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在告別自己在這個人世間僅剩不多的幾個在乎的人,而後獨自踏上離開的路。


    卻又在路上,在每一個朋友可能會出現的道路上,留下指引著同一個目的地的引路記號?


    那時候他能篤定他的朋友在十年之後,一定會冒著失去生命的風險,踏上這條接他迴家的路嗎?


    或許也有過擔心、猶豫、彷徨、迷茫。


    但最終全都化作了對朋友的篤定和期待。


    他篤定無邪他們會來,也期待他們會來接他。


    一如無邪這十年來,堅定不移地按照約定,跨越山水險阻,也要奔赴長白山青銅門的心。


    淩越作為旁觀者,就不止一次聽見有人說過。


    說這位小哥之所以給出十年之約,隻是認為十年時間足夠吳小三爺忘記過去屬於他們鐵三角的一切。


    從此過上自己的生活。


    畢竟誰能確定十年後的事呢?


    淩越尚且能聽到這樣的聲音,無邪聽到過多少?


    隨著前進的路上,不斷發現指引方向的記號,淩越對張麒麟這個人的印象,開始從片麵的局限的身手厲害、有麒麟紋身、張家末代族長、鐵三角、啞巴。


    轉變得更加立體。


    在抵達當年無邪他們在暴風雪中無意間找到的地底溫泉時,他們毫不意外地又在那座百足龍,也就是巨大蚰蜒的黑色石雕上發現了小哥留下的指路記號。


    這裏已經接近地底火山口,旁邊就是散發著硫磺氣息的溫泉。


    解雨辰決定在這裏休整一夜,明天再出發。


    淩越伸手撫摸著黑色石雕上的記號,解雨辰拿著吃的過來找她:“在想什麽?”


    或許是有了清晰的方向,解雨辰壓力驟減,和淩越的話也稍微多了起來。


    淩越接了吃的,隨意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沒什麽,隻是在想,無邪有沒有看見這樣的記號。”


    如果沒看見,淩越會覺得十分遺憾。


    解雨辰笑了笑,談起小哥和無邪,他的聲音都更溫和:“肯定看見了,小哥可不是普通人,無邪能找到的路,他肯定早就去探過了。”


    淩越心裏那點隱約縈繞的遺憾也就被撫平了。


    這樣就好。


    那個人一路刻下記號的心情,被辜負了總是不美的。


    解雨辰問淩越會不會感覺熱,需不需要換一身更輕便的衣服:“接下來有一段路都是在這下麵走,溫度比較高。”


    淩越搖頭。


    她有內力,本身進來時就沒有穿得多厚,現在也感覺差不多。


    解雨辰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他看得出來,淩越不想說話。


    似乎越靠近此行的目的地,淩越就越沉默。


    是因為擔心無邪嗎?還是有別的原因?


    想到無邪的交代,解雨辰心思轉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地說:“無邪說,進去的時候,把鬼璽交給你,到時候由你帶給他。”


    他還記得無邪勸阻淩越跟著走水路時,最後說的那句話。


    鬼璽在他這裏。


    然後淩越就不再堅持了。


    無邪的神色也不太對勁。


    所以淩越來這裏的目的,是鬼璽和青銅門?


    她想做什麽?要進門?進門做什麽?


    無邪說,她曾說過,她追逐古潼京的秘密,是想要找一條迴家的路。


    她已經找到了嗎?還是依舊在尋找的路上?


    解雨辰想了很多,又發現自己想再多都是徒勞。


    淩越注定是一顆從他的世界劃過的流星,璀璨耀眼,美麗炫目。


    留下一瞬的驚豔,然後頭也不迴地奔赴更美麗壯闊的遠方。


    徒留見證過她曾來過的人留在原地,念念不忘,悵然迴味。


    就連無邪都留不住她。


    小的時候,總是迫不及待想要長大,因為在小孩的眼裏,大人能夠做許多他們想做的事。


    然而等到自己真的長大了,就會明白,大人的無奈往往才是最絕望的。


    一麵清醒的接受著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一麵克製不住感情上的痛苦。


    就此,人就成了自己的囚徒,時間變成了攀爬在靈魂上,心髒裏的蟲子。


    蟲子日夜啃噬,習慣了、麻木了,便暫且忘了。


    偶爾一經想起,就是鋪天蓋地的痛拉扯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淩越輕輕“嗯”了一聲,既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


    解雨辰就安靜地陪在她身邊。


    時間不多了。


    就讓他再偷一點時間吧。


    這樣的沉默依舊沒有持續多久,一路上的事情總是多得處理不完。


    這次的消息卻讓解雨辰和淩越都無心沉溺於自己的心事了。


    因為來的竟然是王胖子!


    王胖子帶著幾個夥計,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這裏追上了解雨辰和淩越他們。


    剛一見麵,王胖子就說:“天真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解雨辰一驚,淩越也忍不住反手緊緊握住後腰的墨竹,皺眉問:“怎麽迴事?”


    淩越很少在這種情況下搶過話語主導權。


    因為在她的觀念裏,這個團隊是屬於解雨辰他們的,占據主導的也應該是他或無邪這樣的“當家”。


    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


    這是她熟悉並習慣了的規矩。


    強者當然擁有特權,但強者並不需要靠時刻的霸權來體現自我。


    王胖子連忙說了他們那邊的情況。


    原來,他們三個人順著地下河走了一段,到了深水區,就潛水下去,一路往前。


    一開始都還好好的,直到他們遊到了一條以前的棧道浮雕區域,那時候他們氧氣罐裏的氧氣差不多就要用完了。


    要是沒有結果,他們應該放棄那條路,嚴格按照裝備上的返程警告燈的指示,及時原路返迴。


    但就在這時,無邪看到了一條魚從他們麵前遊過去。


    那條魚的鰭上還有他們之前弄的信號發生器。


    是從裂縫那裏放走的鯰魚!


    而鯰魚又是習慣生活在淺灘水域的,跟著魚走,就能找到一處淺灘。


    如此一來,無邪當然不會再原路返迴,略一猶豫,就決定跟著魚繼續前進。


    “我們很快就到了一個地方,山壁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神龕一樣的洞,每個洞裏都停著一隻在睡覺的人麵鳥。”


    這說明他們找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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