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我們就來到國道邊的小餐館內。


    螺絲刀果然把店老板五花大綁地捆在柱子上,嘴裏還塞著一隻臭襪子。


    餐廳大約是50平米寬,就一層,裝修很簡單,勝在幹淨整潔。


    舒心月這一路上都在偷笑,估計是我們的穿法太滑稽。


    連小青都咧著嘴流了一路的口水,似乎在笑話我們沒它酷帥。


    “老板,我們不求財,也不要命,就是求你幫個忙。剛才對不住了。”


    螺絲刀一進屋就麻利解開繩索,十分誠懇地說道。


    “沒事,我不會怪你們,假如以後我要你們幫忙的話,別推辭就行。”


    老板五十歲左右,皮膚黝黑,身材偏瘦,個子中等,雙眼炯炯有神,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雲南口音。


    他麵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憤怒,貌似我們綁他都是“應該”的。


    隻要不滅口。


    在這種鬼地方,經常有兵匪和豬仔出沒,他說已經見怪不怪了。


    也不需要問我們來自哪裏,根據他的經驗,隻要看一眼就能猜到我們的真實身份。


    我小心翼翼地把扳手放在椅子上,“大叔,請問這附近有醫院嗎?”


    老板揉了揉被綁紅的手腕道:“市區的醫院很貴,你們長得又不像本地人,這樣背著槍出去很容易引人注意。”


    他的目光,隨即又移向舒心月和她的狼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我低頭看向身上的花布坎肩和筒裙,抽了抽嘴角,實在是沒法接茬。


    螺絲刀從他家裏隻翻出這些布料,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總不能穿著他的廚師服去街上溜達吧,再說了,他也沒有這麽多廚師衣服給我們穿啊!


    況且這些布料子,都是他以前的本地員工留下來的,他自己都是穿本地服飾。


    反觀李建國,一進餐廳就去廚房翻找比較趁手的刀具了……


    八一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


    不過他是去找能吃的食物。


    我和阿布互看一眼後,便憂心忡忡的分別去拿退燒藥和熱水,給昏睡的扳手降溫……


    陳偉強在餐桌上找到一個華為充電器後,立刻欣喜若狂地問道:“老板,你的代步車多少錢願意賣?我們想買下!”


    門外停著一輛陳舊的上海大眾越野車。


    七座,擠擠也能坐下。


    老板露出一口大黃牙,“我和你們有緣,就送你們了。油箱都是滿的,隻要不是很爛的山路,最少能跑300裏。”


    螺絲刀追問道:“大叔,你的要求是什麽?”


    “幫我找一個人。”


    “誰?”


    “我女兒!”老板的神情突然變得憤怒且哀傷,“一年前,她在下班迴家的路上莫名失蹤了,後來我變賣所有家產,才打聽出她被人綁來了緬甸。


    具體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我工作丟了,老婆也和我離婚跑路了。


    可是我不願意放棄,那是我唯一的女兒啊,她才22歲……”


    說到傷心處,老板雙手捂麵哽咽道:“為了找到我女兒,我就花錢托關係來這邊開了一家雲南口味的餐廳。


    皇天不負有心人,上個月有幾個豬仔逃出來後經過這裏,說在果敢見過我女兒,最後被賣去了哪裏,他們也不知道。


    很可惜,他們剛離開我這裏後,就被當地村民綁走賣去妙瓦底了。”


    原來他和我們一樣,都是苦命人,難怪見到我們後,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反應。


    說罷,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有折痕的照片。


    相片上的女孩清純可愛,還紮著高高的馬尾,笑得特別燦爛。


    右邊眉尾處有顆米粒大的痣,特別顯眼。


    “這是她的照片,你們在電詐園區見過她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沒見過,kk園區幾萬人,誰又認得誰?


    看著他那雙期待的眼神,我心裏很難受,不知道怎麽迴事,一看到他,就會聯想到我的父母。


    他們一定也和這位大叔一樣,拿著我的照片在滿世界打聽我的下落吧。


    說不定也在變賣房子,想通過某種渠道救我迴國了。


    還有我那90歲高齡的師父……


    老板失落的把照片放進口袋裏,催促道:“唉,你們快走吧!天一亮,就會有巡邏隊過來吃早餐,發現你們可不好!”


    說完,又拿起一袋麵包和水果遞給我。


    他說越野車後備箱裏有礦泉水,夠我們奔波二天了,並讓我們在天亮之前趕緊離開這裏。


    因為這裏和妙瓦底就隔了兩座山,所以不能停留許久。


    因為我們是順著河流漂來的,所以比克倫邊防軍翻山越嶺的速度要快些。


    之前在市區順的那些地圖,真正來到山區後,發現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然並卵。


    這邊全是大山,而且每座都差不多,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哪怕是本地人,進山都會迷路。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口:“大叔,這邊離南版縣多遠,從哪條路去最近?”


    老板疑惑地道:“七八十公裏吧,出門右拐,直接往前開。你們不去小猛拉的大使館求助嗎?”


    我苦笑道:“單純地想繞繞路,怕被追蹤。大使館,也沒那麽好去吧。”


    “唉…你們趕緊走吧。假如在路上看到我女兒,就打電話告訴我。”


    老板在紙上寫下他的手機號後,撕下來遞給我。


    “謝謝!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老家雲南騰衝的,姓寸,小夥子,你千萬要記得啊!”


    “叔,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我背起扳手,和螺絲刀他們趕緊上車。


    舒心月抱著小青坐在副駕駛,螺絲刀負責開車。


    我們則坐在後麵,座位下塞滿了麵包、方便麵、和餅幹。


    寸老板一直站在馬路上看著我們,直到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他才默默地轉身進屋……


    扳手的情況忽好忽壞,縱使我們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


    思考再三,我看著懷裏高燒不退的扳手道:“強子,開機解鎖,我要打電話給言雲!”


    前往南版縣聯係言雲,也是一場豪賭。


    至於結局如何,我沒辦法去預料。


    陳偉強握著楊連亭給我的華為手機,“你想好了嗎?言雲,可能也是一個定時炸彈!”


    我目光狠戾道:“他要是敢耍我,我就殺了他!”


    能救他一次,也就能再殺他一次!


    “……沒有密碼。”


    幾秒鍾後,陳偉強眉頭緊鎖地把手機遞給我。


    我握緊手機,快速輸入言雲的手機號。


    然後,抬頭認真地說道:“刀哥,等會把我們送到安全地帶後,你就掉頭載著八一去大使館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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