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一絲異於藥味的馨香,閻無極愕然地抬首,群青色萬字曲水織金錦袍映在眼中,初雪般白皙的肌膚透著粉意。


    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見玉簪在發間,她眼中劃過笑意,放竹簡於一旁,聲音略顯虛弱:“若寧。”女子生來便有神聖母性,總會下意識嗬護脆弱的人。


    心亂如麻的蕭蕪華慌忙迴神,“我帶了人參養榮湯,要嚐嚐嗎?”


    剛喝完鹿茸烏雞湯的閻無極抿了抿唇,在滿懷期待的眼神中隻得點點頭。


    蕭蕪華莞爾,轉身去桌上盛了一碗湯,食盒封閉性極好,湯還溫熱著。


    她唇邊含淺笑,看著她緩步走來。


    被熱切盯著的蕭蕪華,險些忘了怎麽走路,她斜坐在床畔,湯匙攪動褐色清透湯汁,舀起半勺,送至淡色菱唇邊。


    這讓閻無極受寵若驚,“殿下?”


    她一開口倒給了蕭蕪華可乘之機,骨瓷湯匙碰到潔白貝齒,湯汁流入檀口。


    “好喝嗎?”


    人參養榮湯並非是藥膳,而是中藥方劑,何來好喝一說……閻無極咽下甜中帶麻,口感還算清透的湯,揚起一抹弧度,“好喝。”


    “那多喝些。”蕭蕪華樂此不疲地喂著她,碗中藥湯一點點減少,讓她頗有成就感。


    飽滿菱唇不可避免地沾了褐色藥汁,蕭蕪華眸色暗沉幾分,她知道外麵有音雲守著,沒有人會進來,可心中還是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而緊張。


    傾身把湯碗放在床邊小櫃,蕭蕪華的目光緊盯著那抹緋色,在丁香小舌探出卷走藥汁時,她覆唇而上。


    很甜。


    閻無極也覺得很甜。


    柔嫩雙舌交纏間,細長手指悄然撥開鎖骨處的青絲,滑入白色中衣襟,微涼指尖撞上滾燙肌膚,兩人皆是一僵。


    閻無極悶哼出聲,卻隻換來更粗魯的對待,舌尖被吮的發痛不說,本來係好的衿也被挑開,她瞪大雙眸。


    始作俑者微闔眸子,濃密纖長眼睫輕輕顫抖,全然沉浸在這場親密的接觸中。


    蕭蕪華憑記憶順著平緩細膩的肌膚緩緩朝腰間摸去,掠至平坦結實的腹部時,果然摸到纏了幾圈的綢帶,她欲在朝後腰深探,作亂的手倏然被捉住。


    她不解地睜開眼睛,闖入視線的幽黑圓瞳中有一些危險意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玩大了。


    雙唇分離,扯出銀絲。


    蕭蕪華舔了舔唇,垂眸盯著精致的鎖骨,手依舊不死心地放在中衣裏,羞赧道:“我隻是想摸摸你哪裏受了傷。”絕對沒有耍流氓的意思。


    “一點小傷,殿下不必掛念。”她看得千真萬確,那眼中可都是欲念。


    胸前纏著的白棉布也吸引了蕭蕪華的注意,配著雪白如綢緞的肌膚和鎖骨,再加上漆黑的墨發,平白多了禁欲的氣息。


    反倒勾起人的惡劣念頭。


    視線如牽引般又掃向修長脖頸,但喉結間的微不可見傷痕讓蕭蕪華的心咯噔一下,“為什麽會有傷…”


    閻無極瞬時便明白她所指何處,別開臉,低聲道:“為了有個解釋。”


    女子的喉結不甚突出,但既然要扮作男子,這點也要想到才行,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


    胸口一陣剜痛,蕭蕪華呆愣著不知所措。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先皇默允…蕭家欠閻家的,真是還不清。


    閻家不欲再延續鎮國侯般的武職,故而閻溫做了文官,可蕭家還需要他們,於是閻無極便成了指望。


    蕭蕪華無聲歎息,輕輕依偎在她胸口,“快些好起來……曲宴還需你露麵。”別讓我擔心這句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閻無極苦笑一聲,“殿下就不能允下官多歇息幾日。”自邊關凱旋,她空閑的時候真是少之又少。


    她斂眸,掩下心疼之色,手指摩挲著綢帶,“我想多看看你。”還未曾議親,自己總往閻府來總是不合規矩的。


    “好,”閻無極一邊說一邊將在腰間胡亂摸索的手按住,壓聲道:“殿下,別這樣。”


    母親說她需心平氣和,不可動念。


    蕭蕪華戀戀不舍地抽出手,又把衿帶為她係好。


    “殿下,伏小姐和容公子來了。”音雲的聲音從窗邊響起。


    她的手一頓,抿唇道:“看來你受傷的消息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閻無極看著她起身,心下有些遺憾,解釋道:“其實今日早上,東方拓和袁計來過了。”想來是東方拓那個嘴上沒有把門的貨。


    想起東方拓,也不知道那件事情穆延做得如何了。


    院中傳來沈夫人她們的寒暄聲,蕭蕪華緩緩退出寢室,理了理發髻衣袍,在桌邊坐下。


    伏照林看見音雲時,手中帕子捏緊了幾分,但房門是大開著的,又微微鬆了口氣。


    不禁為自己的齷齪想法感到羞愧。


    殿下和閻無極都是有分寸的人,斷然不會做出對雙方名聲有損的事情。


    而閻無極為保殿下受傷,殿下親自來探望也是應該的。


    沈白芨微笑:“午膳已備好,待會兒你們定要用過膳再走。”一個大早,來探望的人接踵而至,著實讓她應付到頭疼。


    “那是自然,早聽聞府上的廚子有一手好廚藝,如此便有勞伯母了。”容南微微躬身,一副小輩向長輩討要飯食的姿態。


    這還是他跟東方拓學的,貌似用在長輩麵前極其受用。


    伏照林笑著點點頭,“麥冬謝沈伯母。”


    沈白芨自知不該打擾她們敘事,便識趣的離開了鴉烏院。


    蕭蕪華自顧自地倒了杯水潤喉,她訝異的皺眉,茶水竟還是燙熱的,剛想放下茶盞,又想起吳文祥苦口婆心勸誡自己莫要貪涼,隻得任由熱水入喉暖了身子。


    “下官見過殿下。”容南是有些震驚的,雖說之恆是為了救殿下而受傷,但也不值得她親自來探望才是。


    難道……


    “麥冬見過殿下。”見她隻是神色淡然地端坐在桌前飲茶,麵上沒有絲毫擔憂之意,伏照林抿唇,壓下心中暗喜。


    隻要殿下不肯喜歡閻無極,那自己就還有一絲機會。


    蕭蕪華勾起笑,微微頷首,“我比你們也就早到半刻鍾。”


    容南掛著淺笑,視線落在鎏金食盒上,若有所思地問道:“對了,不知之恆如何了。”


    話落音伏照林也看著她。


    蕭蕪華垂眸,用了最平淡的語氣,“她無甚大礙,一些皮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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