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問道直接來到喬希怡的希道律師事務所。


    電梯鏡麵映出他下巴新冒的胡茬,昨夜在快捷酒店將就時,剃須刀在行李箱夾層怎麽都摸不到。


    前台姑娘的珍珠耳釘隨笑意晃動:


    “您是徐問道先生嗎?”


    徐問道有點無奈,自己竟還有點名氣,點了點頭:“你們喬總在嗎?”


    “我們有兩個喬總,您找哪位?”


    徐問道剛要開口,茶水間轉出個窈窕身影。


    喬希怡指尖轉著鋼筆,鎖骨間的四葉草項鏈晃得他眼疼:


    “這麽多年不見,徐總還是這麽橫衝直撞。”


    他盯著她剪裁利落的西裝裙,突然想起大學時總穿碎花裙的姑娘。


    辦公室的胡桃木門在身後哢嗒落鎖,現磨咖啡的醇苦在中央空調的風裏舒展。


    “現在喝的慣黑咖啡麽?”


    喬希怡轉動咖啡機旋鈕時,袖口鉑金袖扣在陽光裏炸開光斑,徐問道突然看清上麵刻著“2016”——正是女兒出生那年。


    徐問道已經憋不住:


    “喬喬你騙得我好苦!”


    “喲,徐總這是來問罪?”


    喬希怡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推,冰塊撞得叮當響。


    徐問道連忙說:


    “怎麽敢,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真的,沒想到我都有一個這麽大的女兒了。”


    “這感覺挺好的吧,一邊在韓州風流快活,一邊有人日夜操勞為你養女兒。”


    喬希怡突然掀開平板電腦保護套,待機畫麵是女兒在幼兒園舞台劇扮白雪公主的照片,


    “上周親子運動會,你女兒是唯一沒有父親出席的孩子。”


    徐問道有些尷尬:“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怎麽會發展到這種情況。”


    “還是我的錯了?其實,你出獄那天我去接你了。”喬希怡自己也委屈。


    “我怎麽沒看到你?”


    “我和朱朱一起去的,看到那個蘇如煙也來了,就沒出現了。”


    徐問道急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嗎?我那時候不過是想算計她。”


    喬希怡有些感慨:“當時誰知道呢?等到我知道的時候,帶著你女兒去見你,你卻……嗬嗬,還是那麽受歡迎呀。”


    徐問道無言以對。


    “說吧,你這次來魔都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讓我再見見女兒吧。”徐問道心裏想說的是,想把書意帶走,但他怕喬希怡直接用咖啡潑他。


    “見了以後呢?其實我很後悔上次帶她去韓州見你,迴來後總是問,爸爸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迴來……你說我該怎麽跟她解釋呢?”


    喬希怡冷冷的看著徐問道,


    “你對她最好的照顧,要麽是永遠不要再出現,要麽……嗬嗬,算了,你韓州發展的很不錯,簡直唿風喚雨,身邊鶯鶯燕燕的,朱朱至少知道三個……事到如今,沒什麽好說的了。”


    徐問道沉默了,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喬希怡,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喬喬,讓我再見她一次,以父親的身份,你不要這麽殘忍。”


    喬希怡看著徐問道難過的模樣,心中那道堅守已久的防線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她微微低下頭,避開徐問道熾熱的目光:


    “今天書意在柏斯琴行上鋼琴課,從後門進去,別讓她看見你。”


    “好。”


    徐問道忙不迭地點頭,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


    傍晚時分,柏斯琴行的玻璃櫥窗折射著暮色。


    喬希怡推開門的瞬間,門楣上的銅鈴在斜陽裏晃出細碎金光。


    “隻能在後門觀察窗看十分鍾。”


    喬希怡側過頭,眼神裏帶著一絲警告,又有幾分不忍。


    “好。”


    徐問道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探著脖子,眼睛急切地在教室裏搜尋著女兒的身影。


    “媽媽!”


    突然,小書意從三角鋼琴後探出腦袋,蝴蝶結發卡歪在蓬鬆的丸子頭上,俏皮又可愛。


    可緊接著,她的目光落在徐問道身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奮地大喊,


    “爸爸!我爸爸來接我了!”


    小書意看見徐問道的身影,顧不得還在練習,跳下椅子,像一隻歡快的小鹿,一把跑了過來,直接撲進徐問道懷裏。


    徐問道下意識地抱緊小書意,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隨後得意地看了喬希怡一眼:


    “跟我沒關係,是她自己發現的。”


    那模樣,像個偷吃了糖果還邀功的孩子。


    喬希怡翻了個白眼,兇巴巴地說:


    “隻許你陪她半個小時。”


    可她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柔軟。


    “爸爸,你電話裏說要帶我去遊樂場玩,你不許耍賴。”


    “好,爸爸怎麽會耍賴。”


    徐問道看向喬希怡,


    “呃,總不能掃孩子的興吧?”


    小書意抬起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喬希怡:


    “媽媽,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嗯,爸爸媽媽都去。”


    徐問道滿懷期待地看著喬希怡,眼神裏滿是溫柔與憧憬。


    哎,一個外姓的,終究鬥不過兩個同姓的。


    喬希怡心裏暗自想著,嘴上惡狠狠地說:


    “我肯定要去,誰知道你會不會偷偷把小書意拐走。”


    ……


    當迪士尼城堡尖頂刺破琉璃色晚霞時,徐問道正半跪在入園口的花壇邊。


    小書意騎在他膝頭,粉白紗裙鋪成盛開的木槿,他笨拙地往女兒發間別玲娜貝兒發卡,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喬希怡想起八年前在學校操場上,徐問道也是這麽半跪下來,為自己綁好鞋帶。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重疊,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迴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要坐七個小矮人礦車!”


    小書意舉著在旋轉門廊裏轉圈,糖絲沾在徐問道的西裝下擺,凝成透光的琥珀。


    喬希怡下意識地伸手去擦,指尖碰到他溫熱的腕表,八音盒音樂突然從城堡方向飄來,那悠揚的旋律,驚得她像觸電一般縮迴手,卻撞進他盛滿星光的眼睛。


    爆米花車的焦糖香氣漫過童話大街時,喬希怡看著蹲成蝦米的徐問道笑出聲來。


    他卡其色風衣下擺沾著冰淇淋漬,左手攥著三根氣球繩,右手跟米奇形狀的鞋帶搏鬥。


    “爸爸是笨蛋!”


    小書意把按在他鼻尖,糖絲在晚風裏拉出閃亮的蛛網。


    徐問道也不惱,隻是寵溺地笑著,任由女兒胡鬧。


    唐老鴨人偶搖搖晃晃經過時,徐問道頂著一頭甜絲將女兒舉上肩頭。


    旋轉木馬的彩燈亮起時,喬希怡站在圍欄外拍視頻。


    鏡頭裏小書意戴著發光米奇耳飾,在徐問道懷裏笑得見牙不見眼。


    木馬騰空的瞬間,三十八盞彩虹射燈同時點亮,五彩斑斕的光芒映照在他們臉上,如夢如幻。


    就在這時,她突然看清徐問道用口型說的“對不起”,那一刻,她隻感覺眼睛像是進了沙子,酸酸脹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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