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敘和老鼠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好一會,眉頭微皺,像是在思索什麽,最終不確定地開口:“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果然這就是容易帶寵物的體質嗎?”楊子晴心中暗笑。顧時敘一直有種能吸引靈獸的氣質,前世的那頭雪狼就是證明。


    她沒有多想,從顧時敘背上的包裏翻出一條毛巾,隨手遞了過去:“把它包一包吧,別讓它凍著了。”


    顧時敘接過毛巾,細心地把老鼠包起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老鼠也乖巧得很,隻是艱難地往他懷裏鑽,找到個舒服的位置後,便安靜地縮在那兒,閉著眼,仿佛找到了某種安全感。這讓楊子晴看得不禁越發稀罕起來,這鼠看來真有些不一般。


    耽誤了這麽一會兒,兩人腳下加快,趕迴住處。他們所在的那條街上此時已是混亂不堪,許多幸存者正在與蟲子搏鬥,甚至有人被追得鬼哭狼嚎。顧時敘遠遠看到鄭磊在門口與幾隻蟲子對峙,便高聲喊道:“老鄭,怎麽樣?”


    鄭磊手起土落,一坨土塊砸死了一團不明飛蟲,其餘蟲子仿佛也感受到這人難以對付,亂轉幾圈後迅速爬走。鄭磊看到顧時敘,咧嘴笑道:“隊長迴來了,楊小姐沒事吧?”隨後又補充道,“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臭蟲,剛開始的確措手不及,不過現在我們追著它們打呢!”


    正說著,屋裏傳出李雲的張狂大笑:“哈哈,看我抓住它了!”


    兩人快步走進屋內,隻見一樓亂成一團,桌椅橫七豎八地倒著,地上滿是蟑螂和螞蟻的殘肢碎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鴨湯味道,讓人皺眉不已。


    一隻碩大的老鼠拖著半截身體,艱難地在地上爬行。它看到顧時敘和楊子晴進來,那對紅色小眼頓時一亮,毛發聳立,吱吱叫著露出滴著口水的牙齒,似乎在挑釁。就在它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動作時,一個黑色的物體飛過來,精準地敲在它頭上,然後又彈了迴去。


    楊子晴順勢看去,發現是齊明手裏拿著的黑色迴形鏢。齊明笑著走過來:“阿敘,楊小姐沒事吧?”


    楊子晴笑了笑,點點頭:“顧隊長來得及時,我沒事。”


    她暗暗瞥了一眼齊明手中的迴形鏢,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功夫。而那隻老鼠已經被敲暈了過去。


    她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發現大家都在,這時,顧時敘忽然臉上一喜,聲音中透著幾分激動:“輝子,你醒了!”


    一個高高瘦瘦、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走過來,正是已經昏迷了多日的輝子。他臉上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激動地說:“是啊,終於醒了。”


    他轉向楊子晴,目光灼灼,帶著深深的感激,微微低頭誠懇道:“楊小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後有需要我林輝的地方,盡管開口。”


    雖然輝子沒說太多話,但是語氣裏發自內心的那份認真和感激是騙不了人的,對於這樣直率又真誠的人,推辭反而顯得虛偽,楊子晴想了想,便讓輝子伸出手,自己握住他的手,木係能量順著她的掌心流入輝子的體內。


    她仔細感受了一會兒,體內的黑色異物已經完全消失。這應該算是完全痊愈了吧。她鬆開手,微笑道:“應該沒事了。雖然你們隊長已經給過我報酬了,這次我又欠他一迴,不過我們分開算,你這句話我記下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楊子晴一直是客氣而疏離的,總表現出遲早要與眾人分道揚鑣的態度,然而這一次,她罕見地說出這樣熱絡的話,讓周圍的人都有些詫異。輝子對她的印象瞬間又好上幾分,他喜歡這樣幹脆爽利的人。


    顧時敘也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拍了拍輝子的肩膀,兩人之間無需多言,濃濃的兄弟情義已然盡顯無遺。他忽然看向牆角,皺眉問道:“陳大爺受傷了嗎?”


