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奔跑如風,輕盈的身影一閃即逝,幾下就把魏薇甩在身後,甚至沒有迴頭看一眼。新區不大,她繞著幾個街角迅速勘察了一圈,今天來投奔的幸存者數量明顯增多,一個個如同被獵物追趕的孤魂野鬼,比以前的狀態更加狼狽不堪。街巷已經變成了難民的海洋,到處都是髒汙、疲憊的麵孔,還有沒完沒了的哀歎聲和低泣聲。


    \"這樣下去,這地方遲早會變成一座活死人的牢籠。\"她心裏暗道,眉頭緊緊皺起。空間不足、食物短缺,這群人即使不用麵對喪屍,也會因為人類本身的衝突而陷入絕境。


    她瞅準時機,悄悄擠過人群,靈巧地翻越了a、b區之間的防線。b區早已淪陷,喪屍如同雜草一般四處橫行。她選了個相對安全的區域,拿起手中已經翻了刃的消防斧,開始無聲地獵殺那些漫無目的遊蕩的怪物。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下午,搶生意的來了。


    嶽上校為了擴大生存空間,正式下令將b區的喪屍往更遠的地方驅趕。這項命令,自然變成了勇士小隊的考核任務。


    於是,下午的b區一下子湧進了上千號人,楊子晴所站的那條街也突然變得熱鬧起來。她不願意與別人發生衝突,隻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殺完一個喪屍就迅速挪位置。


    \"綠核,綠核……\"她一邊低聲碎念著,一邊用消防斧熟練地剖開一頭喪屍的頭顱,掏出裏麵的晶核一看,白的。


    \"我去,又是白核。\"她差點把晶核直接摔出去,運氣真是爛到家了。


    四個小時,三十一隻喪屍,別說是綠核,連別的彩色晶核都沒見到一顆。她掏出最後一枚微微發綠的晶核,看著它漸漸黯淡的光澤,不由得心生焦慮。她皺了皺眉頭,心想再多殺幾隻試試。


    突然,“嘣!”的一聲巨響,地麵劇烈地震動起來。


    \"怎麽迴事?!\"她心中一驚,連忙抬頭看去,隻見a區方向升起了滾滾的黑煙,顯然是那裏發生了爆炸。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腰間的“傳唿機”就開始急促地響起來。


    有戰鬥就有傷亡,特別是下午,多個醫療小組在關卡邊待命,就是為了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受傷人員,她和魏薇也被編入了其中。這次一定是魏薇那邊有了棘手的傷員。


    \"真是個麻煩精。\"她嘀咕了一句,順手把消防斧往剛冒出來的喪屍身上一扔,拋開它們不管,飛快地朝小組駐紮的位置跑去。


    她趕到現場的時候,那裏已經圍了一大圈人,嶽上校、馮業禮、顧時敘等幾位大人物居然也在場,個個麵色沉重。而旁邊圍觀的幸存者們則顯得又恐懼又茫然,壓低了聲音相互交頭接耳。


    魏薇整個人癱倒在地,衣衫上滿是血汙,臉色慘白得像鬼。她看到楊子晴,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伸手哆嗦著抓住她的衣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叫他試試……沒想到會這樣……都怪你!你怎麽不告訴我會變成這樣!要是你早說,我怎麽會讓他冒險!”


    楊子晴被她哭喊得一頭霧水,撥開她的手,不理她的哀求,徑直向人群裏擠了過去。


    眾人見她來,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昨晚她殺喪屍的事跡傳得很快,大家對她敬畏有加。有人畏懼她的殺伐果決,也有人心懷感激,畢竟有這樣的強者在,大家遇到危難時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楊子晴看了一眼地上的景象,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有六個還是七個,全身焦黑扭曲,皮肉都看不清了,有的甚至抱成一團,不知道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她明白,這些人就是她被叫迴來的原因。


    但她的視線很快被另一具屍體吸引。那屍體破爛不堪,血肉模糊,斷肢殘腿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仿佛整個人被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即便如此,從那張隻剩下半邊的臉上,她仍認出了他:昨晚和魏薇一起去火車站的男性木係異能者。


    幾個衛生部的專家圍著屍體不停地討論,而另一邊,陸海洋正帶著幾個醫護人員,拚命搶救那些被燒傷的人。


    陸海洋見到楊子晴,焦急地對她喊道:“快來看看,能不能救他們!”


    她蹲下去挨個檢查了一遍,皺著眉搖了搖頭:“我頂多能讓他們多喘幾口氣,但是大麵積燒傷,我做不到讓皮膚長迴來,最怕的還是傷口感染。你們盡力試試吧。”


    陸海洋緊緊咬著牙,點了點頭:“總要盡力試試。”


    楊子晴剛想開始治療,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憤怒的吼叫。


    “都是你!你這個雜碎,老子宰了你!”


    楊子晴迴頭一看,隻見錢勇眼中充血,整個人神情猙獰,撲過去死死揪住一個瘦小男人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那個男人,她認得,是周強手下的小弟。


    士兵們連忙上前把他們拉開。那個瘦小男人麵如死灰,卻還是瘋了似的大喊:“你們不肯為我強哥報仇,那就陪他一起下地獄吧!”


    另一邊,士兵們已經開始收拾那男性木係異能者的屍體,把那些零零碎碎的肉塊擺在擔架上,然後跟著專家們離開。魏薇也被士兵押著往外走,她哪裏敢反抗,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顧時敘走過來看了楊子晴一眼,低聲說道:“自己小心點,那人應該是錯用了晶核。”


    楊子晴心裏一跳,還沒來得及細問,顧時敘就已經轉身走遠。等周圍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壓低聲音問陸海洋:“到底怎麽迴事?”


