季煜辰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楚,“我就是你老公。”


    他手上稍微用力,“看清楚了?”


    慕顏被他捏著下巴不能動彈,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我見猶憐的樣子,勾的人心癢難耐。


    臉上皮膚如奶酪般細膩,吹彈可破。


    半醉半醒間還在介意今晚發生的事情,委屈巴巴地問,“季煜辰,你是不是為了報複我才娶我的。”


    慕顏似是覺得困了,問完微微闔眼,很快便睡了過去。


    溫香軟玉在前,她的手還勾著他的脖子,季煜辰終是沒忍住,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


    聲音低到塵埃裏:“我要是舍得報複你,就不用這麽自責了。”


    ...


    第二天早上,慕顏宿醉醒過來,隻覺得頭痛欲裂。


    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在柏翠天華她的臥室床上。


    她昨天不是和明羨去喝酒了嗎,怎麽又迴了這裏。


    什麽破酒,後勁兒這麽大,她現在什麽也記不起來。


    慕顏揉了揉太陽穴,進浴室洗了個澡才下樓。


    江姐煮了解酒湯正在等她。


    “您醒了,夫人。”


    “解酒湯您喝了吧,喝了頭就不疼了。”


    慕顏有些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江姐”。


    坐在椅子上,端起湯喝了一口,甜甜的口感,並不像以前她喝過的解酒湯那麽難喝。


    江姐注意到她訝異的小表情,主動開口道:“怕夫人覺得苦,先生特意叮囑我放了甘蔗。”


    慕顏愣了下,慢吞吞哦了聲。


    她低頭有些別別扭扭地問:“那個,他走了嗎?”


    江姐:“先生說是出差了。”


    “對了”,她從客廳的茶幾上拿了個精致的木盒子遞給慕顏,“先生說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慕顏接過,盒子精美,胡桃木質紋路清晰。


    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張折的工工整整的宣紙靜靜地躺在裏麵。


    她拿出宣紙打開,是一副瘦金體的新年賀詞。


    字體鋒棱勁秀,筆力雄厚,結構間又帶著一股肆意灑脫之意。


    江姐站在一旁忍不住感慨:“先生的書法師從名門,從小就寫得好,但是輕易不怎麽寫了。”


    “和您結婚後,真的是變了很多。”


    慕顏心裏突然湧上一股柔軟的感覺,“江姐,我昨天喝多了,是...怎麽迴來的。”


    江姐微笑,“夫人,昨天您應該是睡著了,是先生抱您迴來的。”


    她昨天看見季煜辰抱著慕顏上樓。


    慕顏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睡著了應該就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江姐輕飄飄又補充了句:“您還吐了先生一身。”


    “......”


    慕顏有些艱難的地咽下嘴裏的湯,“我...吐了他一身?”


    “夫人您多慮了”,江姐低頭笑,“先生都快心疼死了,怎麽還會怪您。”


    “?”


    江姐解釋:“怕您難受,昨天他一直抱著您給您喂蜂蜜水。”


    她總覺得,兩個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談戀愛。


    ...


    早飯吃完,慕顏迴慕家去看慕沉,路上接到了慕雯的電話。


    她不想接,按了掛斷,剛掛斷她又打了過來。


    她索性把手機裝進包裏,沒想到進了門,慕雯正坐在客廳裏。


    使喚秦姐給她倒茶:“我都說了我喝的茶要過三遍滾水,太濃了影響我睡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慕顏的緣故,慕雯每次來都會有意無意折騰秦姐。


    她走過去拿過那杯茶,示意秦姐:“你去休息吧。”


    慕雯盯著她,不太滿意,卻也沒說什麽。


    “您可以迴家喝”,慕顏把那杯茶又放迴她麵前,“過10遍也沒人管。”


    她說完上樓去看慕沉,慕沉還在睡著。


    下樓的時候,慕雯還在客廳裏坐著,應該是有事情想找她。


    果不其然,她換上一副笑臉,“顏顏啊,聽說天佑最近有個新項目在找供貨商,你能不能和煜辰說說,讓你姑父的公司來供貨。”


    煜辰?


    叫的倒是親熱,江梨的事情她還沒找她算賬,她倒主動找上門了。


    論厚顏無恥,還真是鮮少有人比的上這位姑姑。


    慕顏表情淡淡的,走到客廳去倒水,“季煜辰公司的事情,我不過問,如果想做供貨商,可以走正常的競標程序。”


    慕雯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你這孩子,咱們是一家人,這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嗎?”


    “再說了,天佑對供貨商的要求一向高,走競標程序江氏競爭不過別家公司怎麽辦?”


    慕顏覺得她的邏輯非常有問題,達不到要求難道不應該去提升公司的技術水平?


    她這姑姑作為家中幼女,真是從小過順心日子過習慣了。


    她喝了口水,細白的手指握著杯壁,“你們肯定競爭不過。”


    “你這話什麽意思?”