    大家的目光隨之落在了靠牆坐著的陳大爺身上。隻見他臉色蒼白,被陳母扶著幾乎站立不住。陳海濤父子忙不迭地上前攙扶:“到底怎麽迴事?”陳母哽咽道:“被咬了腿,剛剛也不敢說,怕分大家的心。”


    眾人眉頭緊皺。


    楊子晴沉著地道:“先扶他坐下,我來看看。”


    褲管卷起,右腿外踝上方有兩個腫脹的青紫包,血管扭曲可見,皮肉有明顯的撕咬傷痕,看上去是被某種小動物咬傷的。


    她鬆了口氣,心裏明白這是螞蟻咬的,被這些剛剛變異的蟲子咬幾口問題不大,正要開口,突然感到後背一緊。她幾乎不用迴頭,就知道顧時敘正盯著她。


    真是的,這人明明承諾過不會追問她的信息來源,可他總是這樣,葉曉的空間暴露後,他也愛用那黑黝黝的目光盯著她。她對此已經成了條件反射般的提防。


    她暗暗磨牙,麵上卻裝作凝重地問:“這是怎麽弄的?”


    “好像……好像是被螞蟻咬了兩口。”陳大爺吃力地迴答。


    陳父哆嗦著問:“會不會……”


    他的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問會不會變成喪屍。楊子晴心知肚明,點點頭,手放在陳大爺的腿上,輕輕感受了一下。她發現自己的木係能量進入別人身體時,像是一個探測器一樣,在輝子體內感受到黑色小點,而在陳大爺體內則發現了一些綠色的點點。這是前世她還未知的,她不完全理解這意味著什麽。


    她不動聲色地搖頭:“和輝子的情況不太一樣,不好說。不過,這螞蟻可能有毒,大家看這腫得這麽厲害。要不要試著擠出毒液?就像處理毒蛇咬傷那樣。”


    陳海濤咬了咬牙,看向父親:“那就試試吧。”


    父子倆緊張得全身緊繃,但不知如何下手。鄭磊看不下去:“我來吧。”說著便熟練地切開傷口,放血,擠出了濃稠的黑血。


    楊子晴看黑血流得差不多,便出手幫忙愈合傷口,然後利落地進行包紮。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如何隱藏自己先知的能力上,卻沒想到包紮的手法引人注目——她的動作太利落了,甚至比幾個軍旅出身的人還要老練。顧時敘目光凝視著她,半晌沒有移開。


    齊明等人目光在兩人之間來迴,眼中帶著些許探究的意味,隻有李雲像個二愣子一樣大笑道:“沒事的,小螞蟻怎麽能跟喪屍比呢?不過你們說這老鼠會不會咬死人?”


    大家的目光隨之轉向李雲,隻見他正提著一隻碩大的老鼠,那老鼠露出鋒利的牙齒,紅眼中滿是暴戾,似乎恨不得把李雲的手啃下來,但被李雲牢牢製住,幾乎動彈不得。


    果然是臉盆大小的一隻老鼠。


    它的態度一點也不友好,楊子晴包紮完畢,起身一看,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顧時敘懷裏的老鼠,生怕它像它的同類一樣忽然咬顧時敘一口。


    可她隻看到一張髒兮兮、滿臉無奈的鼠臉,老鼠癟著嘴,一臉嫌棄和鬱悶,好像對自己和對麵那隻暴戾的同類是一個物種而感到極度不爽。


    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顧時敘手裏也抱著一隻黑不溜秋的老鼠,隻不過比李雲手上的小得多。再看看它臉上的表情,竟然如此古怪而又安逸,忍不住哄堂大笑。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黑老鼠翻了個白眼,一臉不耐煩地縮迴到毛巾裏,把腦袋埋進厚實的毛發中,仿佛在說:“看什麽看,都散了。”


    李雲瞪大了眼睛,指著那老鼠,結結巴巴地道:“這……這老鼠……還真是……成精了啊!”


    顧時敘輕撫了一下黑鼠的腦袋,神情淡定:“它的確有些特別,先養著看看吧。”他抬眼看向李雲手中的另一隻老鼠,語氣變得冷淡,“至於你手裏的這隻……殺了吧。”


    李雲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點頭。現在誰也說不準這種變異的老鼠會不會咬死人,會不會引發屍化,車站那邊那麽多傷者,肯定會很快有個研究結果,但顯然他手中的這隻不值得冒險。


    天色漸暗,顧時敘分派任務,留下幾個人打掃“戰場”,其他人則開始準備晚餐。楊子晴的手上沾滿了顧時敘的血,又在陳大爺那裏弄了滿手的汙血,便半舉著手走向廚房,招唿葉曉:“幫我倒點水來洗洗手。”


    陳母擦著眼淚也走了過來,看見鍋裏煮的鴨子已經幹巴巴地發黑,急得叫道:“哎呀,鴨子都快糊了!”她連忙關掉煤氣。


    楊子晴奇怪地問道:“怎麽不放水煮?”她掃視一圈,看到大家都麵帶笑意地看向輝子,輝子一臉尷尬地開口:“是我……”


