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東,巨木之頂,一隻金屬鳥極速飛上,落到年輕人的桌上。


    “主人!”半人半機械的生物拍了一下正在打盹的年輕人。


    “啊,老師,我沒拿活人做實驗!”年輕人驚慌地掃視四周,“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老師在這兒。”他鬆了口氣。


    “大老師說過,不許拿活人做實驗。”機械又在提醒。


    “我知道,而且我剛剛才重複過這句話。”他嫌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金屬鳥上。


    把金屬塊從鳥上拿下來後,年輕人皺起眉頭,“影音記錄係統居然壞掉了?”他歎了口氣,“這樣就隻能分析身體強化數據了,真是的,交給那個黃皮膚小子的工作每一個能順利完成的,早知道這樣就不幫他了。”他撇撇嘴,“下一個任務是重中之重,希望別再出問題了。”


    “什麽任務?”渾身油泥的矮老頭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老師?您別總出現的這麽突然,對人的心髒不好。”年輕人幹笑著說。


    “這是什麽?”矮老頭把金屬塊拿在了手裏。


    “沒什麽,隻是數據而已。”


    “嗯……”老人端詳了一會兒,“我檢查過就給你。”說完,他帶著金屬塊走了。


    “唿。”年輕人癱在地上,“因禍得福……嗎?”如果還留著聲音與影像,老師一定會再一次懲罰他。


    遠處,東方的少年離開巨大的城市,“人情還完了,接下來,就該忙我自己的事情了。”說著,他輕輕地摸了摸藏在裏世界的白色獸爪……


    一輛被矮種馬拉著的小型馬車,在守門人怪異的目光中,搖搖晃晃地駛向城門,他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馬車,會從城外跑過來。


    “例行檢查!”長期幹這種程序化的工作,沒有一個人不希望遇到一點兒沒有危險的新鮮事,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他們當然要好好檢查,說不定坐在裏麵的富家小姐,還能看上自己,順便幫自己走上人生巔峰。


    如是想著,守門人的隊長走了過去。


    可打開車門後,守門人都愣住了,“您為什麽坐這種車?”他們直直地盯著車中的光靈使。


    “為了趕路。”艾文的迴答很簡單。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守門人已經發火了,但對方是一個光靈使,沒有一個公職人員願意無故招惹這群披著神服的家夥,可現在的問題是,車門已經打開了,問題也問了,自己的下屬和熟人都在一旁看著,就這麽讓對方過去,自己的威嚴怎麽辦?


    “我是說,您為什麽要坐這種女士用的小型馬車?”看著對方茫然的神情,守門人已經後悔問了那個問題,他剛才就應該直接把這輛馬車放過去。


    “作為光明神的信徒,我並不在乎這些世俗的東西,隻要能趕路,什麽馬車,都是一樣的。”作為一個光靈使,這話說的沒有任何問題,雖然他也沒有迴答任何問題。


    “過去吧……”知道兩人根本沒法交流後,守門人輕輕一歎,讓開了道路。


    車過去後,守門人的臉色不大好看,艾文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即便是他,因這種事被關注也不太好受。


    這座城市的規模遠大於以往去過的所有城市,它不再是由鎮長府或城主府統一管轄,而是分成了數個區域,每個區域有各自的管理人,而這些被稱作區長的管理人,統一向城主負責。


    離城門最近的,是貿易區,在這裏,衣著各異的商隊兜售著各具特色的商品,喧囂聲中,艾文不住感歎,論繁華、論財富,西蒙的家族盡心盡力經營了數百年的城市,也比不上這座城市的一個區域,而這座城市的曆史,隻有一百多年。


    實際上,艾文能大致猜到產生差距的原因,西蒙家族的管理方式十分死板,他們製定了極為複雜嚴謹的規則,並按照那個規則,一點點的發展城市,雖然規則大多是好的,西蒙的家人也始終緊跟著時代的變化,修改著它,但無論一個統治者多麽盡心盡力,他們的才能與見識都是有限的,而過於複雜的規則,在保障鎮民生活狀態的同時,更限製了他們的發展。


    可這座被稱作“弗裏德姆”的城市,完全不同,據說這座城市能發展得這麽好,全靠次代城主,而次代城主的特點有兩個,正直、懶惰。


    在他接手城市後,城主府做的事情並不多。


    他們隻負責維持秩序、打擊罪惡以及在人民間起到行動樞紐的作用,很少插手市場和市民的生活,隻要不違反法律,不危害別人的利益,他們也不會讓人們的生活,多出條條框框。


    當時,其他城主都嘲笑這座城市,認為它會在混亂中,一蹶不振。


    可奇跡發生了,城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很多人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展現了自己的才華,市場本身就像是一個無形的手,總是讓這座城市的經濟維持在一個遠勝於其他城市的狀態,越來越多的人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許多前人未曾想到的職業誕生了,許多前人未曾想到的工具,也誕生了。


    這座城市,因管理者的懶惰而欣欣向榮。


    據說,有很多人才被其他城市的管理者挖走過,可他們很快就迴來了,因為他們覺得,在這個城市呆的時間長了,到哪裏,都會感覺束手束腳,而一切模仿它的城市,最後都放棄了,因為他們無法容忍這種發展模式中,必然出現的陣痛。


    據說,在極東王國中,它的地位,不亞王都。


    艾文向往這座城市很久了,但站在這裏,還是第一次。


    “果然是一個偉大的城市。”看著街道上一個個風格各異卻諧地湊在一起的建築物,艾文由衷讚歎,但他來到這裏,不是為了觀光,他拿出地圖,確認起東方少年的停留地點。


    “無論多麽美好的地方,都會隱藏難以形容的醜陋”,老院長說過的話,在艾文的眼前,得到了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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