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將啟,清遠帝攜皇後入殿。


    一時間,殿內樂聲悠揚,眾臣紛紛起身行禮。


    如今,這位皇後最得聖寵。


    按理說,皇後該是端莊大氣,母儀天下,然而這位卻偏偏截然不同。


    美則美矣,唯獨少了幾分端莊威儀。


    她容貌豔麗,眉眼勾魂奪魄,行走間腰肢輕擺,風韻無端勾人,舉手投足間更像個紅顏禍水,而非國母之尊。


    原來,皇上竟是喜這一款的?


    眾臣神色各異,卻無人敢多言。


    皇帝身旁,距離他最近的位置,正是長公主的座位。


    長公主端坐一旁,手中茶盞輕晃,臉色卻不甚愉悅,眉眼間透著幾分不耐。


    當她的目光落在虞蘇身上時,明顯怔了一下。


    情緒轉瞬即逝,下一刻,她又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玄王凱旋而歸,蕩寇平亂,實乃大燕之幸!今日設宴,朕與眾卿家共飲,共賀此等大喜之事!”


    清遠帝落座,高舉金樽,目光掃視殿內,朗聲笑道。


    殿中群臣聞言,紛紛舉杯,齊聲賀道:


    “恭賀王爺,賀我大燕國運昌隆!”


    開席後,虞蘇便自顧自地吃喝起來,不理會周圍那些暗潮洶湧。


    她吃得不急不緩,每一口都細嚼慢咽,吃相斯文,從容得像在自家院裏用膳一般。


    吃飽喝足走人,看皇上皇後長什麽樣,這就是她今日的全部目的。


    至於那些暗中較量的貴女、公侯世家明裏暗裏的爭鬥,她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連看都懶得看。


    可世事偏偏如此,你不喜歡的,往往躲也躲不掉。


    她剛放下筷子,正準備端起茶盞漱口,便聽清遠帝開口了,


    “玄王凱旋而歸,功勳卓越,朕甚是欣慰。思來想去,朕欲賜一樁好姻緣,虞二小姐溫婉賢淑,正好配得上玄王。”


    殿內一片嘩然。


    眾人神色各異,目光紛紛落在虞蘇與陸玄昭身上。


    溫婉賢淑?虞二小姐?


    誰人不知虞蘇那古怪的命格?一個庶女,出身低微,命格還成了京城最大的談資,陛下竟然要將她賜婚給玄王?


    這到底是賜婚,還是羞辱?


    有人替陸玄昭可惜,也有人則暗自幸災樂禍。


    玄王這幾年戰功赫赫,權勢日盛,如今被皇帝賜了這麽一門親事,怕是再無可能借婚姻鞏固勢力了。


    長公主蹙眉,眉間隱隱透著不悅。


    她雖與陸玄昭關係僵硬,可也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他被賜婚這麽一個女子。


    清遠帝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


    陸玄昭功高蓋主,年紀輕輕便掌控北境兵權,這讓皇帝如何能安心?


    若再讓他娶個豪門世家女,背後有強大姻親支撐,那清遠帝隻怕更難入眠。


    給他娶個身份低微、毫無背景的女子最為合適。


    如此,能徹底斷絕他與朝中權貴聯姻的可能,讓他在京中孤立無援。


    但問題是,身份地位低的女子多的是,陛下為何偏偏要選虞蘇?


    “陛下,玄王馳騁沙場,立下眾多汗馬功勞,若要賜婚,理當慎重。王妃之選,既要助益玄王安定北境,也要使皇室顏麵無損。”


    “虞二小姐雖……名聲遠揚,可畢竟出身不高,若將來隨玄王鎮守北境,隻怕難服眾軍。”


    “陛下素來英明,想必深思熟慮。”


    長公主話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靜,眾多視線紛紛落在虞蘇身上。


    這話,可是當著當事人的麵說的,一點情麵都沒給。


    陸玄昭卻唿吸一緊,目光落在虞蘇身上,眼神深沉。


    他當然動心。


    可他曾承諾過,虞蘇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哪怕是自己,也不能替她決定。


    他垂下眼眸,壓下所有心緒,單膝跪地,言辭懇切:“臣戎馬一生,恐負陛下厚恩,懇請陛下收迴成命。”


    謔!玄王拒婚了!


    一瞬間,眾人心頭都是一震,皆看好戲。


    皇帝賜婚,玄王當場拒絕,這可不是小事。


    王書瑤怔了一瞬,忍不住笑了。


    瞧瞧,玄王寧可抗旨,也不願娶虞蘇,這算不算天大的笑話?


    曲含章眼裏同樣帶著嘲弄,心裏不知多得意。


    可傅懷溪卻在這一刻猛然站起,險些將桌上的杯盞掀落。


    他雙唇微張,喉結微動,幾乎想不顧一切地對清遠帝說,


    “玄王不願娶她,臣願意!”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狠狠按住了手腕,拉了迴去。


    寧遠侯臉色沉沉,手上力道幾乎能捏碎他的骨頭,低聲怒喝:“孽障!你想幹什麽?!”