    她放下杯子往客廳走,“你迴去問問你的好女兒,我的好妹妹就知道了。”


    慕雯還想說什麽,秦姐過來替她解圍:“小姐,慕總醒了。”


    慕顏放下水杯,上樓去看慕沉。


    她思來想去,小叔的事情問爸爸不合適。


    最終還是沒問。


    去工作室的路上,她突然想到季煜辰那個朋友,陳鋒。


    調轉車頭,去了陳氏科技。


    陳鋒正準備出去,秘書先看見了在一樓的慕顏,“陳總,那不是季總的夫人嗎?”


    慕顏穿著件粉嫩嫩的大衣裹著自己,垂眸站在一樓前台不遠處,看表情還有些猶豫。


    像是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陳鋒笑著開口:“這季煜辰家的小醋精確實是長的漂亮,怪不得把他迷得魂兒都快丟了。”


    秘書:“......”


    陳鋒看出來她應該是有事想找他,扭頭和秘書吩咐:“和她說,我在門口的咖啡廳等她。”


    慕顏驚訝於陳鋒的細心,她走進咖啡廳,坐到了他對麵。


    陳鋒長相周正,看著就給人一種正經的感覺。


    他叫來服務員給她點了一杯拿鐵,“找我什麽事?小醋精。”


    慕顏知道他是故意開玩笑,怕她覺得緊張不自在。


    很配合地彎唇,“自然是找陳總算賬,我很記仇的。”


    她的手指握著杯柄,不自覺蜷縮了下,“陳總,我想問您一件,關於我小叔的事情。”


    陳鋒揚眉,“慕浩?”


    慕顏點頭,“他以前和季煜辰的父親季川澤關係怎麽樣。”


    陳鋒敲了兩下桌麵,已經猜到她想弄清什麽:“季伯父以前是京都大學經管學院的教授。”


    慕顏愣住,她小叔是京都大學經管學院的高材生,也是他們那一輩慕家唯一的大學生。


    因為是師生,所以才會相信慕浩。


    “那當年季家的事情...”慕顏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陳鋒點到為止,沒打算往下再說,“煜辰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總歸是上輩人的恩怨,和你無關。”


    慕顏垂眸,睫毛顫了顫,“可錯了就是錯了,不管是哪一輩的恩怨,都不能把錯說成對的。”


    陳鋒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打量她。


    也難怪煜辰這麽多年對她念念不忘,這姑娘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善良正直。


    他思慮片刻,還是如實相告:“當年介紹給季伯父黎明項目的時候,就是你小叔去的。”


    慕顏恍然,就是因為有了這層師生關係,所以對他格外信任些。


    “至於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慕顏剛走,陳鋒就給季煜辰打了電話過去:“兄弟,你老婆今天來找我了。”


    季煜辰正在英國出差,此刻正在電梯上,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找你幹什麽?”


    “問我當初慕浩那件事。”


    季煜辰沉默,沒再說話。


    “其實也是好事,起碼說明她開始對你上心了。”


    “不過我看小姑娘挺內疚的,你趕緊迴來哄哄吧。”


    季煜辰收了手機,吩咐周恆:“把明天的會議改到今晚,機票改成明天早上的。”


    “季總,今晚恐怕會很晚才結束,明天早上的話,時間太趕了,您沒時間休息。”


    他抬眼看了眼腕表,“飛機上睡。”


    “......”


    周恆轉身,沒忍住撇嘴,就知道,什麽也沒夫人重要。


    慕顏迴了工作室,拿手機搜索了一下黎明項目。


    鮮紅的新聞標題看著格外刺目——通州橋下發現古跡,黎明項目叫停。


    黎明項目本來是個度假村項目,當時的季家希望通過這個項目,改善通州地區的交通,帶動當地的就業和經濟發展。


    當年項目叫停之後,底下挖出了一座地下古城,現在已經被開發成了文化景區。


    而項目叫停之後,慕氏的股價緊接著崩盤,季家的資金鏈斷裂,不得已宣布破產。


    慕顏收了手機,隻覺得心裏很亂。


    當初她還理直氣壯地分辨,慕家隻是沒有出手救他們。


    現在想來,她覺得愧疚地難以忍受。


    她看見旁邊季煜辰給她寫得新年賀詞,突然有些舍不得送人。


    這麽好看的字,這麽好的人。


    她好像都舍不得。


    ...


    隔天一早,慕顏到了工作室,正打算帶著齊月出去見客戶,就收到了天佑秘書室的電話。


    她接了起來,琳達的聲音焦急又為難:“夫人,您姑姑來了。”


    “吵著要見季總,我說季總出差了,她又不相信,說要在這等著,見不到您或者季總就不離開。”


    “她是您姑姑,保安也不敢趕人。”


    慕顏把手裏的衣服交給齊月,“我馬上到。”


    季煜辰辦公室門口。


    慕雯雙手環胸,包跨在胳膊上,就這麽在門口站著。


    秘書室的人礙著她的身份,也不敢上前。


    慕雯細數慕顏的沒良心,不顧念娘家,不尊敬長輩等累累罪行。


    周圍打量的眼光不斷,沒多會兒就有了圍觀的人群。


    慕顏越過人群,見到了站在門口的慕雯。


    慕雯抓住她的胳膊,扯著嗓子陰陽怪氣,“你現在可真是金貴了,想見你一麵,比登天還難。”


    “電話不接,微信不迴。”


    “怎麽?嫁到了季家,就和娘家斷絕關係了?”


