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蕭挽婧睜開雙眼時,屋內早已空空如也。昨晚蕭蕪華又拿來一床絲衾,寧願在軟榻上湊合,也死活不肯和她共床。


    她歎息,探頭看了一眼窗外,又閉上雙眼沉沉睡去。反正她來此地也無事可做,純粹找人取樂。


    小暗衛臨行前,皆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臉上,這個嚴謹的舉動讓眾人樂不可支。


    不聞不語帶著她們走後,穆延負責將剩餘的小暗衛以流民的身份分散在朱陽縣各處,確保那些人有機可乘。


    根據他們的推算,半個月之內,這些送上門的四十九個女童便會被湊齊。


    事情暫告一段落,閻無極有了空閑,便給遠在汴京的幾個人分別去信一封。


    首先是父親和袁計,她需要他們嚴密注意這段期間汴京內的朝廷官員動向,如果能先得到下一步的計劃地點,也方便她事先謀劃。


    其次是呂文祥,她想要知道究竟是何等神藥需要女童來做藥引,又是如何做得這藥引。


    最後是丞相伏文元,因為隻有他能同時製住北軒王和東方默,還有東方默追殺東方澄的事情自己實在分不開身,而伏文元人脈極廣,想來會比自己更適合調查這件事。


    不過她扶額苦思半晌,還是選擇提筆給東方拓寫了封信。


    她並不是十分相信東方葉的一麵之詞,但她很了解東方默這個人,老奸巨猾,城府極深。


    也許當年確有隱情,但是東方拓對他的祖父深信不疑,盲目順從,恐怕很難讓他接受這件事情。


    更令人頭疼的是,一旦事情調查清楚,真如東方葉所說的話,那麽日後東方拓必定會成為鏟除東方默的最大阻力。


    信上也沒寫什麽,隻是讓他修身養性,多讀書,尤其是論語和道德經,希望他能夠認清自己,別被他人的榮耀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閻無極可太知道東方拓為何會對東方默無比順從和崇拜,一個山間秀才靠著自己爬到了太尉之職,這其中的艱辛不能與他人道也。


    東方默如今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


    她無聲歎息,將信一封封折好。


    蕭蕪華推開房門,卻見她滿麵愁容,便緩步走到書案前,輕聲問道:“怎麽了。”


    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知道‘蛟神’的下一步動作,她還有何可愁的呢。


    凡事總要一步一步來。


    閻無極抬眸看她,眼中陰翳瞬間揮散,揚起一抹笑意,“昨夜殿下睡得好嗎。”


    “不好。”她生怕自己在夢中說些不該說的話,故而昨夜一直都不敢陷入深眠,甚至時不時被驚醒。


    真是疲累。


    “我可以幫殿下把人趕走,但是…”閻無極欲言又止,眸中盡是黠意。


    “但是什麽?”蕭蕪華忙追問,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人一眼。


    “殿下若是能主動獻上香吻,在下必然說到做到。”


    蕭蕪華心跳驀然漏了一拍,隻覺得雙頰滾燙,似是連身上的茜色長裙都比不過她臉上的紅暈。


    她有氣無力,喘息也急促了些,“登徒子。”


    明明兩情相悅,何來登徒子一說,閻無極挑眉,眼尾染上緋紅,嗓音暗啞:“那殿下以後還想不想安然入睡?”


    想,當然想。蕭蕪華手掌緊捏著衣袖,貝齒輕咬下唇,半晌後像是決定了什麽,她轉身離開。


    閻無極唇角僵硬了一瞬,她掐著信紙,失望至極。


    蕭蕪華掩上房門,將門閂放下。


    她在那雙重燃希望的眼睛中,緩緩走迴書案邊。心怦怦的直跳,比起那夜更甚。


    那夜她感受到了危機,獻吻是為了故意做給穆延所看,好讓他死了不該有的心思。


    可現在,蕭蕪華隻是單純的想遵循內心深處的想法,與心愛之人做歡喜之事。


    閻無極站起身,指尖控製不住的發抖。直到軟嫩的觸感印上唇角,她才反應過來。


    她微微垂首,側臉將那柔軟下唇含入口中,細細吸吮著。


    蕭蕪華環上她的後頸,閉上雙眸,主動探出丁香舌,便於那人品嚐。


    舌根被吮的愈發酸痛,而那人也一改方才的溫和,不過片刻便暴露了偏執本性,狠意泄出。


    蕭蕪華拚命掙紮,用盡全力才推開她,劇烈喘息著:“混蛋。”


    “殿下,你過河拆橋。”她臉上寫著欲求不滿。


    蕭蕪華連忙退後幾步,試圖談論正事將人拉迴理智,“你要怎麽趕她走?”


    本著適可而止,閻無極不再得寸進尺,她捋平衣袍坐下身,另起一張紙,沾了沾墨,“隻需一張藥方。”


    “藥方?”蕭蕪華不解。


    “殿下可還記得林爾思?”


    “當然記得。”蕭蕪華更不解了,藥方和林爾思之間有什麽關係嗎?


    閻無極輕扯還帶著水光的唇,露出淺笑,“林爾思嫁給易中塵已經十年了,而一直未所出,殿下可知是為何?”


    蕭蕪華看著拿筆的纖細骨節分明的手,怔怔地問:“為何…”


    “林爾思身為大淵首屈一指的琴師,有自己的抱負,不願做長公主那永不見天日的禁臠,想來是長公主逼得她太緊,於是她轉而請太後賜婚,嫁給了易中塵,以為能逃脫掌控。”


    可林爾思低估了蕭挽婧的瘋狂。


    蕭挽婧不但接連‘克死’了自己的兩任駙馬,甚至還想用盡一切手段殺了易中塵,若非林爾思拚命相護,他早已去見了閻王爺。


    但一個小小的鴻臚寺少卿如何能對抗隻手遮天的長公主,林爾思去懇求她放過他們,卻被強迫灌下絕子湯。


    蕭挽婧更是揚言,要等著看她被易家掃地出門。


    “那是長公主四處搜羅來的奇效絕子湯,並非普通解藥可解,所以林爾思至今未能誕下孩子。”


    “姑姑還真是瘋癲。”蕭蕪華喃喃細語,她雖是這麽說,但卻十分能理解姑姑的心情。


    當自己不論用何等手段,都得不到那顆心時,愛意便成了可怖的執念。


    她甚至覺得姑姑沒有做錯。


    愛一個人不就該是如此嗎,又有誰會容忍別人和自己分享那一份愛。


    就比如前幾日,她還對穆延起了殺心……蕭蕪華無聲地端詳著書案後端坐的青衣美人,眸中流露出掩也掩不住的癡意。


    閻無極快速寫著藥方,沒有在意旁邊人的神情,“但好巧不巧,那絕子湯的解藥藥方,我這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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