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和轉賬後,齊宇聽見了白冬在客廳的喊聲,打開門出去了。


    “能動不?”唐渝問李道年。


    他呈一個“太”字狀癱在床上,搖搖頭。


    “哥,你咋了?”朵朵關心道。


    “你哥萎了。”唐渝淡淡笑著。


    “啥是萎了?”朵朵好奇。


    唐渝隻咯咯咯笑個不停。


    “我想睡覺。”李道年閉著眼,無力感彌漫全身,擱平時,他絕對要說些騷話的,但現在這些力氣都沒了。


    張啟明收好雜物,說道:“讓他歇歇吧,估計得緩好大一會兒。”


    唐渝把枕頭塞到他頭下,笑道:“你就在這古戰場睡?倒也不嫌棄啊?”


    “我哪有力氣……想那麽多?”李道年簡直醉了。


    “行,那你睡吧,這房估計是中午12點退的,還有幾個小時。”


    李道年點點頭,心安理得地看著唐渝為自己鋪好被子脫下鞋。


    “你去檢查檢查吧。”李道年說。


    唐渝摸了下自己的小腹,道:“好像沒那麽疼了,這部位不用ct,要是一直不好,之後再做個彩超得了。”


    “好。”李道年沉沉道。


    他側過身,隻想好好睡一覺。


    看他實在累極了,唐渝就輕輕合上門和張啟明一起出去了。


    齊宇和白冬已經不在了。


    唐渝重重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


    她實在沒想到,今天他媽的又中招了,之前在青唐山大巴車上被那道士威脅過,也是劍橫在自己脖前,冷颼颼的,還很刺痛。


    這種感覺真不好受,竟然今天又敗這兒了,沒想到現在人都這麽陰狠,還有鬼。


    光會搞威脅人這一套,跟演電影一樣,就不能正大光明幹一場嗎?


    還老是搞自己,弄的李道年每次都心急火燎,她不想讓自己變成累贅。


    她必須得增強下實力,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不能指望所有鬼都像打生樁那男人一樣善良。


    誒!?她一下子喜羊羊冒燈泡。


    要不她學一下請鍾馗這樣的絕技吧,反正她是個女生,估計不會像他這樣副作用這麽大,頂多長點痘痘,月經失調一下?


    看著沙發上唐渝在沉思著什麽,張啟明開口道:


    “我去交差,這次你們幫大忙了,傭金要來分你們一半。”


    “好。”唐渝不客氣地點點頭。


    看著張啟明出門去,她仰頭躺倒在沙發上,緩了會兒腹上的疼痛。


    朵朵站在那兒,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哥哥睡了,姐姐也在那兒歇,這不是大早上嗎,咋又都睡了?


    她也不敢問不敢吵,幹脆迴照片裏跟她哥一起睡了。


    客廳這邊,唐渝緩了會兒,開了瓶酒店的可樂下樓去了。


    一直到中午快十二點她才迴來,進了臥房,發現他還睡的正香。


    “李道年,醒醒啦!”唐渝搖搖他的身體。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呢喃道:“幾點了?”


    “十二點了,打掃房間的阿姨正在門外等呢。”她把被子掀開,扶他坐起來。


    “怎麽樣了?”她關心道。


    “好點了,能走了我感覺。”李道年甩了甩胳膊,跟複健的病人一樣。


    “行,”唐渝坐在床邊:“那咱們走吧,我有點餓了,不知道你這樣能涮的動火鍋不?”


    “能。”李道年笑了:“可算沒事了,這幾天把咱倆忙的,好好吃頓飯都沒時間。”


    “還有打生樁,驅小鬼那事嘞,唉……不過不急,”唐渝說:“別給自己壓力那麽大。”


    倆人大眼瞪小眼,李道年浮起猶疑的笑容:“你不對勁!”


    “咋了?”唐渝開玩笑道:“還要我幫你穿鞋啊。”


    “也不是不行。”


    “那用不用我幫你把著撒尿啊!?”唐渝竊笑起來。


    “這不用。”李道年胯下一涼,這字眼他已經多少年沒聽過了。


    他穿上鞋,走了走,發現身體好了些,至少吃飯和走路沒問題了,但是耍劍和抓鬼肯定是不行了。


    “你咋突然對我這麽好?”李道年懷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我啥時候對你不好過嗎?!”唐渝蹙眉,佯怒道。


    “也是。”李道年想起早飯,圍巾,毛衣和無數陪伴的瞬間。


    “我就是上午出去聽了點事……”唐渝欲言又止:“哎呀,吃火鍋再跟你說吧。”


    “好。”李道年接受她的賣關子出了門。


    門口保潔阿姨推著個小推車,毛巾水桶,換洗被子,大包小包在那兒守候。


    “阿姨,您進吧。”唐渝對阿姨禮貌道。


    李道年看著她走進室內,添了一句:“阿姨,那都不是我們幹的啊!”


