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孩子順利生產,陸亦可卻是結結實實遭了一番罪。


    房東人好,看陸亦可一個人帶孩子可憐,也沒有提不讓她續租的話。


    可惜,有這樣一群吸血鬼般的家人在,她坐不好月子的。


    陸亦可讀中學、考大學,靠的全是她用成績拿到的獎學金,拿的免學費名額。


    可在陸家人心中,沒有他們,陸亦可就沒有今天,她就該拉扯家裏人。


    做這麽多事,無非是想從陸亦可這邊拿到錢。


    那時候的陸亦可也不知是怎麽想的,一反常態強勢地很,也硬氣得很,說不給就不給。


    表麵上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被逼出了鋒芒,但其實,那時候的陸亦可已經被鬧得得了產後抑鬱。


    月子沒坐好,身子也熬壞了些。


    三年的時間過去,每日被這些吸血鬼纏著,陸亦可的抑鬱越發嚴重。


    送陸離去福利院,是她實在熬不下去了才做下的選擇。


    她提前用自己的積蓄給自己挑了個墓地,小小的一個,但環境很好,山清水秀,是她喜歡的那種。


    那天清晨,她給小陸離喂了安眠藥,將她放在福利院門口,便去到了那個墓地。


    一個人,就坐在屬於她的墓碑旁,看看山,看看雲,然後服下了過量的安眠藥。


    來為她收屍的人,是警方。


    陸亦可的理智和聰慧好像一下子又迴來了,行事縝密,一環扣一環。


    小陸離的口袋裏放著寫有她姓名和出生年月的紙條。


    而關於自己的去路,則是提前就設定了定時發送的短信,短信中寫明了她的遺願。


    她想安安靜靜地待在這個地方,永遠沉睡下去。


    自己剩下的所有積蓄,一分都不留,全部委托警方代為捐贈,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警方是第二天才收到這條短信的,原以為是惡作劇,派了兩個人過來瞧瞧情況,卻真在墓地前看到了一個倒地的女人,臉上帶著笑意。


    在賀斯年的陪同下,陸離來到了這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她看著那塊小小的碑,立的年份有些早,不像現在的那些還貼著照片。


    視線久久落在墓碑上的碑文。


    自己的墓碑,立碑人也是自己。


    也不知說她的人生不幸,還是說她幸運,畢竟最終的去路,都按照她計劃的那樣實現了。


    至於自己,陸離隻能說,生母對她有生恩,有幾年養恩。


    再多的,可能就真沒了。


    她陸離,是陸亦可那段所謂刻骨銘心的感情中,活生生的證明。


    但同時,也是對方辜負她的證據。


    有多愛她,可能談不上。


    她陸離,是身無分文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的,而她,卻還有積蓄拿去捐贈,做好事。


    她叫陸離,不知道對方是在一種怎麽樣的情緒下,為她一個女孩子,起了“離”這個字。


    逝者已矣,之前的種種皆迎風消散,遁於無形。


    陸離對著墓碑,鞠了一躬,然後挽著賀斯年的手走了。


    沉重地來,沉默地走。


    迴到北京,在濕冷與幹冷的交替下,陸離難得地生病了。


    都說醫者不自醫,這一套在陸離身上可不適用。


    生了病的陸離依舊能穩穩地往自己身上紮針,祛風解表。


    感冒是一種自限性疾病,會好的。


    她不愛吃藥。


    她這一病,難免染上了幾分病殃殃在身上。


    賀斯年是徹徹底底怕了,見陸離不願坐沙發而喜歡坐在地毯上,他反手就是把她整個抱起來放在了沙發上,還給她的腿上蓋上了一層毛毯,“不許坐地上,容易著涼。”


    陸離:......


    老公太愛我了怎麽辦?


    她其實,也沒那麽難受了,說白了,就一個小感冒而已。


    想當年,多少次是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擦著鼻涕過來的。


    在賀斯年“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陸離毅然決然地決定第二天要照常上班。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對於請假這件事,特別心虛。


    總感覺一請假,就特別對不起師哥,師哥得孤軍奮戰。


    也對不起那些喜歡她的病人,沒能按時給她們治病。


    拗不過自家媳婦,賀斯年直接將她裹成個球送到了診室。


    王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上下打量了站在他麵前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陸離,又看了眼站在她邊上的賀斯年,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妹夫”在穿衣打扮上的審美,差點意思。


    賀斯年對他的感想一無所知,頂著一張硬漢的臉絮絮叨叨地說著操心老媽子的話。


    多喝熱水啦,出去要套上套外啦,受不了就跟師哥請假啦。


    王挺聽到請假兩個字,瞬間就跟對麵陸離的眼神對上。


    他用眼神控訴著師妹的瀟灑行徑,受苦的隻有自己,一人打兩份工,還不能不同意。


    由於賀斯年這次太過墨嘰,李教授來的時候,他還沒走。


    鑒於賀同誌是自己人,李教授也不避諱他。


    他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上頭有意組建一支秘密作戰部隊,會從各大軍區選拔優秀人才。


    李教授有意讓王挺和陸離去爭取隨行軍醫的名額。


    這支隊伍一旦組建成功,裏麵的人便全都是精英。


    那對於後續執行的任務上,有了更多的挑戰。


    大家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誰還沒有個熱血衝動的時刻。


    王挺和陸離需要暫停軍總醫的工作,明天就前往訓練營參加選拔。


    李教授說完,也沒忘記賀斯年,“你也快些歸隊吧。”


    賀斯年同樣是技術領域不可多得的人才,單看他這幾年掙的軍功就能看的出來。


    這一次,大概率他也會被選上。


    這樣也好,小夫妻可以並肩作戰。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李教授話音剛落,賀斯年果然接到了蔣營的傳訊,迅速歸隊。


    離別前夕,賀斯年輕輕在摸了摸陸離的腦袋,帶著說不盡的珍重,道不完的愛惜。


    深邃眼眸裏的愛意湧動,帶著幾分少年人的勇往直前、無畏無懼。


    “小梨子,我們作戰部隊見。”


    每一個男人,在少年的時候,都幻想過做這世界的大英雄,拯救蒼生,驅逐敵人。


    何其有幸,他會因小梨子而有了現在這一番際遇。


    竟意外地與少時的癡狂夢想有了些許聯係。


    陸離眉眼彎彎,伸出小手指,拉鉤蓋章,“期待與你並肩作戰!”


    她對自己有信心,對賀斯年,同樣放心。


    他們,是親密愛人,也是風雨共濟的好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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