    陸海洋專心忙著救人,旁邊的人卻已經忍不住開口解釋。楊子晴一邊聽一邊點頭,逐漸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是那個瘦小男人閑聊時把火苗扔進了油罐車,導致了爆炸。而那個木係異能者則是被魏薇叫來幫忙,結果可能被慫恿用了白核,沒想到白核的力量沒控製住,導致了他的慘死。


    她心中一片冰冷。“這一世都不一樣了,白核在上一世對五行係異能者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這一世這麽嚴重,會導致慘死,還有這些喪屍的提升速度,上一世末世初根本就沒有等級這麽高的喪屍,但這一世完全都不一樣了,是因為自己重生產生的蝴蝶效應嗎?”她忍不住喃喃自語,並暗自慶幸著,自己嫌白核沒有什麽作用所以一直是扔進空間的,也慶幸自己和顧時敘說過白核的作用不大,所以他們一直也沒有使用。


    不遠處,錢勇依舊嘶吼著,像失去理智的野獸一樣,想要撲上去再揍那個瘦小男人,士兵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牢牢按住。而那個瘦小男人則渾身發抖,仍不住地大喊大叫,聲音中滿是瘋狂和絕望。


    士兵們看著錢勇揍得差不多了,兩人都已沒有力氣,這才將瘦小男人拖走。這次雖然是私人鬥毆,但事情鬧得太大,影響太惡劣,顯然軍隊是不得不介入了。


    錢勇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眼神空洞地盯著那幾個失去意識的兄弟,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許久,他才用嘶啞的聲音對楊子晴問道:“他們……還有救嗎?”


    楊子晴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走人,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隻是冷淡地搖了搖頭:“問陸大夫去吧。”


    錢勇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試圖壓抑住心中的酸楚和憤怒,他吸了吸鼻子,低聲說道:“楊小姐,那瘦小子慫恿我來找你麻煩,說是周強的死和你有關,但老實講,我真的不知道周強是怎麽死的,也不可能就聽他一麵之詞就胡亂搞事。我真沒想做什麽……我隻是……”


    楊子晴看著他,目光冷漠而堅定:“我要說周強的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假話。但在這個末世,你要欺負別人,就得做好被反擊的準備。周強技不如人,就不該向我伸手,我問心無愧。你若真想報複我,也盡管來,我從不怕。”


    錢勇沉默下來,似乎無言以對。楊子晴也懶得再說,幫著把傷員抬上車,然後跟車一同去了火車站醫療區。


    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也沒了心情繼續打晶核。


    到了傍晚,關於一個木係異能者誤用白核爆體而亡的消息,猶如插上了翅膀般傳遍整個新區。原來晶核竟然還能害死人,這讓人們恐慌起來,尤其是異能者們,更是對晶核避之唯恐不及——實際上,到現在為止,也沒幾個人知道晶核該如何使用。大多數異能者在能量耗盡後,都是靠吃飯休息慢慢恢複,至於晶核的特殊作用,知曉的人也不多,更別提敢第一個“吃螃蟹”的了。


    當然,也有一些運氣好的人曾成功用過晶核,但在這次事件之後,他們也隻感到後怕,寧可閉口不言,靜待軍部和研究人員研究出結果。


    由於這次爆炸事件和白核事件都多少與楊子晴有些牽連,她也被叫去軍部問話。好在最後都證實和她無關,她也被放了出來。


    她拿著兩個蛋黃派和一瓶兩百多毫升的水迴到了分配的住處,這些是底層醫療小組普遍的待遇。因為她暫時拒絕了嶽上校的招攬,所以也沒得到額外的關懷。魏薇還沒迴來,整個臥室都是她的。楊子晴鎖上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進入了自己的空間農場。


    忙碌了一天,整個人都又髒又累。她跳進小溪裏洗了個澡,換掉了貼身的髒衣服,外麵依舊穿著那身舊衣裳,然後隨便吃了點東西,繞著農場和雞圈走了幾圈。白天她偷偷拔了一些草喂給了雞鴨,它們啄得毫無興趣,但也沒辦法,她糧食的儲備也不多,現在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還補不到貨,總不能總喂它們大米和肉吧?


    她將今天收獲的十幾枚白核扔進了小溪,眼睛裏閃過一絲憧憬,看著農場,想著未來它可能會有的樣貌,忍不住暗自暢想了一番,帶著些許遺憾走出了農場。


    天色漸漸黑透,她簡單整理了床鋪,躺下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重重敲響。她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睛,伸手一摸,四周一片漆黑。她扭亮手電筒,朝門口走去,門一開,看到魏薇披頭散發地站在門外。


    魏薇一直是披頭散發,但此刻她神情陰冷,背景的黑暗讓她看上去格外滲人。


    “睡得還挺香啊,看起來剛害死一個人對你沒什麽影響嘛。”魏薇一進門,就看了一眼床,聲音怪裏怪氣,帶著濃濃的怨氣。


    楊子晴皺了皺眉:“我沒殺他,也沒逼他用白核,這話說一次就夠了,聽多了我可沒好脾氣。”她停頓了一下,語氣帶上幾分冷厲,“況且,我還提醒過你不要輕易嚐試,但你不聽。難道我要把晶核的規律無私地宣揚給每一個人,或者拿著喇叭到處廣播嗎?”


    她之所以知道晶核的使用方法,也不過是因為前世無數試驗失敗、慘烈死去的人積累下來的經驗,但是這一世還是不同了,當時和她說過白核對五行係的異能者用處不大,不要輕易使用,也算是一種警告了。


    她話音剛落,魏薇盯著她,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但終究沒有再開口爭辯。隻是那種壓抑的氣氛在她們之間蔓延開來,仿佛黑夜中無形的陰影,令人感到一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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