    “你瞎說什麽!”唐渝瞪了他一眼。


    “不對嘛,咱們明明就是清白的。”李道年嗬嗬一笑。


    “你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唐渝強調:“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阿姨發懵,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瞎話,直到看見了地上散落的發絲,和垃圾桶裏那抹緋紅。


    她輕笑出聲,連連搖頭:“唉……現在的年輕人呦!”


    唐渝帶著他趕忙逃離,生怕看見阿姨出來時的怪異目光。


    其實就一個陌生人,清白也沒那麽重要,就是李道年這嘴太貧,讓人家不得不關注這些事。


    “你這真是萎了的樣子嗎?”唐渝很懷疑:“說話還這麽不著調。”


    “真萎了,真萎了。”李道年就勢要往唐渝身上倒。


    她一個側身躲過,看李道年立馬站直,笑道:“不錯,恢複的不錯,以後請鍾馗可以當技能使用了,反正睡一覺就好了。”


    “你無情!”李道年吐出一句。


    出了酒店大門,站在噴泉前,李道年問道:“張啟明呢?”


    “咱不是把狐狸精殺了嗎?他去交差了,還說要把傭金分咱們一半。”唐渝解釋。


    兩人打車來到一家附近的川味火鍋店,開始聊正事。


    “你咋突然學會這個的?”唐渝用餐巾紙擦了擦桌問。


    “那次青唐山迴來,咱倆不是差點死那兒嗎?”李道年說:


    “我就打電話問了問奶奶,看她有沒有啥防身的技能手段,連著道具和方法給我寄過來。”


    “她在家寫了一兩天,都是之前接觸過的道士啦,釋門啦,還有其他旁門左派的一點方法,加上我奶奶自己的辦法,集成了幾頁紙。”


    “不過她老人家都是半退休狀態了,有些方法記得不清,難度還高,材料不好準備,我也沒看多長時間,就記了幾個簡單的,沒想到混進去個大招。”


    “奶奶到底實力咋樣?”唐渝問,她一直聽李道年提起她老人家,對她的實力沒有清晰認知。


    “唉……她一般就處理點小鬼,在村裏,半年一年不接幾個活,哪有咱這麽多機會和活?”


    唐渝笑了,吐槽道:“果然是大城市工作機會多,不管放哪都能適用啊。”


    “所以她也沒那麽厲害,我爹和我本來都不想幹這個了,掙不著錢,還有潛在的危險,這都是她或聽或用過的老方子,好多都沒用過。”


    “要是我奶奶知道請鍾馗會傷她孫子陽氣,那肯定不會寫這條。”李道年捂臉。


    “也是,”唐渝輕笑道:“畢竟她還指望你找孫媳婦兒嘞。”


    “你咋知道?李道年驚奇。


    “你在醫院打視頻電話啊,我不就在旁邊聽嘛。”唐渝說。


    “哦。”李道年想起來了。


    確實,他以後真不敢亂請了,別給自己整不孕不育了,可以不想生,但不能沒能力生啊!


    “那這功法技能都有啥等級沒,比如什麽九品二品的?”唐渝好奇。


    “哪有,”李道年說:“你以為是修仙小說啊,這其中好多連描述都沒有,咱們這半偵探半體力的活,哪能扯的上啥修仙異能。”


    “哦,”唐渝點點頭:“那我看你今天請那兩隻鍾馗挺唬人,我以為你會啥唿風喚雨的本領了。”


    “那都是我腎疼換來的啊!”李道年捂住自己的腹部。


    “真假!?”唐渝眯眼笑道:“你們男生真會腎疼啊?”


    “下迴你來請試試。”李道年痛苦道。


    “哈哈,”唐渝笑了兩聲:“咱們迴去一起研究研究唄,升級一下,這樣下次有青唐山這樣的事,也不至於力不從心了。”


    “行。”李道年點頭,“正巧我心裏也有些新發明了,咱們可以一起發明下。”


    鴛鴦鍋和五花八門的菜品紛紛上桌,兩人開大火,鍋內升騰起白煙,繼續嘮。


    “你上午去幹啥了?”李道年問。


    “你睡了後,我就查了下導航,你還記得那個女鬼說了些什麽嗎?”


