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我們終於翻過原始森林,來到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


    這邊林子裏蚊蟲多,每個人身上都被叮出了大包。


    尤其是她們兩位女士,因為穿的是裙子和涼鞋,所以手臂和腿,全是血痕、蟲眼。


    “那邊有村莊……”


    白衣女看著山坡下的燈,興奮地大叫起來。


    “別去!當地人最毒了,會把我們賣了拿錢!”


    黑子叔來這邊久,對當地彪悍的民風比較了解。


    “對,陳橙也叮囑過我,說村莊和警局去不得,我們還是繞著走吧!


    我拉住她,不準她往下跑。


    萬一她暴露,我們全部都得玩完。


    “我真的走不動了,你們走吧!”


    白衣女是鐵了心要去村莊求救了,說是她走累了,很餓,想去村民家休息一晚。


    我怎麽勸,都勸不住。


    沒辦法,最後,我們隻能看著她一個人下了坡,然後進了一個農戶家。


    “我們往那邊走吧!”


    疤子叔想了想,朝村子反方向走去,唯恐生變。


    實際上我們也不知道來哪裏了,反正到處都是山,就前麵有一個村莊。


    逃亡的路上,並不順利。


    我們進入林子後,還沒走多遠,就聽到遠處有轟隆隆的汽車聲響起。


    由此可見,我們還在危險範圍內,附近肯定有製服追捕。


    為了躲避追捕,我們四個人又加快腳步往更深的叢林鑽去。


    走著走著,我們在原始森林迷失了方向……


    我不知道這次火拚,趁機逃出來多少人。


    也不知道,陳偉強到底怎麽樣了。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他說的那些話。


    想起最後他幫助我們逃走的畫麵,或許,我真的錯怪他了。


    可是,他騙我爸打錢來的事,又該怎麽解釋?


    想到這裏,我又無法原諒他!


    “我真的,跑不動了……”


    大約奔襲到後半夜時,恐龍姐突然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恐龍,你不想死在這裏,就撐著跑到邊境線。”


    疤子叔一邊說,一邊去拉她。


    “我真的走不動了,又困又餓!你們走吧,別管我了!”


    恐龍姐體質差,體型大,在山裏奔襲肯定難受。


    不是我不分幹糧給他們吃,而是人一旦吃飽喝足,真的就不願意繼續跑了。


    再者,幹糧不多,必須省著吃。


    “叔,不是我不想迴去,我是真的不行了……”


    話音未落,就倒了下去。


    “姐!”


    我立刻扶住她,卻發現她手的很燙。


    於是探了探額頭,急得大吼道;“完了,她病了!”


    額頭滾燙,臉蛋通紅,體溫高的嚇人。


    聽著我著急的聲音,疤子叔說道:“肯定是在水牢站了一夜,又喝了那個汙水,導致病毒感染了。”


    我趕緊扶著她坐下,然後去翻陳偉強給我的布袋子。


    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板退燒藥,和一板消炎藥。


    其中,還有一疊現金。


    他還真是了解我,知道我不會要他的髒錢,於是把錢藏在一個空罐頭裏了。


    我把現金拿出來,放進口袋裏,然後把罐子扔了。


    能扔的就扔,提著太費勁。


    “姐,先吃點退燒藥。我背你走。”


    我把藥放在她手裏,又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小瓶子,你背不動我,能死在外麵我就滿足了。你走,別管我。”


    恐龍姐搖搖頭,不肯吃藥。


    “我說過要帶你迴家,就絕對不會丟下你。你別慌,聽我的把藥吃了。這樣就不用我背了。”


    我把退燒藥塞進她嘴裏,堅持讓她吃完藥,再讓她吃了塊麵包補充體力。


    趁著我們都歇下腳步了,幹脆每個人都吃了點幹糧,然後休息十分鍾再出發。


    如果陳偉強說的路線是正確的,我們翻二座山,就能到達他所說的那條邊境線。


    大約,還要跑一天一夜左右。


    “叔,幫把手,我背她!”


    我把布袋給黑子,蹲好馬步,讓疤子叔將恐龍姐扶我背上來。


    隻要她等會退了燒,先背她走一段路程還是沒問題。


    我是真心想帶她迴國,不為別的,就為她無私幫助過我。


    她是我來果敢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最後還是沒能帶她迴家,這次逃亡,也成為我心裏最痛的迴憶。


    “小瓶子,你放我下來,我會拖累你的。姐很感謝你,真的,不怪你……”


    背著一百五十多斤她在山裏行走,確實走得很吃力。


    要不是最近她餓瘦了許多,估計我都背不動。


    畢竟我也餓瘦了,體力嚴重跟不上。


    “姐,你別說話,好好睡一覺吧!天亮一定會退燒,我絕不會丟下你,你放心睡!”


    我吃力地走著,盡可能去安慰她。


    疤子叔在我前麵探路,防止我一腳踩空摔下懸崖。


    黑子則在後麵。


    我們借助月亮的光,勉強能在山地裏行走。


    隻要能迴家,什麽困難都不能打倒我們。


    走著走著,我覺得不對勁,迴頭一看,哪裏還有黑子的影子,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黑子叔,黑子叔……你是在方便嗎?”


    我停下腳步,輕輕地喊了幾聲。


    可是,沒人迴應我。


    隻有樹上恐怖的鳥叫聲,在林子裏迴蕩。


    偶爾還有動物從灌木叢裏跑出來,弄起的動靜非常嚇人。


    “該死!我怎麽和你一樣忘了人心險惡!他肯定拿著幹糧跑路了啊!”


    疤子叔看著山坡下快速移動的黑點,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的心突然堵得慌,他為什麽要騙我?


    就是因為恐龍姐病了,我不丟下她?


    可是他和我說要單獨離開,我也不會拒絕他啊!


    我還會分給他一半幹糧。


    但是他為什麽要帶著藥偷偷離開,不知道這樣會要了恐龍姐的命嗎?


    “怪我!都怪我!不該相信他!我以為我們一起逃出來,會是生死之交!沒想到,一切都是交易!”


    我跌坐在石頭上,看著消失不見的那道黑影,心痛到無法唿吸。


    “小瓶子……咳,咳,你走吧!別管我了,姐姐不會怪你,真的!


    我很高興認識你,如果沒有你,我還在裏麵像畜生一樣苟活著。”


    恐龍姐躺在石頭上,拉著我冰冷的手,有氣無力地幹咳道。


    “姐,你別說了,會好起來的……”


    說罷,我就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小時候偷偷地去舞刀弄棒做什麽,就應該聽媽媽的話去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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