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紀淮洛都在罵人。


    罵天罵地罵理發店老板,再罵到許枝俏身上,然後巡迴一圈,又開始罵天罵地罵老板。


    反複幾次後,許枝俏憋不住了:“哥哥你怎麽會來我們學校?”


    “你媽說深大明天軍訓,你又不訓,你媽指使我爸,我爸指使我,”紀淮洛快速輸出,“叫我來把你接迴去,結果半路聽說你周琮哥出院,我又去看他出院,他嫌我車髒...”


    便開了他自己的車。


    許枝俏頭大:“哥哥!你剛才被我們同學看見了!”


    “......”說起這個,紀淮洛想起另件事,“你剛才是看見我了吧?”


    許枝俏沒吱聲。


    紀淮洛:“我都喊你了你敢裝作聽不見?”


    “是你說的,”許枝俏反駁,“別讓外人知道我跟你有關係,再丟了你的臉。”


    “......”紀淮洛梗住一秒,“那我都喊你了,你不會估計下我的意思嗎,我喊你你就該熱情地跑過來...”


    許枝俏:“不會。”


    紀淮洛:“是不會估計,還是不會熱情?”


    許枝俏:“不會跑。”


    “......”


    沉默。


    不知哪一刻,司機方向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笑,玩味的,嘲諷的。


    紀淮洛惱了:“許枝俏你想死是吧,我問你yesorno,你給我迴了個or。”


    許枝俏又開始不吱聲。


    “周琮你笑個屁,”紀淮洛增大罵人範圍,“看她把我玩成狗你很開心是吧?”


    司機斂了笑痕,雲淡風輕:“嗯。”


    “......”


    再次沉默。


    靜寂片刻,紀淮洛扯扯許枝俏身上的t恤,無比嫌棄:“這都穿的什麽破爛兒,我買的那些新衣服呢,怎麽不穿?”


    “......”許枝俏默了默,“收起來了。”


    “你收個屁,”紀淮洛罵道,“那是夏裝,再不穿就冬天了。”


    許枝俏:“我怕你哪天心情不好,再跟我要迴去。”


    “......”


    第n次沉默。


    紀淮洛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羞辱。


    他脾氣是不好,衝動時會惡言傷人,但他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要迴來的!


    他是紀家獨子,生長在不缺物質的圈子,他就,不可能,做這種,沒品,的,事!!


    “你以為我是周琮?”紀淮洛咬著牙根,一字一頓,“送出去的東西還會往迴要?”


    周琮:“......”


    說起這個,許枝俏想起了二德,她看向左側:“周琮哥哥,你能不能把狗還給我哥?”


    周琮眼尾瞥她:“不是過敏?”


    “它住後院,不進屋的,”許枝俏說,“而且我哥哥每天都給它梳毛,我都是站二樓看...”


    紀淮洛不讓二德上樓,每天梳毛時邊梳邊罵,罵家裏有個愛哭包、學話精,又說這個學話精矯情,害他堂堂大少爺養個狗隻能放後院。


    紀淮洛應激一般:“老子不是為你,別自作多情。”


    許枝俏迴頭:“那你還要不要了?”


    “...要。”


    “那別說話。”


    “......”


    過了短瞬,紀淮洛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我要他不給,你要他就給了?”


    許枝俏:“......”


    對啊。


    她要周琮就會給了嗎?


    “主要二德不是因為我被帶走的嗎,”許枝俏說,“隻要我證明我不會過敏就好了啊。”


    紀淮洛一下被說服了。


    還真是。


    “周琮哥哥,”許枝俏求道,“自從有了二德,我哥哥情緒都穩定了,你知道吧,他精力都被二德給遛完了...”


    “許枝俏!!”越聽越不對味,紀淮洛又炸了,“你這意思不是我養狗,是狗養我,對吧?”


    “......”


    周琮肩膀顫動,低笑聲蕩在車內:“行,待會我就讓人送迴來。”


    紀淮洛臉紅脖子粗:“我不要了!”


    “那不行,”周琮拖著欠揍的調,“我應了妹寶的,不反悔。”


    “......”


    該說不說,紀淮洛有種被這兩人拎臉吊打的感覺。


    寂寂半晌,紀淮洛陰惻惻地:“我說,你不讓我坐副駕,怎麽讓我妹坐了?”


    “你妹是女生,”周琮淡定,“你想當女生?”


    “......”還是覺得不大對勁,紀淮洛懵了會,“副駕隻能坐女生?”


    周琮:“是我的副駕。”


    “......”


    這狗什麽時候多出這個毛病。


    “既然你都這樣了,”紀淮洛說,“那趕明兒我也這樣,我的副駕也隻能坐女生。”


    許枝俏無語地望向窗外。


    她都想勸紀壽再生一個了。


    三人迴了紀家,補上了之前周琮失約的那頓飯。


    許姝又幫她上了次藥,生氣又心疼:“這什麽理發店,這單純就是看人下菜!”


    許枝俏:“沒事的媽媽,哥哥把人家門都踹碎了。”


    “你不要太好說話,”許姝教導道,“道歉是他的態度,賠償是他的誠意,缺一個都是不想負責。”


    紀壽臉色嚴肅,站在窗邊打電話,聽意思,是在調查那家理發店的老板背景。


    這樣興師動眾的為她討公道,許枝俏鼻腔酸到眼周,突如其來的,產生了一點,歸屬感。


    伴著紀壽講電話的聲音,原本坐在對麵玩手機的周琮忽然抬頭,似乎看了她一眼。


    隨後,眾目睽睽之下,周琮從椅子上起身,上半身壓過桌麵,探身在她麵前。


    許枝俏脖頸後縮,幾乎縮進了許姝懷裏。


    兩人距離拉近,近到許枝俏能看見他瞳孔由黑變成琥珀色,然後映出她水淋淋的眼睛。


    就在眾人狐疑時。


    周琮屈著食指,從她鼻尖上刮過,戲謔道:“淮洛,你說得沒錯,妹寶就是個愛哭包。”


    話一出,眾人皆舒了口氣,都以為他不過是哥哥對妹妹的調侃和逗弄。


    而紀淮洛同樣嚷道:“是吧!終於有人懂我的感受了!她每次一對著我掉眼淚,我雞皮疙瘩都能落一地!”


    “嗯,”周琮目光直勾勾的,跟許枝俏對視,“我懂。”


    他不僅起了雞皮疙瘩。


    膝蓋都軟了。


    就有種,如果許枝俏哭著求他幫忙,他能跪著給她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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