    “誰記得,當時我氣炸了。”


    “她說她是什麽鴻軒閣的17號女技師來著。”唐渝講道:“我就很好奇,然後真給導航到了。”


    “位置離這裏不遠,就四公裏,我就打車去那兒看看。”


    “進了店,我就直接點名要鴻軒閣的17號女技師,找了個最便宜的58塊錢新人半小時套餐。”


    李道年興致勃然,聽的津津有味,但聽到唐渝下句話,卻黑了臉。


    “前台看我不知道消費少還是啥的,可能看我比較年輕?很給我推薦男技師,還給我看照片。”


    “你……”李道年嘴角抽搐,發誓以後再也不睡了。


    “我當然沒點啊,好不容易賺到錢,我是來辦正事的,”唐渝給他打放心針道:


    “我就要求17號女技師,然後他們就讓我進一個房間等,過一會兒就進來一個女生,她竟然隻比我們大三歲,剛畢業一年。”


    “我沒讓她給我按,跟她聊天,結果還真打聽到了些東西。”


    “哦?”李道年瞳孔微微一縮。


    “她說這17號快一個月前不是她,隻是那個人死了,她叫那個人毛晨瑤,還給我看了她們之前吃飯的照片,你猜怎麽著。”


    “她竟然真和那女鬼長的一模一樣,死的人就是這個人,就是毛晨瑤!”


    “我就問這個女生,到底怎麽迴事。”


    “她告訴我,晨瑤原先是個特別本分的女生,結果老是遭到男顧客的騷擾和邀約,主要是塞各種小費,但她都秉持著原則,堅決不收。”


    “這個技師還告訴了我一些內幕,說在店內有監控,是不讓亂弄的,但員工下班了,他們也管不著。”


    “這也跟你說?”李道年皺眉:“她也挺傻的。”


    “感覺你很熟悉規則一樣啊!”唐渝放大聲音道。


    “嗬嗬,電視劇,電視,”李道年打哈哈道:“你繼續說,繼續說。”


    “她還勸毛晨瑤,顧客揩油就揩吧,少不了肉的,但她就是很有原則,說好多人就是這樣一步步沉淪的。”


    “她不辭這個工作就是因為工資確實高,她媽是真在醫院住著,老爸工資也不高,也不敢去相親,這工作去相親很不招待見。”


    “因此,毛晨瑤的業績不上不下,但是某一天,卻遇上了一個男人。”


    李道年歎氣扶額,唉……熟悉的劇情又來了。


    “那男的將近三十,進店裏,也不揩油,也不要求啥,態度特別好,對毛晨瑤特別照顧,還次次加鍾,甚至還幫她出了一次老媽的住院錢。”


    “生日給她送禮物,一點都不越界,毛晨瑤就好像喜歡他了,沒多久倆人就在一起了。”


    “但好像也是沒做啥安全措施,在一起沒多久就懷孕了,那男的本性才暴露出來。”


    “在抖音上私聊技師和女主播,嫖娼,還發現他和前妻離婚是因為家暴。”


    “毛晨瑤受不了他,和他吵架,結果大打出手,將她打的下體冒血,鼻青臉腫,絕望之際,她就跳河去了。”


    “你還記得咱們打車去工地的時候嗎?過的那條河,不遠,估計就是那條河。”


    “唉……”李道年歎口氣,擱按摩店找什麽愛情啊!


    “你怎麽評價?”他無奈道。


    “傻啊,真傻。”唐渝搖搖頭,涮了片羊肉。


    李道年沉默了,逛這麽多年貼吧,聽聞這麽多事,這樣沉入錯誤愛河的故事聽得不算少了。


    毛晨瑤確實是個悲劇。


    她還很年輕,本來還有內心的底線和執著,最終卻抱著對愛情和人生的絕望投河了。


    死後,也化為厲鬼出來附身害人,卻也悲催的被鍾馗爺爺一劍斬死,連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從活著到死都挺悲催。


    “我沒遇見過這樣的壞人,”唐渝蘸了下芝麻醬道:“幸好你也不是。”


    “我怎麽能是呢?”李道年笑了。


    “也是啊,我還是有分辨能力的,你要是壞人,我早就不理你了。”


    “所以要珍惜眼前人啊。”李道年終於理解,為什麽一覺醒來唐渝的眼神都變了。


    是不是發現我這樣的好男人還是比較難得的嘞。


    他看著唐渝吃東西開心的樣子,心想,我也得珍惜她啊。


    張啟明轉過來1000塊錢,兩人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


    唐渝吃的發熱了,脫下外套,卻又聽見李道年手機一陣音樂響起。


    “喂。”


    “我是路傑,不對勁啊,今天上午有工人說,怎麽六號樓二單元還能聽見女鬼叫呢?是不是沒清理幹淨啊?”


    唐渝倒在沙發上,舔了舔筷子上的芝麻醬,要哭了。


    天啊,這一天天還讓不讓我倆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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