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月下來的休整,一向酷愛音樂的阿珠開始坐不住了,她開始想重新練習鋼琴。雖然她的家隻有一台4年前生病後叫以前的上司幫她訂購的廉價電鋼琴,但標準的音色和穩定的音質,讓她至今依然對這台小小的沒有牌號的電鋼琴愛惜不已。


    如今的阿珠已經可以恢複行動自如了。想起當初入院時,護士通過讓她站立且一腳踏前半身前傾,保持平衡的簡易測試評估她為易摔的高風險患者。因此,必須在她的病床上加上護欄,以免她意外摔下來,而這個護理項目當時還必須每天加收ta們25元的費用。當下的良好恢複讓她興奮不已,她不再是那個有著高危摔倒風險的病人,她開始堅持每天做兩個八段錦裏的基礎動作——站樁和上挺托舉的動作,以及每天中午飯過後,她都會去樓下小花園散步、曬太陽20分鍾以上。


    當她重新坐在琴凳上,嚐試彈奏自己之前熟悉的樂曲時,她卻呆住了,因為病後尚未完全恢複的視力讓她無法很順利地看清楚五線譜裏麵的音符。88個琴鍵此時對於她來說已經不能駕輕就熟,無法按出一首首曾經那麽熟悉的旋律了。阿珠內心泛起一陣無比的失落與自卑。接連下來的一周裏,她也難掩自己低落的心情。


    這時手機裏一則廣告引起了她的目光,她留意到這正是一個很適合她的免費課程,上麵是正在招收中老年人免費學員的網課鋼琴培訓的推銷廣告。據介紹,這個課程的主講小河老師是第一批國內從事網課的老師且畢業於著名的s川音樂學院鋼琴係。作為優秀的畢業生,小河已經成功為超過6萬名學員提供網課教學服務,特別對中老年人的零基礎學員培訓方麵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


    現在這個為期兩周的免費體驗營,隻需要添加班主任小喬老師為好友,即可加入。課程中會教大家學會彈奏三首歌曲,包括《msk郊外的晚上》、《s海灘》和《十兒》。看到推廣內容如此吸引,她就有了很大的興趣,想去試一下,反正不用交錢,自己可以當做複習一下基礎知識,也不錯。在家裏找些事來充實一下自己,李三刀也定必不會反對。而且,萬一要求交學費的時候,就馬上不學刪除就行了。


    想到這裏,阿珠馬上添加了廣告裏的班主任小喬老師,小喬老師也很熱情,馬上把她邀請進了學習體驗營的群裏。她剛入群,就有一個自稱是教學助理的男人阿超要求申請成為阿珠的好友。阿珠立即警惕了起來,馬上向小喬老師求證,因為擔心對方是個騙子。果不其然,小喬老師叮囑阿珠千萬不要添加其他群友,他們學校沒有什麽助教會出現在體驗營的學習群中,另外加學員的那個,申請阿珠加好友的人,其實是他們的同行競爭對手,他們因為自己的課程編排效果都遠不及小喬老師他們學校的課程好,所以故意假裝學員混進群裏來搶學員。如果已經加了的話,請馬上刪除,以免上當受騙。


    阿珠聽後果斷地拒絕了那個助教的好友申請,很快課程就如期在晚上七點十五分準時開始了。先是主講老師小河用了十五分鍾進行了簡單而隆重的開學禮,主要是介紹學校的曆史和規模、師資等等。原來該網校除了鋼琴,還有葫蘆絲、聲樂、瑜伽、八段錦、國畫、書法等在全國都有開展招生活動。 而公司總部設在b京市中心繁華路段,另外在c都、c慶和h州、s海都有辦事處。公司以綠竹(綠色的綠,竹筍的竹)作為企業品牌。除了網絡教學,還有旅行社的業務,主要服務對象為中老年人,而主要的消費人群則為中高端收入的退休人群。這次為期14天的課程正是他們的皇牌項目推廣計劃之一,主旨是想在體驗過程中,讓名師向大家免費教授基本的鋼琴技巧、左右手和弦以及萬能伴奏法,來激發學員們的學習興趣,為當中希望能進一步學習鍵盤樂的學員提供進一步的課程諮詢服務,而且在體驗營結束前,將會為大家頒發全勤學員、優秀學員等獎項,每天的課程結束後,班主任都會為每位學員單獨發放一份電子版的學員大禮包給練琴的學員免費使用,其中包括《哈n》、《名s名曲精選》、《m歌精選100首》等等,並且會為每一位學員免費寄發一套《h鍵盤樂大全》教材,到時這套分上、下兩冊的精美教程將會以包郵免費的方式在國慶前寄到每一位體驗營學員手中。之後又在學習群裏向學員們發送了綠竹公司在北京辦事處的一些辦公室照片還有學員的一些線下活動照片。


