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不再去想這些,比起車力巨人和獸之巨人這些馬萊威脅,牆內的權力鬥爭顯得不值一提。


    “我們也準備離開啦,再見。”


    佩特拉關上門,林遠端起粥,突然,佩特拉探出一個小腦袋,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謝謝你那天救了我,讓我可以繼續和兵長並肩作戰。”


    林遠微笑後低著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這碗粥很粘稠,裏麵還有一些肉絲,這可能是他吃調查兵團的夥食以來,量最多的一碗粥了。


    “怎麽能在粥裏加肉呢。”


    林遠將其一飲而盡,或許到了此刻,他才對調查兵團有了歸屬感,與這些同伴之間的友誼是如此可貴。


    …


    空地上,艾倫變身為巨人後使盡全力也無法使用出硬質化,韓吉看著手中的數據表,點了點頭後米克將艾倫帶了過來。


    “馬上轉移,一定要清理幹淨。”


    神聖的教堂中,尼克神父帶著眾信徒朗誦著稱讚三位女神的經歌,


    “願神保佑我們。”


    “再見。”


    教堂裏空無一人,尼克合上手中的聖經,抬頭望著女神像心裏五味雜陳。吱丫一聲,有人推開了教堂的大門,他全身穿著鬥篷,看不清他的臉龐。


    “想不到來的這麽快,你們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殺了我嗎?”


    尼克神父轉過身,看著來人有些疑惑,他把聖經放在身前的講台上,一步步的走向來人,他的長袍上畫著三位女神的神像,脖子上佩戴的項鏈也是銀質的。


    “一個人來殺我嗎?”


    “看來你的生活不錯嘛,每天帶著這些迷信的教徒們誦誦經,然後就可以衣食無憂的享受生活。”


    聽著這聲音尼克神父的眉頭緊皺,來人不是凱尼,那會是誰?


    “我說了會保證你的安全,就說到做到。”


    來人摘下鬥篷上的帽子,尼克神父有些震驚,


    “你怎麽會來這裏?”


    “來救你的,中央憲兵團早就暗中包圍這裏了,跟我走吧。”


    “走?你都說了中央憲兵團包圍了這裏,我們還走的了嗎?”


    尼克神父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他表情平靜,可雙腿止不住的顫抖,中央憲兵團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他們虐待的對象。


    “中央憲兵團,聽命於羅德的隊伍,名義上是保衛王宮,實則是一種類似於特務機構的秘密組織,外麵大街上人可是很多的,他們可不會明著對你動手。”


    “可他們遲早會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動手,林遠,你怎麽救我?對於王來說,你可是必死的人物。”


    “走吧,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前線對付巨人,可問題是。”


    林遠抬起頭,來到尼克身後拿起講台上的聖經,


    “殺人,比殺巨人更容易。”


    聖經被焚燒成灰燼,大街上,尼克神父坐上馬車,掀開一旁的簾子不確定的迴頭看了一眼,林遠上了車,一甩韁繩後馬車開始緩緩移動。


    尼克親眼看著他們離開後有人進入了教堂,沒過多久後追了出來,他們交談片刻後,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他們發現了。”


    “沒關係,出了希娜之牆就不遠了,你的教堂位置也太靠中間了,從這裏到希娜之牆都有一百多公裏的距離。”


    林遠甩了甩韁繩,馬車速度加快,走著走著,後麵突然出現了一群憲兵,他們騎著高頭大馬,假裝巡視一般,可一直死死的跟著他們。


    “這些人啊,唉。”


    尼克神父神色緊張,他完全沒辦法放鬆下來,緊攥著的拳頭一刻都沒有鬆懈過,林遠看他這副模樣打趣道:


    “到了地下都市,你可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父了。”


    “不是就不是吧,我也想通了,我替王族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也該為自己贖罪,昨天女巨人和艾倫的戰鬥破壞了不知道多少建築,我親眼看著一半的教徒被女巨人壓成了肉泥,那時候我才理解了當初瑪利亞之牆被破壞時普通人的無助與絕望。說來慚愧,這些年來其實有過無數能人誌士,他們有的發明出了可以上天的科技,有的推測出了牆外的秘密,也有的一直在暗中反抗王政,可都被一一殺害,王族就是一群吸血蟲,一直躲在希娜之牆裏吸吮著普通人的血與淚,明明那麽多人被巨人殺害,我們像豬玀一樣被困在牆內,他們一個所謂的不戰契約就決定了所有人的命運,真的太。”


    “看來你是真的有了思想覺悟,去了地下都市給風火神教做個思想指導委員吧,我需要你這樣的人。”


    “風火神教?這不是個小教派嗎?難道你真的一直在和這個教派聯係?”


