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輕笑,迴想翠微樓上那一眼的確勾起了他的興味,讓他第一次把一個女人的相貌和名字記在心中。


    但那一眼還不夠讓他聯想到要娶她,他算對她一見鍾情也不算,倘若那一眼他便認定她,之後的兩年他們之間不會是空白。


    那時他剛得知他與皇帝的關係,老瘋子一直在利用他,更多在為將來謀劃,心裏裝不下男女之情。


    她被抄家,他眼前總會浮現翠微樓上見到她那一幕,向肅王求要她是一時的衝動。


    等她入他府上,站在石榴樹下見到她那一眼,才算真正的一見鍾情。


    “在言兒卿卿入我府中之前我沒想過成婚,言兒卿卿入我府中後,我才有了將來娶妻的打算。”容寂輕握著她的小臂,將她牢牢摟住,“我隻想過要娶言兒。”


    他的眼神真摯,看不出有假,卿言心下悸動。


    “至於言兒假若無災無難,我大概與言兒暫且無緣。”容寂流露出遺憾。


    卿言聽到“無緣”二字,心下竟暗生出惋惜,在這一刻她才確定,與容寂相識帶給她的更多是欣喜和不後悔。


    容寂在她臉上瞧出他想看到的神情,唇邊的笑壓不住。


    他隻是說暫且,將來等他位高權重,她嫁給桓晏又如何,若之後他仍對她起了心思,照樣能把她搶過來。


    這話他不能對她說,免得言兒卿卿對他的好感又要被他敗幹淨。


    “我一迴來就請旨賜婚要娶言兒,言兒高興嗎?”容寂低眸去探看她,“我想聽言兒親口迴答我。”


    昨夜以她的身份,一切都是被動的,無論她願不願意,他以軍功來求,她都抗拒不了。


    皇帝賜婚,從宮裏迴到他的府邸,對卿言而言變化宛如發生在瞬息,已知結果再問開頭,卿言此刻神誌清醒,心裏的答案也昭然易見。


    “願意。”她唇瓣輕啟,兩個字下意識脫出。


    容寂放下手中的湯匙,雙臂將她圈抱住,激動難掩,“言兒願意嫁給我?”


    卿言咬住下唇,與他對視上,眼中有羞赧,其中還夾雜著一抹堅定,複輕點下頭,加深這個答案。


    容寂吻又朝她落下來,他日思夜想的言兒卿卿啊!愛她不夠,要她不夠,親她不夠,都不夠……


    熱烈纏綿的吻,就想這麽持續到天荒地老。


    唿吸的急促將這個吻打斷,卿言麵頰上映著霞光,緋紅一片。


    “言兒在宮裏這兩年究竟有多思念我。”容寂將她按壓進懷中,讓她臉頰貼著他的心口聽他的心跳聲,“秋蟬那丫頭武功不錯,描繪形容上毫無準頭。”


    聽秋蟬給他匯報的消息,不及她真正想他程度的十分之一。


    “秋蟬怎麽會是你的人?”卿言對他存有的疑惑尚未得到解答,容寂背後有別的勢力,她還知之不清。


    “無十足把握,我豈能放心把言兒送出去。”容寂下頜在她柔順的發頂輕蹭,“兩年前那道羊肉湯差點被言兒吃下,我至今心有餘悸,害怕言兒會受我牽連,遭人暗害。”


    “每一次將言兒送出去,我都有十足的把握能讓言兒迴到我身邊,言兒是我的女人,入了我的懷抱,就不可能再有別的男人能得到言兒。”


    他在給她解釋,包括教坊司裏劉弘基三人、靖安侯、蕭二郎,每一次他都不是真心要把她送人,從來他都不會舍棄她。


    卿言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強奪她的清白,教坊司裏的羞辱,一次次有把她送人的意圖,這些都是卿言的心結,後麵容寂對她的好不足以消散她的心結,她始終對他有防備,不肯將自己的心交出去。


    “對言兒有過的不好,言兒能原諒我嗎?”容寂放低姿態,正式向她認錯。


    “算到現在,你沒有虧欠我,是我對你有虧欠,無以抵償。”卿言呢喃。


    “言兒是覺得無以償還對我的虧欠,才願意嫁給我?”容寂拉開一點距離,單手捧起她的半邊臉,讓她看著他認真迴答。


    依她的性情,對別人有愧會一直記在心裏,不願欠別人的恩情,能還的一定還。


    她覺得對他有愧,無以為報,用自己來迴報他是有可能的。


    “不是。”卿言望見他臉上不悅,略有些著急迴答。


    “那是為什麽願意嫁給我?”容寂不依不饒,要她說出理由。


    卿言抿唇,那一句羞於啟齒。


    “是因為言兒心悅我,想跟我在一起,這輩子永遠不分開?”容寂把她說不出口的話說出來。


    卿言眼眸燦若星辰,凝視著他。


    容寂悠然漾出一笑,溫柔萬千,“反正我心悅言兒,想跟言兒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願與言兒分開。”


    “我喜歡言兒,深愛言兒,想得到言兒的全部身心,言兒是否也一樣?”


    愛她的話由他先說出口,再把問題拋給她。


    心裏早就清楚,聽他親口直白道出,卿言還是會忍不住震撼。


    他與她視線交織,耐心等著她迴答,卿言宛如被他熾烈的眼神鼓勵到,緩緩說出,“我也一樣,喜歡你,深愛你,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不要再有分離。”


    容寂心跟著她口中的字符跳動,從未有過的狂喜在他麵上呈現,壓著她的腰背,他再次將她按進懷中緊抱住。


    這一次他是真的滿足了。


    卿言摟住容寂的脖頸,迴抱他。


    兩人胸腔前的空氣被擠壓幹淨,緊密貼合,鴛鴦交頸。


    下午容寂也一直在杏簾居,沒去別的地方,兩人很少有日夜都待在一起的閑暇時光。


    不過這閑暇很快被人打破。


    “王爺,靖西侯世子登門拜訪,在前廳等候。”采桑在房門外通報。


    容寂被封長陵王,卿言聽到這聲王爺的稱唿,才有了實感。


    他被貶官,在隴右邊關經受兩年苦寒,後深入高原,浴血奮戰得來的軍功,別的都不要,拿來求娶她,卿言很受感動。


    難以跨越的士庶等級,就像容寂曾告訴過她的那樣,他蔑視貴賤尊卑,束縛和枷鎖隻是屏障,總有被打破的一天。


    他喜歡哪個女人,要娶哪個女人,沒人能做得了他的主。


    即便她當時聽他說這句話,並未深信,可他卻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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