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無極快步追上窈窕身影,與她談論正事,“今夜過了子時,我們便要啟程,不知殿下可做好了準備?”


    盤龍鎮一行注定艱難險阻。


    哪怕他們的行程刻意掩人耳目,但終究瞞不過那些守在暗處蟄伏的怪物。


    蕭蕪華微微頷首,“自然。”


    “殿下打算帶幾人同行?”閻無極餘光觀察著她的神情,試探般的問道。


    “我一人足矣。”


    什麽?閻無極倏然捉起她的手腕,手下不禁用了幾分力,眼中震驚之色不掩:“殿下所言當真?”


    簡直是說笑,她又不是陪他去遊湖玩樂,怎能一個隨身侍衛都不帶?


    蕭蕪華緊蹙雙眉,略有吃痛,“放手!”


    低唿引得前麵二人迴首。


    太後看著那交疊在一起的雙手,麵上浮現出戲謔,她笑出聲來,對俞老夫人說道:“你瞧,他們多般配。”


    “姐姐說的是。”俞老夫人卻笑得有些勉強,眉間躍上震驚,她們……不該如此啊,這可如何是好。


    “咱還是別打擾這二人了。”太後輕扯她,繼續朝前走去。


    蕭蕪華甩了一下卻沒有甩開那隻纏人的手,隻得無奈道:“陳管事年事已高,我如何帶著她行千裏路?”


    更何況她不是沒人侍候就不能活的嬌花,這人輕看自己也未免太明顯了些。


    閻無極鬆開她的手,暗自懊惱用多了力氣,惹她疼痛,“此行山高路遠,你又從未出過汴京,沒人在身旁伺候是不行的。”


    他身邊的侍衛笨手笨腳,除了一身蠻力再無其他,哪能和公主府的人相比。


    “用不著你多管閑事。”真是囉嗦,蕭蕪華輕揉手腕,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她的話讓閻無極臉色有一瞬的難看,他壓下心中酸澀,再度勸道:“那還請殿下多帶些暗衛。”


    畢竟閻家的暗衛隻會以他的性命安危為先,危急時刻,難保會顧及到她。


    蕭蕪華沒好氣的嗯了一聲,拂袖而去。


    直到宴席開始,蕭蕪華都在刻意著躲避閻無極,她並非是反感他,隻是承受不住那般熱切的情意。


    或許是她想多了,他怎會對她有情意,一切隻因她有個公主的身份罷了。


    四年前她曾當眾拒過閻無極,叫他顏麵盡失,就連父皇都斥責她無禮…蕭蕪華甚至在想,這人定是憋著壞接近自己,為了報當年之仇。


    “寧兒?”太後看著她失神的模樣,又想起他們自蘭花園出來後便刻意疏遠的怪事,眼底閃過擔憂之色。


    方才還好好的,怎地一下又變了?


    見她還是怔愣,太後又喚了一聲,“若寧?”


    蕭蕪華猛然迴神,映入眼簾的是一桌美食以及桌邊眾人神色各異的表情。


    原來宴席已經開始。


    她扯出一抹笑,“皇祖母。”


    “可是身子不適?”太後撫上她有些冰冷的手。


    蕭蕪華輕扶額,“許是早膳用的太少。”


    太子蕭白青恍然大悟,連忙眼神示意閻無極,人都快餓暈了,怎麽還不說些場麵話開席。


    這幾桌人可都等著呢。


    閻無極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早上的雀躍已變成了不樂,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但看著庭院裏的眾人,他自知不能掃了興,便揚起淺笑,起身舉起麵前的酒杯,麵向賓客,


    “諸位高朋,滿座佳賓,今日群賢畢至,蓬蓽生輝,吾以薄酒淡茶,聊表寸心,願各位在這短暫的相聚中,盡享歡愉,忘卻塵囂,把酒言歡。”


    蕭白青袁計東方拓等人十分捧場的鼓起掌,“好!閻大人真是好口才!”


    一聽便知是昨夜連夜背出來的。


    袁計語氣怪異:“那是自然,人家可是才貌雙全的探花郎。”


    引得眾人發笑。


    閻無極:“……”臉色更難看了。


    另一桌上的伏文元笑得更是爽朗,“今日我可要吃個痛快了。”


    閻溫笑著舉起酒杯,“願各位開懷暢飲,閻府今日酒水美食管夠!”


    偌大的庭院頓時響起歡聲笑語。


    以沈白芨為首的女眷一桌便安靜多了,她舉起酒杯,“各位姊妹不辭辛勞赴宴,真是不勝感激。”


    俞老夫人看著眼前那些年輕的臉龐,不禁感慨:“與好友共聚一堂,把酒言歡,當真是讓人歡樂。”


    “誰說不是呢,倒顯得我們兩個老婆子多餘了。”太後打趣道。


    她看得出來,有她們兩個老婆子坐鎮,這些孩子根本就放不開手腳,連美酒都不敢暢飲。


    都端的一副正經模樣。


    她們年紀大了,也應付不了多久這熱鬧的場合,品嚐了些美食後,索性就起了身,去涼亭圖個清淨。


    待兩尊大佛離開,這桌上的人立馬現了原形。


    首當其衝的便是袁計,早在宴席開始前他就聞到旁邊人身上的香氣,微微傾倒身子,鼻子似狗般朝閻無極嗅去。


    “閻大人身上可真香啊。”


    他那副下流的樣子惹得旁邊的東方拓止不住的皺眉。


    蕭白青坐在閻無極的另一邊,聞言也湊上去嗅了嗅,果然有股清涼香氣。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閻無極此刻終於理解了這句話,他捏緊了酒杯,指尖都泛了白,強忍著要打人的衝動。


    容桑見他麵色不善,連忙出聲阻止那毫無禮數的人,“袁兄,汴京都興掛驅蟲香囊,之恆身上有香氣又有何不對?”


    袁計嗤笑,撩起自己身上的掛的香囊,“你是說這個?”


    他眼睛又不瞎,閻無極身上除了那塊司南佩其他什麽都沒有,哪來的香囊?


    再說了,驅蟲香囊氣味刺鼻,哪似閻無極身上的香氣誘人……


    閻無極在太學府時,容桑曾與他做過同僚,自是知道他有用香的習慣,可這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就連容府的丫鬟洗淨衣裳後都會熏香。


    這袁計還真是個下流胚子。


    蕭白青察覺氣氛愈發不對勁,便提議道:“光是飲酒也太無趣了些,我們來搖簽投壺。”


    “好啊!”東方拓欣喜不已,他可最擅長玩這個了。


    行酒令分為雅令和通令,前者考驗行酒令者的文采和才華,而後者全憑個人運氣。


    伏照林挑眉,提出異議,“那殿下和我不勝酒力,豈不是會壞了你們的氣氛。”


    蕭蕪華點頭附和,“不錯,你們都是好酒量,玩這搖簽投壺莫不是擺明了欺負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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