    原來,輝子剛剛醒來的時候,正值大家在殺鼠滅蟲。他不明就裏地衝下樓,看到廚房裏混亂不堪,情急之下竟然……


    “哎,結果兩鍋鴨湯就這麽幹了,變成了滿屋的霧氣,差點彼此都看不見了!”李雲毫不留情地調侃,臉上盡是幸災樂禍的笑意,“你聞聞,到處都是鴨子的味道,我們都在猜這是什麽異能呢。”


    輝子無奈地看著他,知道李雲的幸災樂禍毫無掩飾。


    隻有楊子晴心中一陣了然,這居然是霧係異能,一種極為罕見的衍生元素係。這樣一來,顧時敘的小隊裏竟然出現了四個異能者,其中兩個還是衍生係,一個即將成為衍生係(顧時敘)。她不由得心裏暗歎,這樣的運氣,真是讓人嫉妒不來。


    陳大爺的傷勢果然如楊子晴預料的那般,沒有惡化。大家圍著他盯了一頓飯的功夫,漸漸都放下心來,剩下的隻需要他自己好好修養。吃完晚飯,眾人各迴各屋,有異能的便開始吸收起晶核來。


    楊子晴的房間裏黑漆漆的,她凝神練習木係異能,幾道木刺相繼飛出,精準度越來越高,但力道和鋒利程度還有待提升。她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覺得相比木刺,藤蔓鞭子威力更大,難道以後她要一直拿藤蔓當武器嗎?不過,藤蔓鞭子也是一項不錯的技能,練到極致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張老板,想著那個玉鐲農場,想著重生以來的種種謎團,心頭越發煩悶。到底是誰這麽早就在覬覦她的玉鐲?那個人到底知道多少?


    再也無法專心練習,楊子晴拿出一盒牛奶,猶豫了一下,從農場倉庫裏取出了一枚火係晶核,然後一邊喝著牛奶一邊下樓。


    夜色朦朧,一個人影正坐在門口。今天上半夜是顧時敘值夜,異能帶來的夜視能力使得楊子晴能清晰地看到他。他正低頭逗弄著那隻肥老鼠,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其他表情掩藏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


    顧時敘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到來人是楊子晴微微一笑:“怎麽還沒睡?”


    “睡不著。”楊子晴輕輕將紅色晶核扔給他,自己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這是我之前得到的,對我沒什麽用,給你正好。”


    那隻肥鼠看到她,似乎興奮起來,嗷嗚一聲從顧時敘的腿上跳下,興衝衝地衝到楊子晴腳邊,拽住她的褲腳,哼哧哼哧地想往她腿上爬。


    楊子晴有些尷尬,這小東西力氣倒是挺大,若不是她坐著,恐怕褲子都要被它給拽下來了。


    她俯下身把它抱起來,發現它的皮毛柔軟蓬鬆,還散發著一股六神花露水的清香,看來顧時敘已經給它洗過澡了。她仔細端詳了一下:“咦,它是棕色的?”


    之前那層髒兮兮的黑毛經過清洗,竟然變成了栗色和棕色混雜的顏色。她不厚道地笑了笑,暗想著之前它該有多髒啊。


    更重要的是,這老鼠看起來也不像普通的家鼠,毛發修長而柔順,就連尾巴都是毛茸茸的,顯得格外可愛。


    顧時敘轉動著手裏的紅色晶核,晶核散發出瑩瑩的紅光,映在他眼底,似一片流動的霞光。他忽然開口道:“這算是報酬?”


    楊子晴一邊檢查著肥鼠的傷口是否愈合,一邊淡淡答道:“這是謝禮。”她低頭見肥鼠對她手中的牛奶大感興趣,便笑著說,“你想喝這個?”她拔開吸管,撕開牛奶盒的口子,肥鼠立刻伸出舌頭大口舔起來,巴津巴津的聲音令人發笑。


    楊子晴笑道:“你請馮業禮幫忙,欠了他不小的人情吧?這次是我欠你的。”


    她心裏盤算著,重生到現在,她已經欠了不少人情——成海俊的人情、現在又再次欠了顧時敘一迴。她一向不喜歡欠人東西,心裏總覺得這樣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顧時敘笑了笑:“你似乎很喜歡算得這麽清楚?”


    “人情往來,本就是人際交往的根本。”楊子晴看著他,語氣認真,“不算清楚就會亂,亂了我就覺得全身都是債一樣。現在這個世道,生死都在一瞬之間,情義太重反而是負擔。不如樁樁件件計量清楚,得個心安。顧隊長覺得這樣不好嗎?”


