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覃雪梅來到了武延生的宿舍。


    她輕輕推開半掩的門,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從窗戶縫隙中透進來的幾縷微光。


    勉強照亮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武延生正坐在炕沿,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外麵是一片荒蕪的沙地,狂風卷著沙塵,肆意飛舞。


    他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氣神,背微微弓著,頭發淩亂地散落在額前。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頭,動作遲緩得如同一位遲暮老人。


    看到是覃雪梅,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有驚喜,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有落寞,仿佛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憤,藏在那深邃的眼眸深處。


    “你來了。”


    武延生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砂紙摩擦般粗糙。


    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覃雪梅走到他麵前,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


    “我來看看你,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用安慰我。”


    武延生打斷了她的話,聲音裏帶著一絲倔強。


    他微微抬起頭,目光與覃雪梅交匯。


    “我隻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本以為……”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像是被風卷走了一般。


    覃雪梅微微歎了口氣,神色認真,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惋惜。


    “你自己也清楚,這段時間你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


    “大家都在為了塞罕壩的綠化事業拚命努力。”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在風沙中種下希望的樹苗,可你卻消極怠工。”


    “夏指揮做出這個決定,也是為了整個大局著想。”武延生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抱頭。


    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起來,聲音裏滿是不甘。


    “雪梅,連你也覺得是我做錯了?”


    “我隻是……隻是一時犯了糊塗。”


    “可為什麽他們都不相信我?”


    覃雪梅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是啊,犯了錯就得承認,得有擔當。”


    “可是至於這麽嚴重嗎?”


    武延生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憤怒,額頭上青筋暴起。


    “不過是一點小錯,夏天就這麽上綱上線,連個改正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不相信他是真的為了塞罕壩,他就是故意針對我!”


    覃雪梅聽著武延生的話,聲音中帶著一絲嚴肅。


    “機會是自己爭取的,怎麽能怪別人不給你機會呢?”


    她挺直了身子,目光堅定地看著武延生。


    “我了解過事情的經過。”


    “你作為一組組長,非但沒有起到帶頭作用,還帶頭偷懶。”


    “夏指揮提醒過你一次,可你根本沒有珍惜那個機會。”


    武延生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來。他看著覃雪梅,眼中滿是妒意。


    “雪梅,我才是你男朋友,可你張口一個夏指揮,閉口一個夏指揮。”


    “你把我放在什麽位置?”


    “在你心裏,是不是他比我還重要?”


    覃雪梅聽了這話,頓時又氣又惱。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武延生同誌,請你放尊重一點。”


    覃雪梅的聲音清脆而堅決。


    目光直直地盯著武延生,眼中滿是不容侵犯的堅毅。


    “我從來都沒有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她微微揚起下巴,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


    話落,她轉身便要離開,腳步急促,仿佛要徹底甩開這份無端的糾纏。


    武延生見狀,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慌亂起來。


    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擺動,像是想要抓住什麽,卻又撲了個空。


    “雪梅,你別生氣!”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急切地說道。


    “我也是在氣頭上,沒有別的意思。”


    他連忙從炕上下來,向前跨了一步。


    攔住了覃雪梅的去路,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隻是我下了壩,留你一個人在壩上,我實在放心不下啊!”


    那聲音裏帶著一絲哀求,眼神中滿是慌張,平日裏的高傲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妥妥的舔狗無疑了。


    “你不放心什麽?”


    覃雪梅停下腳步,迴頭問道。


    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像是在審視一個陌生人。


    “我擔心你的安全啊!”


    武延生不假思索地說道。


    不過他的眼神閃躲,不敢直視覃雪梅的眼睛。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擔心覃雪梅和別的男人親近吧。


    “安全有什麽好擔心的?”


    覃雪梅一臉疑惑,輕輕皺了皺眉頭。


    “有大隊長和夏指揮在呢。他們會保護大家的,而且我自己也會照顧好自己。”


    武延生聽到覃雪梅再次提到夏天,心裏那股無名火“噌”地又冒了起來。


    他的牙關緊咬,腮幫子微微鼓起。


    雙手緊緊握拳,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但他還是強忍著,將那股怒火和情緒狠狠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夏天正和馮程、趙天山在地窨子中交談。


    夏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那塵土在陽光下飛揚。


    他對著馮程和趙天山說道。


    “走吧,我們去看看武延生。”


    “不管怎麽說,他也和我們一起工作了一段時間。”


    “畢竟也是同事一場,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好!”


    二人應了一聲,起身跟著夏天朝武延生的宿舍走去。


    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營地中迴蕩。


    三人走到武延生宿舍門口時。


    恰好聽到裏麵傳來武延生和覃雪梅的對話。


    夏天微微皺眉,他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抬手敲響了門。


    武延生聽到敲門聲,瞬間閉上了嘴,像是一隻受驚的鵪鶉。


    覃雪梅也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


    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波瀾,說了聲“請進”。


    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夏天率先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武延生和覃雪梅臉上依次掃過,神色平靜,不疾不徐地說道。


    “武延生,我們來看看你,明天你就要下壩了,有些話還是想和你說一說。”


    武延生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微微點了點頭,那笑容裏滿是尷尬與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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