    “嗯。”


    尼克神父扶著額頭有些迷茫,怎麽迴事,


    “其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風火神教內部除了被壓迫的無法生活的普通人外,還有很多當初被中央憲兵團殘害了的那些人的後代,他們自主的找上了門,哎呀,他們對王室的痛恨真是可怕啊。”


    “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這麽短的時間內可以發展的這麽大,冰爆石的供應也是你插手了吧。”


    “嗯,調查兵團不能沒有冰爆石,駐紮兵團的話給皮克西斯一個甜頭。”


    “真是可怕,沒有冰爆石的話,不出十年憲兵團的戰鬥力就會大幅度下降。”


    林遠笑了笑,希娜之牆內人口頗多,一路上都有很多人出現,越靠近外圍,人口密度就越小,出了希娜之牆時已經是黃昏時刻,地下都市的入口在一個小鎮附近,在趕去那裏之前,還有一段路基本上是無人區,


    “到了羅塞之牆的區域了,希娜之牆內多待一秒都渾身不自在。你說三道城牆內的麵積這麽大,人口怎麽這麽少呢?”


    “食物太匱乏了,我們沒有足夠的人力去開墾荒地,這是一個死循環,出生的人太多的話,年長的和年幼的都餓死了,年輕勞動力勉強活下來,可又不需要去開墾荒地,甚至會荒廢很多的田地,總之,沒有大量食物供給的話,永遠跳不出這個循環。”


    “真是麻煩啊,看來隻能寄希望於牆外了,把高產作物引進的話就可以人口大爆發了吧。”


    突然有人騎著馬來到身邊,馬車被逼停後,一群人突然冒了出來,他們全部穿著黑色的鬥篷,手拿一杆長槍將馬車團團包圍起來。


    為首的一人騎著馬走近,不屑的看著林遠,


    “我們要殺的人,你還想帶走?”


    “真是遺憾,這位軍爺,你想怎麽處置我呢?”


    “哼哼,我們會好好折磨你的。”


    林遠惶恐的雙手合十祈禱能否放過他,那人卻是俞加囂張,看著林遠這副慫貨的模樣哈哈大笑,周圍人也笑了起來,嘲諷著這個沒有一點骨氣的家夥。


    馬車內的尼克緊張的握住了身下的木板,他不確定林遠能不能應付得了這些人,總之,不能讓他們活捉了,不然麵臨的將會是無盡的痛苦。


    笑聲戛然而止,林遠脫下自己的鬥篷,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咧著嘴說道:


    “看來昨晚的戰鬥,你們中央憲兵團是真的沒有受到一點波及啊,憲兵團死傷了那麽多人,你們像局外人一樣在這高高興興的做任務,幹脆別叫中央憲兵團了,改叫王狗大隊吧。”


    “小子,你找死是吧!”


    林遠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的手掌頗為無奈,


    “殺戮什麽時候才會停止啊。”


    火龍嘶吼著圍著馬車開始纏繞,所過之處把每個人都點燃,大風吹起,真的是風助火勢,火漲風威,狂暴的火焰吞噬了每一個人,尼克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燥熱弄的口幹舌燥,掀開簾子後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景象。


    馬匹上的人絕望的撲打著身上的火焰,掉落在地後不斷翻滾可沒有一點作用,被燒成了一團團黏糊糊的黑色骨架,還有的人直接被燒的都無法叫喊,蜷縮在一起吱吱作響。林遠看著眼前的黑衣人,伸出手抓著他的肩膀,


    “你,你是林遠,不,我們錯了,放了我。”


    “唉,就是凱尼也得靠偷襲才能傷到我,你敢直接和我臉對臉,勇氣可嘉,隻是可惜了這麽多的馬匹啊,可惜可惜。”


    那人想要掙紮,發現林遠死死的抓著他讓他動彈不了絲毫,雙腿用力夾著馬的肚子,可馬猶如也被鑲嵌在了原地,發出一聲聲嘶鳴。


    “殺了你們這些人我沒有絲毫愧疚,這麽多年來你們害了多少人!嗯!當他們的妻兒老小跪在地上乞求你們放過他們的家人時,你們留手了嗎?!你們這些人,哪個不是罪惡之徒,更甚者,還會借著完成任務的名義侵犯他人的妻女,簡直就是禽獸,豬狗不如!”