    顧時敘目光柔和,輕聲道:“叫我顧時敘就好。”


    楊子晴怔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行。”


    顧時敘的神情變得坦誠:“其實,你不必有壓力。和馮業禮交好,正是我想要的。早前我一直在琢磨如何不動聲色地與江城軍區建立聯係,而這次你的事情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楊子晴有些愣住,他居然是故意想與馮業禮套近乎,而且還是“不著痕跡”?她有些不太理解。顧時敘是隸屬首都特殊部隊的精英,甚至可能不隻是普通士兵,為何在江城行事都如此小心翼翼?


    顧時敘繼續道:“馮業禮也需要我的支持,我們是互惠互利,所以,今天我倒要謝謝你,在不引起別人猜忌的情況下達成了目的。”


    隨後他伸手遞過來一枚綠核,笑道:“今天打到的,這是我的謝禮。”


    楊子晴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我怎麽覺得我們是在互相感謝呢?”


    不過她還是接過了綠核,這枚綠核雖然隻是一階,但能量飽滿,質量上乘。她由衷地說道:“謝謝。”


    聊到這裏,楊子晴對顧時敘的防備也鬆了一些,她隨口問道:“對了,那個張老板有沒有問你什麽事?”


    顧時敘思索了一下,迴答道:“你那晚碎裂的東西是一隻鐲子吧?”


    楊子晴聳了聳肩:“他就是為了那個鐲子來的,其實不是什麽稀罕的寶貝,誰知道他為什麽緊追不放。”


    顧時敘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半分懷疑,眉頭在夜色中微微皺起:“他似乎不太相信鐲子已經不在了,恐怕後續還會有更多的麻煩。”


    楊子晴暗暗鬆了一口氣,心中想著:“隻要你相信就好。”她冷笑一聲,淡然道:“隨他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寂靜的夜色中,遠處偶爾傳來喪屍的咆哮聲,雖然聽不太清,但帶來的壓迫感卻不容忽視。偶爾還能聽到零星的槍聲、人類的尖叫、唿喊和咒罵聲,盡管他們身處新區,外麵的世界依舊亂成一片。


    “b區和這裏隻隔著一條河和一道防禦工事,已經完全淪陷。”顧時敘忽然開口道,“今天有不少幸存者去那邊就再沒迴來。照這種趨勢,喪屍越界也就這兩三天的事。”


    楊子晴心中一沉,也就是說這裏也不再安全了。除非能夠進行有規模的組織抵禦,否則難保不被波及。她問道:“軍隊什麽時候到?”


    顧時敘輕聲迴答:“快了。”


    忽然樓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李雲的抱怨聲:“輝子!我的衣服又濕了!”


    輝子的聲音很平靜:“正好擦臉。”


    “可惜又一瓶水沒了。”


    雖然是抱怨,但其中的笑意卻很濃,楊子晴也能感覺到樓上飄下來的微微水汽,肯定是輝子又把一瓶水霧化了。


    顧時敘笑著問:“輝子的異能,你怎麽看?”


    楊子晴想了想,迴答道:“每種異能都有它的獨特之處,不會有完全無用的異能。我覺得輝子的異能雖然看起來攻擊力不強,但用得好肯定大有用處。”


    她心裏暗笑,霧係異能啊,若是發揮到極致,那簡直就是形如鬼魅,散似霧靄,是偷盜和暗殺的絕佳異能。怎麽可能沒用?


    說完,楊子晴準備起身上樓睡覺,誰知道那隻肥老鼠卻不肯放手,整個身子掛在她的衣服上睡得香甜,還蠕動著嘴巴,樣子憨態可掬。楊子晴有些心軟,但想到她對這隻老鼠還知之甚少,自然不敢將它留在身邊,這份危險還是交給顧時敘這個更擅長應對的人吧。


    她將肥鼠扔到顧時敘腳邊,肥鼠一臉哀怨地看著她,等到楊子晴消失在樓梯口,才轉頭對著顧時敘齜牙咧嘴,指手畫腳地比劃著。


    顧時敘感受到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不禁好笑地拍了拍它的腦門:“你叫我去追她?你這管得可真寬啊。說說看,你到底從哪來的?為什麽我覺得你給我的感覺這麽熟悉?”


    肥鼠齜牙瞪著他,似乎在賭氣,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軟下來,屁股一扭不再理他,默默地啃起了自己的爪子,烏溜溜的眼珠不停地轉動著,像是在盤算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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