    傅懷溪雙目猩紅,他想掙脫,卻被寧遠侯爺死死壓住。


    他再清楚不過了。


    虞蘇的身份,絕無可能嫁入寧遠侯府。


    若他當眾開口反抗陛下的旨意,便是徹底與家族決裂,甚至連傅家都可能因此受牽連。


    可是,他真的眼睜睜看著虞蘇被羞辱,卻什麽都不做嗎?


    他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生生忍住那股想不顧一切帶虞蘇走的念頭。


    空氣裏頓時一片安靜。


    虞蘇骨子裏是不喜歡被安排婚姻的。


    若陸玄昭?


    竟拒婚得這樣幹脆?


    她緩緩抬眸,目光撞入陸玄昭深邃的眼裏。


    男人低垂著眼瞼,看不清神色。


    也是,在這樣的男權社會,她這種身份怎麽當的了王妃?


    虞蘇站出來,跪了下去,“民女身份卑微,不敢高攀王爺。請陛下收迴成命。”


    皇帝臉色漸冷:“朕金口玉言,豈容推辭。”


    眼看陛下鐵了心要把虞蘇嫁給陸玄昭。


    皇後錦媚兒輕輕一笑,“陛下,您一片愛護臣下之心,實在讓人敬佩。


    玄王戎馬一生,膝下尚無一人伺奉,臣妾這些日子也曾為此憂心。


    可您有所不知,這虞二小姐,天生命格古怪。前些日子京中傳得沸沸揚揚,說她若是嫁人,必會克夫。


    陛下,您一片苦心,想為玄王尋個良配,但若因這命格之事,給玄王的前程帶來變數,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殿內一片死寂。


    清遠帝的臉色沉了幾分。


    要不是虞蘇有這命格,哪裏輪的上她?


    可皇後的麵子也不好不給,清遠帝暫時壓下不悅。


    ·


    宮宴繼續,觥籌交錯,殿內歌舞升平。


    一名大金使臣緩緩上前,雙手奉上一卷精美的降書。


    清遠帝剛接過,突然發生意外了。


    降書裏藏著一根細若牛毛的毒針。


    還好清遠帝眼疾手快,堪堪避開了。


    可身旁的太監卻躲閃不及,倒地身亡。


    “有刺客!”


    伴隨著尖叫聲,數名隱藏在使臣中的死士猛然抽出短刃,直逼龍座!


    宮宴之上畢竟沒有重兵守衛,頃刻間,場麵大亂!


    陸玄昭迅速起身,拔步衝向清遠帝的方向。


    他一個側身,避開刺客的攻擊。


    反手擒住對方手腕,短刃一轉,直入對方胸口,抽出一擲,又中另一名死士眉心。


    可他畢竟一人對多名刺客,局勢一時間難以控製。


    宮人們四散逃竄,尖叫聲、驚唿聲混作一團。


    “快護駕!”


    禁衛軍尚未趕到,侍衛們倉促迎戰,局勢混亂。


    清遠帝被眾人護在人群裏,倉皇往殿外撤去。


    而此時,虞蘇還坐在偏席,手裏還捏著剛夾起來的一塊糕點。


    她本來沒想摻和,可人群擠作一團,她被硬生生推著往前,東倒西歪,不知怎麽的,就擠到了離清遠帝不遠處。


    就在此時,一名死士猛然躍起,匕首直取皇帝胸口!


    電光火石間,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兒狠狠推了她一把!


    虞蘇壓根沒反應過來。


    她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被推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擋在了清遠帝身前!


    “???”


    下一刻,她隻聽到噗嗤一聲,是刀刃入肉的聲音。


    垂眸一看,那匕首就插在了她肩胛骨處。


    虞蘇:我……日你大爺!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鮮血,臉色複雜,氣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這一幕,落入陸玄昭眼中。


    刹那間,他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眸色猩紅,瞬間暴起,招招狠厲,殺了數人,硬生生從血路中衝出,瘋了一般來到虞蘇麵前。


    禁衛軍終於趕到,迅速將餘下刺客圍剿,短短數息,局勢逆轉。


    可陸玄昭已經顧不上這些,他跪地將虞蘇抱起,渾身殺氣未散,手卻在顫抖。


    “蘇蘇……”他嗓音嘶啞,漆黑的眼眸裏翻湧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虞蘇半睜著眼,疼得連罵人的力氣都快沒了,隻能虛弱地喘氣。


    是誰?


    哪個狗日的推她?


    眼光一瞥,就看到曲含章驚魂未定站在角落,看著自己的雙手……


    殿內血流滿地,清遠帝氣得臉色鐵青:“好大的膽子!來人!把這幫大金的狗賊千刀萬剮!”


    可話才說到一半,他忽然瞥見,


    那一向冷靜自持的陸玄昭,此刻抱著虞蘇,整個人方寸大亂。


    清遠帝:“……”


    他一時有點懵。


    他才剛賜婚,你倆雙雙拒絕。


    結果現在當眾抱到一起去了?


    清遠帝頓時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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