    經過簡短而隆重的開學儀式之後,學習就正式開始了。主講老師小河為大家即興演奏了《真的愛》和《定要你過得比我好》兩首歌,獲得了在線的學員們一致的好評。直播屏上都不停地閃爍著學員們的誇讚與欣賞。接著小河老師便開始了當天的教學內容。首先是教《msk郊外的晚上》,第一天先教大家簡單的視譜和認識琴鍵,接著是嚐試完整地唱完整首曲的曲譜和學習使用右手彈奏歌曲的前四句。小河老師為學員們精心講解了歌曲的精要和結構,並細心地為大家在曲譜上標注了標準的指法數字,而阿珠也學得非常認真。由於她原本有一定的鋼琴基礎,所以她學得比較輕鬆,並且她看過要學的三首歌之中,除了《十兒》她比較陌生以外,她都對另外兩首的旋律非常熟悉,她很開心也很興奮,因為可以正常迴到鋼琴前麵,重新獲得自信。恢複了規律練琴後的阿珠,睡眠質量也有了顯著的提高。


    但是好景不長,不知為何,她上次扔掉的那一台藏有林申教唱錄音的手機以後,沒過多久,她所住的小區周圍就會經常響起消防車和救護車經過的警報聲,粗略估計了一下,警報發起頻率比往常多出了十幾二十倍都不止。為此阿珠很擔心,不知道會不會與自己那台舊手機有關,因為她也知道自己的手機都已經不再是一般的手機,都是被神秘黑客暗中做過手腳的。而既然自己在家裏的舉動能被事奉過的教堂牧師同工掌握得如此一清二楚,那至少說明家裏的手機已經與教堂的內部監控網絡是暗中被連了網的。因此她甚是擔憂,而且還因為她清楚記得教堂曾在副堂內公開張貼過一份公示,表示為了避免邪教入侵教堂,將會成立一支專門的監察小組對本堂信徒們所在的各個聊天群信息進行監查,以確保大家的信仰純正,他們已經事先立了法規,那麽又在諸多的事實擺在麵前的時候,很明顯自己已經成為了他們深入監控的目標,而且對方還是合法合規、名正言順的。阿珠又想起了她曾經發短信詢問教堂新調過來的鄭宣教師,問她自己丈夫表示現在的教堂都是被經常在世界各地以各種借口發動戰爭的y太人資本家在背後做大老板、做控製的,是不是真的,鄭老師並沒有反駁,她沒有迴答是或者不是,沒有否認,那就很可能是承認了。如果這一切都有關聯的話,也就意味著很可能是自己的行動直接破壞了他們某個區域的監控係統,而引發出了什麽故障,從而驚動了政府的軍方注意到他們有從事什麽分裂祖國,影響和平統一的活動正在秘密進行,甚至為此為借口發起了行動,並很可能因此而觸發了諸多被事先設置好的電子產品爆破程序,才報複性地導致了在短時間內這一帶的火警會不明原因地數量猛增。想到這裏,阿珠非常害怕和擔心,因為她不知道那台被扔掉的手機本身會不會也會被人引爆了?如果有的話,有沒有傷及無辜?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複雜的原因造成的困擾,阿珠不知不覺間開始患上了妄想症。


