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換了個場景,伴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孩子降生,兩人說的話仍舊沒有變化。


    我如同身臨其境一般,親眼看著趙謝華生下一個又一個的女嬰兒,親耳聽著王河刀那套抱怨,然後看著他們狠心弄死一條條鮮活的小生命。


    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恍惚,不明白人生下來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但這些可憐的嬰靈並沒有給我答案,我知道它們比我更不明白。


    如果早就知道自己生下來會有這樣歹毒的父母,會有這麽淒慘的結局,它們或許從一開始不會選擇來到這個世上。


    畫麵中的它們的靈魂最開始帶著不解,一個個滿是疑惑的飄向地府的枉死城之中。


    直到重現自己死前父母醜陋的嘴臉,於是怨氣在此時開始逐漸增長。


    它們透明的靈魂也隨之變得青紫黢黑,那地方冰冷而沒有顏色,它們迫切的想要跟自己的父母討個說法,完成自己的報複。


    因此閻王爺特批給它們‘仇殺令’,讓地府的陰差將這群可憐的嬰靈送往陽間,它們最開始攀附在父母的頭上、肩膀上、胸口上以及腰上跟腿上。


    於是趙謝華和王河刀開始隔三差五的感到不舒服,有時候是劇烈的頭疼,有時候又疼的直不起腰,各種虛病開始在他們夫妻兩個的身上顯化。


    直到有一天趙謝華因為肚子疼而去醫院檢查,查出了嚴重的子宮肌瘤,這輩子都不能再生育。


    王河刀也隨之變了副嘴臉,朝著她破口大罵道,“要你有啥用啊?你這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你連孫麗芳都不如!人家好歹生了個兒子出來!你再看看你隻會下蛋不會生!”


    就是因為這老畢登的一句話,那些嬰靈的怨氣變得更重。


    它們不再滿足於隻附著在自己父母身上,開始痛恨王家的所有人。


    所以它們找上了整個王家八字最弱陰氣最重的王來弟,想要從她開始,挨個收拾王家的人!


    還好被我給及時發現了,否則別說王老二家的人都得遭報應,就連王海劍家都得被它們給整的一個不留。


    我輕聲問,“你們姐妹怨氣已消,現在可以安心去投胎了吧?”


    “投胎?”那些嬰靈的聲音十分飄渺,輕的快要讓我聽不見,“我們寧願做鬼,也不願意再做人。”


    “那你們也不能一直停留在人間,現在你們已經報仇雪恨,就迴到你們該去的地方。在陽間停留時間久了,你們會徹底的消失在世上。”


    人活著的時候有陽壽,死了自然也有陰壽。


    如果陰壽也結束的時候不去輪迴,就會魂飛湮滅,相當於第二次生命的結束。


    那些黃紙‘仇殺令’也隨之漂浮在半空,上麵密密麻麻的小黑字在陽光的照曬下,如同水分一般蒸發,最後隻剩下一張張空白的黃紙。


    兩個陰差突然憑空出現,他們臉上也沒啥表情,看起來冷冰冰的對那些嬰靈說,“大仇已報,跟我們走吧。”


    我靠!


    他們倆冷不丁的出現給我嚇一跳,下迴能不能別這麽突然的從啥犄角旮旯的裏蹦出來。


    我要是心髒不好,直接就被他們這兩嗓子給嚇的直接上西天了。


    “嗚嗚嗚嗚。”這群嬰靈毫無預兆的哭了起來,“那我們要去哪裏?”


    兩個陰差說,“去地府排隊等著投胎。”


    它們的哭聲悲戚而震撼人的心靈,它們茫然的看著麵前的兩名陰差問,“如果我們還碰到這樣的父母,那麽被生下來的意思是什麽?”


    兩個陰差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你說你們這不是問錯人了嗎?人家陰差擱陰間待著專門管死可不管生,這不是瞎子電燈白費蠟嗎?


    “跟我們走吧。”


    這倆哥們兒不愧是專門幹這個的,輕而易舉一揮袖子就把漂浮在半空中的嬰靈們給裝了進去。


    我下意識瞅了兩眼旁邊昏死過去的趙謝華兩口子,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他們倆不會死吧?”


    就這情況這畫麵,他們兩口子要真這時候死了,那我真成犯罪嫌疑人了,擱誰誰不害怕啊?


    “當然死不了。”


    我心口懸著的石頭突然就落下來了,鬆了好大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您二位走好……不是,是慢走。”


    他們又對視一眼,似乎是交換了個眼神兒,然後朝著我伸出手。


    我擦!啥意思啊?這是要給我帶走?


    我下意識就後退了兩步,倒地上的這倆老壁燈陽壽都沒盡,給我整嘎嘣了?


    這像話嗎?這合理嗎?


    “幹啥啊您二位?”那一瞬間我連自己小時候踩死螞蟻的事兒都想到了,就是想不到他們為啥要把我給帶走。


    “我,我好像沒到去西天的時候吧?你們朝我伸手幹啥啊?”這誰受得了啊?我心髒病都快被整出來了。


    他們倆好像是想笑又給憋住了,再也不等我往後退,冰涼的手就把我給往前一拉!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他們哥倆說了一聲‘陸判有請’,然後我就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他們能隨便把活人給拽到陰間嗎?這不是給我罪受嗎?


    我不由得想起前幾年小時候被地府支配的恐懼,誰好人隔三差五往那兒溜達?這不倒灶嗎!


    這地方陰嗖嗖的還沒有太陽,就跟冰箱似的欻欻冒陰氣,我感覺我骨頭都涼了。


    我十分抗拒的往後出溜,“哎哎我說兩位大哥,你們把我拽這地方幹啥啊?判官大人他老人家找我有啥事兒啊?我啥時候能迴去啊?我是活人,這地方畢竟不能久待,要是折壽了咋整啊?”


    “我們隻聽吩咐,不多嘴。”


    “稍微透個底兒呢?”


    畢竟我上迴誤打誤撞到地府的時候,還有個陰差挺稀罕說話的,這倆咋這麽沉默不語呢?


    其中一個陰差說,“知不道啊。”


    聽著這語氣咋這麽耳熟呢?


    好像我有個同學說話就愛拐這彎兒,我立刻就套近乎說,“媽呀,聽您這聲兒,活周滴時候得是個唐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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