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是受了刺激加外力才變成這副模樣。”呂文祥說罷認真思索著,半晌後點點頭,像是認同了自己這番話,“這點你們習武之人應該比我懂。”


    果然是因為外力嗎,閻無極問:“所以你打算如何醫治她?”


    “針灸加毒藥。”呂文祥得意地抬起下巴。


    銀針通脈絡,毒藥輔佐之,以毒攻毒才有奇效。


    “你爹的鬼手天門針?”閻無極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呂文祥當即收了笑,他冷哼:“那是我娘的鬼手天門針,與他呂仲連有何幹?”


    當年呂仲連就是為了鬼手天門針才與娘成親,開了這個醫館,習得此術後便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母子二人,轉頭又和醫聖之女成了婚,憑借著醫聖的極力舉薦才進宮成了太醫……


    呂仲連拋棄他們沒多久,母親就重病纏身,可憐醫者不自醫,就算他拚盡全力習得母親畢生所有的醫術,最終也沒能救活她。


    後來他才知道是她不想活,所以縱使自己醫術如何高明,也救不了她。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娘留給他的臨終遺言卻是:‘不要怪你爹,其實是我們拖累了他。’


    他恨死呂仲連了。


    閻無極卻搖搖頭,“照你這麽說,你爹和你娘共拜在醫聖門下,那鬼手天門針本應該是醫聖呂惠所創才對,隻不過是她選擇傳給了你娘。”


    而且呂仲連和醫聖之女呂仙兒才本該是般配的佳人才子,至於呂仲連為什麽會選擇和呂妙玲成親,恐怕其原因和鬼手天門針無關。


    因為呂仙兒同樣得到了呂惠的真傳。


    他若是為了鬼手天門針,何不與兩情相悅的呂仙兒成婚呢,更何況呂惠本就打算把女兒許配給他,他們二人之間毫無阻礙,理應順理成章在一起。


    “隨你怎麽說,總之呂仲連就是一個狼心狗肺,拋妻棄子的偽君子!”


    呂文祥氣憤不已,不欲再與他爭辯,轉身迴了藥膳房繼續煎藥。


    他才不管世人如何評說,他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


    而事實就是呂仲連為了前程拋妻棄子。


    閻無極看著他怒氣衝衝的背影,扯了扯唇角,決定將事情的真相隱瞞。


    就現在的情形來看,真相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娘已經不在人世,而呂仲連也從未想過同他這個兒子解釋什麽。


    看來呂仲連很是厭惡呂妙玲呢。


    不過這和他閻無極一點關係都沒有,於是想起了正事:“高成,那郎中的畫像呢。”


    高成大驚:“迴……迴大人,還未來得及畫。”怪不得這半天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閻無極皺眉,嗬斥道:“去拿紙筆來。”


    “是,大人。”高成忙朝前堂走去,問堂倌要來了文房四寶,堂倌還順便幫忙搬來了桌椅。


    不消多時,一張毫無特點的臉就躍然紙上,閻無極嫌棄地看著筆下的畫像,開始質疑高成的迴憶:“你確定那郎中長得此般模樣?”


    在一旁認真研墨的高成點點頭,“是的大人。”


    其他幾個小吏也湊過來,“沒錯大人,那郎中就長這樣。”


    閻無極將紙怒甩到高成麵前,“你知道這張畫像能找出多少人嗎?”他真懷疑這人是信口胡說。


    太過普通,毫無特點,在街上隨便拉幾個人過來都能和紙上的臉對上號。


    高成拿著畫像大氣都不敢喘,但他也很委屈,那郎中就長這樣啊。


    閻無極歎氣,拂袖起身,心知此事怪不得他們,想來是郎中做了什麽易容術,才叫他們迷了眼,“你們用這畫像,試著去香積寺附近尋人吧。”


    期待瞎貓能碰上死耗子。


    總算不用待在閻大人身邊了,高成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忙應聲帶著那幾個小吏前去香積寺。


    呂文祥的藥也煎的差不多了,他讓堂倌扶起女子,自己則卸掉了她的下巴,將藥灌了下去。


    “大人若有事可以先離開,這女子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


    “也可,”閻無極認同地點頭,接著從袖中摸出兩塊銀錠,拋給堂倌,“多謝郎中救她一命。”


    堂倌忙接住,詢問的眼神看向呂文祥。


    呂文祥撇嘴,“喲,閻大人真是闊氣。”就他那幾味藥材,哪值得了五十兩銀子。


    “還有封口費,呂文祥。”他眼神驀地變得淩厲。


    “哦。”呂文祥下意識別開眼,暗道世人的有些話還是要聽的,這閻無極果真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開心了叫人家郎中,不開心就叫人家呂文祥。


    閻無極收迴視線,拍拍手中不存在的灰塵,轉身離去。


    “師父,您和閻大人很熟嗎?”堂倌呆呆望著那挺拔的身姿。


    呂文祥沒好氣地罵道:“不認識!趕緊過來幫忙把人抬進屋裏。”


    好歹他也算是沈白芨的半個師父,她這個兒子簡直目無尊長,猖狂至極。


    師徒二人合力將女子抬進藥膳房,呂文祥還拿了根粗麻繩,拴在女子腳腕上,以防她醒過來亂跑。


    他不敢想象,若是人在懸壺堂跑了,閻無極會怎麽折磨自己。肯定會把他扒皮抽筋掛在城牆外,曬夠七七四十九日才行。


    但他還是不放心,“小莫,你就在藥膳房看著她,記住定要寸步不離。”


    小莫:“那我要去茅房怎麽辦?”


    呂文祥:“……”


    延尉署


    當容廣白忽然看到那個身影時,隻期待是自己的幻覺。


    可惜並不是。


    但閻無極隻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便扭頭去了殮屍房。


    而那一眼好像也是為了看清他是誰,容廣白抽了抽嘴角,認命的迴了廳堂。


    閻無極到殮屍房時,張義示正坐在棺材前發呆。


    他手中還拿著驗屍手冊。


    “張仵作?”閻無極疑惑的喊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張義示猛然迴神,他噌的站起身,驚喜不已地迴過頭:“閻大人!”


    閻無極頷首,“你在做什麽。”


    張義示憋紅了臉,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等……閻大人吧,自昨日驗屍甘結送到了閻府,自己便一直不安的等待著。


    也不知閻大人會不會滿意。


    “在看父親留給我的手冊。”他隻好舉起手中的書卷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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