    她除了晚上會經常做很多莫名其妙的夢以外,還會產生一些幻覺,一些無中生有的聯想。比如她會僅僅因為見到林申在一次獻唱時可能因為身體不適而顯得表情比較不自然、比較辛苦的時候,就會聯想到他近幾個月沒有出現在教會的公眾號信息欄上,沒有被發表他近期的一些現場活動照片,是因為他已經患上了肝病和肺病,積勞成疾並死去多時了。而沒有被公開死訊,很可能是因為政治的原因,必須低調處理。甚至她竟然還聯想到,很可能因為自己的手機被別人撿到並修複後令維修者無意間揭發了教堂與國外間諜的合作關係牽連到林申,令他背後的控製組織認為是因為他才會使自己的網絡係統暴露而懲罰性地遲遲沒下葬他的屍體,反而是殘忍地控製住了手機維修師傅並沒收了該手機後將阿珠那台舊手機放進林申的屍體所穿衣物的口袋中,再安排讓他們坐上了一輛計程車上,在開往社區中心一個交通燈附近的時候引爆手機的植入爆破程序,車上的屍體會因而炸得粉身碎骨,死無全屍。因此其背後的政治勢力就會借此次貌似意外的爆炸來向軍方施加壓力,更是找到了很多憤青為他們站台去製造一些惡性事件,卻美其名曰是民間舉行的反恐行動,這類的幻覺。每一天開始不斷地加深著對阿珠的困擾。而一位宗教協會的老會長楊牧師,他四年前曾為阿珠的康複作過恆切禱告,又破例批準胡牧師以佛教和基督教結合的方式為當時病危的阿珠和林申舉行了一場實為冥婚加葬禮的證道,當時那場史無前例的婚禮更是在業內引起過一大波爭論。誰知恰恰正是阿珠當時從直播中看到那場證道並聽到證道前那特別寧神的數下鍾聲,那宛如一場充滿能量與活力的臨終關懷為本來早已多次在家中出現唿吸暫停的梁小珠重新有了對生的追求與活潑的盼望。她因著被眾人認同自己與林申的關係並受到祝福而欣喜若狂。而據聞當時還是林申的爸爸林路為證道敲的鍾。要知道當時的李三刀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狀態,什麽事都懶得做,連飯菜加熱一下就能吃也不願意動一下情願吃零食來代餐,甚至因此感染了皰疹病毒差點死掉。阿珠又憶想出九月十日教師節那天四處奔波講道的楊牧師因為想趁去草木堂講道,詢問牧師主任胡牧師阿珠是不是想要轉到他兒子所在的莆九堂被對方否認後鬧得很不愉快,後來在當天聚餐後更是被胡牧師背後的黑幫暗殺了,且那位楊牧師在去世的時候還被人非常不尊重地隨意棄置了屍體。因為這起突發事件引起了他祖籍櫻花國的大量信徒發起了複仇行動,聲稱在三十日內不把罪魁禍首阿珠殺掉來拜祭楊牧師,就吃齋一個星期,甚至還在z江海岸,在阿珠所居住的城市某個海岸邊投放了一條死去的海豚作為恐嚇,迫使當局做出一些表態。亂七八糟的幻象,使得阿珠每晚都做噩夢,先是夢見已死去的楊牧師在陰間念著自己的名字說想念自己,說阿珠是他的心肝,還燒了一疊厚厚的衣紙給自己,說要為自己祈福,阿珠醒後會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又驚又氣,因為覺得這是在詛咒自己快點死去下陰間。不知不覺間又到了晚上,阿珠又開始做夢了。這次她是夢見楊牧師睡在一條將要沉沒的船上,一手抱著自己,要自己與他一起沉到海底深處,而自己因為受了驚嚇,硬是從床上推開躺在沉船上的楊牧師而驚醒了。就這樣一天又一天,阿珠的病情並沒有得到有效的控製。