    慕顏沒她力氣大,掙脫了兩下,沒成功。


    扭頭看了琳達一眼,“叫保安。”


    琳達一下沒反應過來。


    “愣著幹什麽?”慕顏重複:“叫保安。”


    琳達趕緊去招唿保安進來。


    慕雯被激怒,“你可真是出息了,你個小狐狸精,還叫保安。”


    “當年勾引封俊,現在又搭上了季煜辰,我今天就替咱們慕家正正家風。”


    說著就要打她。


    慕顏被她拽著胳膊不好反抗,隻能往後躲,腳上的高跟鞋沒踩穩,身體往後仰,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男人的胳膊力量性很強,將她完全護住。


    清淡的薄荷香鑽入她的鼻尖,慕顏扭頭,看見臉上冷意盡顯的季煜辰。


    他身上還帶著寒氣,應該是剛從外麵進來。


    周恆在後麵掃了一眼看熱鬧的人群,“都沒事情做是嗎?”


    人群很快散去。


    慕顏站直身體,“你怎麽...來了?”


    她聽江姐說,他要出差一周,今天才第三天。


    季煜辰上下看了一遍,確認她沒受傷。


    “周恆,送慕女士出去。”


    周恆立刻上前,“請。”


    說是送,可周恆身後還跟著兩個保安,她要是不走,下一秒就會被扔出去。


    慕雯被半推半架著往外走,“季總,咱們好歹也是親戚。”


    季煜辰摟著慕顏轉身,輕嗤一聲,“親戚?”


    “如果我沒看錯,你剛剛是想打我夫人?”


    慕雯立刻變了臉,討好地笑,“誤會了,您誤會了,我是來找您的,供貨商的事情,求您讓天佑給我們江氏一個機會。”


    季煜辰解了西裝扣子,冷聲道:“這機會,我要是給了你,豈不是打了我夫人的臉。”


    說完視線掃過安保組,微微眯眼:“以後再讓她進來,你們全都不用幹了。”


    “收拾行李直接滾出天佑。”


    此話一出,自家總裁老板的態度非常明顯。


    誰也不能欺負夫人。


    保護不好夫人,就會丟掉飯碗。


    慕家是個大家族,慕沉一直很忙,媽媽又不在了。


    慕顏其實早就學會了自己保護自己。


    可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好像也挺奇妙。


    她覺得被一種柔軟又暖暖的感覺包圍著。


    等慕雯被送出去,慕顏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季煜辰:“對不起,我...我也沒想到她會來這兒。”


    慕顏本來就覺得內疚的要死,此刻更是垂著眼不敢看他。


    濃密纖長的睫毛下,壓下一片陰影。


    秘書們都迴了座位,紛紛低著頭不敢看自家老大和夫人談情說愛。


    她抿抿唇,“那我先走了。”


    季煜辰拉住她,也沒避諱人,直接摟著腰把人抱了起來帶進了辦公室。


    慕顏現在被他抱的次數多了,也沒之前覺得不好意思了。


    進了辦公室。


    她後背隔著毛衣貼著門板,看了近在咫尺的男人一眼,很快又垂眸,“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小叔他也...”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談慕浩的事情。


    季煜辰抬手壓在她的唇瓣上,手指輕撫她的臉:“我確實恨他。”


    他的麵容染上一層冷意,“一想到他利用我父親的信任害他,就恨不得殺了他。”


    慕顏沒說話,手指輕輕蜷縮在了一起。


    “但是因為有你”,他頓了下,情緒已經恢複了正常,“我會饒了他。”


    “慕浩的事情,我不會再追究。”


    慕顏說不出那一刻她的感覺,隻覺得有些懵。


    眼圈頃刻間就有些發紅。


    她從來沒有想過,季煜辰會因為她而不去追究這件事。


    畢竟當年季家的事情,是他的逆鱗。


    “我...”


    憋了半天,隻想出了一句話:“我會讓他給你道歉,給季家道歉。”


    姑娘表情真誠,“我會補償你,盡我所能地去補償你。”


    季煜辰沒忍住勾唇,很輕地歎息了聲:“好。”


    慕顏這幾天心裏積聚的陰霾,一點點散去。


    雖然不知為什麽,她還是想再確認一遍:“所以,你娶我,不是為了報複我,也不是為了報複慕氏。”


    季煜辰看見她白皙頸間那條鑽石項鏈,笑容有些無奈,“傳家寶都給你了,你還說我是為了報複你。”


    抬手在她額頭輕敲了下,“慕顏,你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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