    林遠掰開他的嘴巴,無盡的憤怒火焰從口中噴射而出,那人痛苦的抓著林遠的手臂不斷捶打,火焰燒穿了他的聲帶,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過了幾分鍾後,他的腦袋被燒成一個黑洞洞的圓球,身體掉落下馬燃燒著。林遠用力一甩,所有火焰全部聚集為一個小火球懸浮在他的手上,手掌一握後火球消失。尼克神父震驚的說不出話,他這才意識到羅德真的是在白日做夢,他猜到林遠是由於不想掀起內戰才一步步的謀劃,不然早就帶著調查兵團把王族的老窩都掀翻了。


    “太血腥了點,我們繼續趕路吧。”


    林遠一揮手中的韁繩,馬車開始走動,太陽下山後,二人來到了地下都市的入口,駐紮兵團的士兵要求出示身份證明,林遠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士兵拿過後一看瞪大了眼睛,


    “冒犯了,請進吧。”


    “辛苦你們了。”


    尼克有些驚訝,說道:


    “我沒想到看守地下都市的士兵換成了駐紮兵團的人。”


    “就是昨天換的,憲兵團的人手嚴重不足了。”


    隧道裏無比黑暗,可走過這段路後,無數的發光礦石照亮了整個地下都市,這裏的人雖然仍舊一副吃不飽飯的模樣,可精神麵貌已經好了許多,都在自顧自的幹著手中的工作。


    “我聽說地下都市混亂不堪,現在看來沒有那麽差。”


    “地下都市的所有礦井都被風火神教牢牢的握在手中,這為整個地下都市帶來了可觀的財富和大量的工作,有了一個安穩的工作誰還願意整天在刀口上飲血?不過你也看到了,地下都市的人照不到陽光,食物也不太夠,還是不行啊。”


    尼克看著窗外的風景,整個地下都市都被藍色籠罩,上方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發光礦石,散發著悠悠的亮光,馬車旁有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小孩們打鬧著經過,他們全身都髒兮兮的,可臉上洋溢著笑容。


    不遠處,有一家洗衣店,那些女人們麵前都有著一個大木盆,還有一塊搓板斜放著靠在木盆邊緣上,她們在搓板上揉搓著手中的衣裳,互相之間歡樂的交談著。


    “想不到這麽短時間內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


    林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來佩拉斯的管理能力真的很強啊,至少比他好多了,


    “那些女人是?”


    “哦,原本是在大屋工作的,也就是妓女,不過已經改了,她們從事於各種各樣的工作,對於那些不幸染上性病的人,也會盡力醫治的。”


    “這,確實很好。”


    “嗬嗬嗬,當然好,共同進步嘛。”


    尼克神父下定了某種決心,摘下了自己的項鏈,同時脫下了自己的長袍,看著上麵女神的畫像,久久不能迴味,


    “我一直宣傳教義,說著信奉女神就可以一生平安的糊弄話,可到頭來是自己騙了自己,林遠,在你百年之後,還能有這樣的景象嗎?”


    林遠啞然,百年之後是什麽景象誰能知道呢?想必又是階級分層嚴明,底層百姓痛苦不已的地獄吧,曆史周期律是打不破的,從來沒有人做到過。


    “要是真的換了人間,後輩們也會再一次的奮起反抗,那不是我們可以操心的了,他們怎麽辦,隻有天知道。”


    將長袍折疊好後放在一旁,尼克雙手交叉沉思著,哪怕是林遠這樣的人對於大勢也無能為力啊,是啊,百年之後,也許林遠的後代會形成新一代的王室,他們會走出地下都市進入希娜之牆,踩踏著所有人的肩膀住進高高在上的宮殿之中,靠著前輩的功勞趾高氣揚,心安理得的奴役著曾經的同伴,剛開始,人們會很情願,因為他們感激林遠這一輩人,可後來,階層就這麽形成了,再也無力靠著和平的手段取得公平了。曆史,進入下一個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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