    正當她想著要跟丈夫商量找一天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時,又來到了一天晚上八九點左右的時間,這天本來沒有體驗營的課,但偏偏不想太早睡覺做噩夢的阿珠開始刷起了視頻。這時她刷到一條體驗營老師發出來的上課預告,說十分鍾後會教她一首叫《我的祖國心》的歌曲,叫大家準備好。她並不知道這不是小河老師的體驗營課程預告,而是她在另一個網課直播間裏麵的廣告而已。所以她就很認真地按時跟著小河老師上課的節奏去學習新的歌曲,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十五分、十點十五分、十一點十五分,甚至到了兩點十五分,阿珠全程投入地學習與跟練,全然沒有留意到她自己的視頻其實早已被跳出了直播間,自己隻是在反複跟著同一個係列的視頻號在進行練習而已。


    而這時,當她又一次跟著老師彈到歌曲的高潮時,她突然聽到了自己所住的大樓的樓頂響起了很多像是直升飛機的螺旋槳旋轉的聲音以及自己的琴聲。她每彈一個音,樓上飛機的外置擴音器就會同步發出一個音。驚奇中的阿珠這時病又開始犯了,她開始下意識地認為這些飛機都是被搶救過來的林申在重病之中堅持在一個秘密的總部控製的,他現在是叛變了原來的上級,拒絕了執行侵華進攻任務,而是作為我軍的保護方,正在讓戰機根據阿珠的琴聲作為行動信號標誌,向正要準備向我國海n島和t灣海峽群島發出進攻的敵機發起反擊,做信號準備。而阿珠所住的樓頂,則是這些集結戰機的啟程點。阿珠必須按老師的要求節奏去彈出這首《我的祖國心》與林指揮進行師徒配合,讓集結軍們有足夠的提示信號從四麵八方飛過來集合,並以此作為鼓勵士氣的旋律發往沿海進行增援。


    而同時作為一個信號點,此舉也可以讓維和部隊知道司令林申的心上人住在這個樓上。要是戰事不幸蔓延至這個小區域的時候,則可以提醒作戰的軍官留意,不能隨便轟炸這個小區域,以作保護。然而珠兒所不知道的是,事實上她的鋼琴早已被反華間諜通過特殊手段啟動了遠程監控,因為她的鋼琴上的藍牙共享功能被他們暗中利用到了,他們利用綠竹課程中要求學員上傳練習曲視頻的方法,收集到眾人使用的鋼琴?電鋼琴型號,當鎖定要以阿珠的琴音作信號音時,從大數據中識別出珠兒電鋼琴型號的他們,早已把阿珠電鋼琴的藍牙共享功能作了遠程啟動並成功連接到了他們軍機上的外置擴音器上,所以才會出現她每彈一次歌曲,他們的機上都會同步響起那歌曲的旋律,而此舉並不是為什麽維和部隊的聚集信號,反而倒是為他們的士兵發出了統一進攻海n和t灣的信號。直到在一旁覺得事有蹊蹺的李三刀察覺到不妥後,及時強行關閉了家裏的路遊器,提醒阿珠正常的課程是不會上到深夜都不下課的。阿珠這才迴過神來,知道自己不一定是為國立功,而且很可能是闖了大禍。


    第二天的新聞報道,果然報道了昨晚fn賓一帶海域與海n島、t灣島一帶都發生了軍事交火的事件,但簡短的新聞報道並沒有把更多的細節披露出來。此時的阿珠很害怕,甚至這天沒有去聽新一節小河老師的體驗營課程,除了因為這節課的內容比較簡單,以阿珠的水平可以完全忽略以外,更重要的是因為她心理上有很大的陰影正籠罩著她,使她麵對著自己的琴有一種犯罪感,盡管李三刀一再安慰她,強調發生什麽都不關她的事,但短時間內她仍然無法把心情平複下來。就這樣,這天晚上,整晚,李三刀都沒有到大廳外麵去,而是留在房間陪伴愛妻,抱著嬌小的阿珠遲遲都沒有入睡,直到天亮大家才勉強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淺睡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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