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年裹著風衣,雖說仍有些冷,但不至於受不了了。


    他蹲坐在地上,看向旁邊的女人。


    這女人年齡不大,麵容姣好,看樣子生前也是個大學生,上身墨綠衛衣,下身牛仔褲,他猜想,她生前是這學校的學生。


    她剛才被李道年推下來,摔的不輕,幸好是死人,不然就死了。


    本以為她會生氣憤怒啥的,沒想到她又灰溜溜站起來,打了打身上的灰,然後又眼神呆滯地爬上了梯子。


    “噔噔噔!”


    她爬上水塔,又開始站在洞口前,推啊推。


    真傻了她。


    李道年尋思著,原來鬼魂化實多次後,會逐漸失去神智啊,他有些後怕,看了看拉著自己手的朵朵,以後千萬不能讓她再化實了,不然成了這鬼樣子該多難受啊。


    就跟看喪屍電影裏,親眼看著昔日好友變成失去理智的喪屍,最終還不得不拿槍崩了他一樣難受。


    “哥,你還冷嗎?”朵朵關心地問。


    “好……好點了。”李道年嘴上這麽說,身體的顫抖卻出賣了他。


    “你抱抱我吧,能暖和點。”朵朵溫柔地說道,把身體湊到了李道年身前。


    “好。”聽到這話,他心裏一陣感動,朵朵真可愛,這句話簡直是給自己的甜蜜暴擊啊。


    “哥快感動死了。”李道年摟住她,朵朵也張開懷抱用自己衣服擦了擦他頭上的水。


    “哥,你別死!”朵朵擔心道。


    “哈哈哈哈。”李道年被她逗樂了:“我死不了,我說的感動死了,不是真死了,你明白不?”


    “不明白。”朵朵說,聲音可愛又嬌氣,她不懂這些,隻希望哥哥別死。


    “快!再說幾句,你一說,哥心裏麵就暖和了。”李道年厚顏無恥道。


    朵朵知道他在皮,輕輕哼了一聲:“我才不!”


    “誒呦誒呦,哥要凍死了,摟緊點啊!”李道年身上的抖動十分有表演痕跡地放大了。


    朵朵被嚇了一跳,趕緊摟的更緊了些,把臉也貼緊他的臉。


    暖和的。


    李道年感覺很奇妙,一個死去多年的人,竟然能通過化實的形式,重新擁有實體。


    他捏了捏朵朵的臉蛋,彈彈軟軟的,跟現在小孩兒的臉沒啥區別。


    這能用科學解釋通嗎?李道年才他媽的不管。


    他隻知道有些人死了她還愛著人。


    這一刻,他身上裹著風衣,腳上穿著靴子,懷中摟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望向遠方落日的餘燼,心裏更堅定了對這份職業的熱愛。


    “李道年!”唐渝忽然從天台口喊道:“來!”


    “好!”李道年聽見她的喊聲,趕忙起身,鬆開朵朵,披著風衣跑到了天台口。


    當他把頭往下看時,發現唐渝濕著頭發掛在鐵梯子,背上披個厚被子,右手還拿著厚毛毯,樓道上還放著幾件衣服。


    李道年接過她遞來的毛毯和衣服後,唐渝才從底下上來。


    她腳上穿著拖鞋,身上衣服根本沒換,還是濕噠噠的,估計是為了及時趕上來救他,沒舍得浪費時間,真不知道她這一路上經曆了什麽,得有多少異樣的眼神。


    他倆趕緊跑到水塔後麵的背風地,用拿來的毛巾擦頭發和身體。


    李道年的頭發短,從小到大就沒用過吹風機,擦幹後一會兒就幹,唐渝的就不一樣了,擦來擦去還是濕漉漉的,黏在一起耷拉在肩上。


    見李道年把身子擦幹後,唐渝遞過來秋褲和秋衣:“趕緊穿上。”


    李道年把衣服套到身上,渾身舒坦了不少,甚至有點洗完澡神清氣爽的感覺。


    她又遞過來一件白色毛衣,李道年套到身上後徹底不冷了,他有些擔心地看向唐渝。


    唐渝看了他一眼:“你去,去把風衣拿……過來,我換個衣服。”她的聲音仍帶著顫抖。


    把風衣遞到唐渝手裏後,李道年背過身去,幫她擋側麵的風。


    唐渝打顫著把身上的衣服脫掉,露出裏麵的粉色內衣,瞥了眼李道年,見他不敢往這邊掃一眼,會心一笑。


    他剛才可是啥都看見了,現在轉過頭也沒啥用了。


    把身體擦幹後,唐渝也套上一件厚褲子和紅色毛衣,又把風衣披在身上,跳了跳,搓搓手,也暖和了不少。


    “給!”李道年把靴子脫下來遞給了唐渝。


    “沒事,你穿吧。”唐渝說。


    “你穿上吧,趿拉著拖鞋怪冷的。”李道年看了眼她凍紅的雙腳。


    唐渝笑了,正待說些什麽,朵朵卻先插嘴了。


    “你倆一人一個唄。”


    唐渝噗嗤一笑:“哈哈,也行。”


    就這樣,李道年和唐渝左腳拖鞋,右腳靴子,一人披毛毯,一人披被子,坐在了天台上。


    此時太陽已完全落山,月亮和星星逐漸亮了起來,星星點點,遠處操場上也傳來了人雜聲。


    李道年坐在左邊,唐渝坐在右邊,朵朵夾在中間。


    “嘻嘻嘻嘻。”過了會兒,朵朵忽然笑了起來。


    “咋了?”倆人同時看向中間的朵朵,見她特別開心地笑著。


    “咱們都沒死,感覺好有意思啊。”朵朵笑的像朵花。


    “咋有意思啊?”李道年問。


    “你倆擠著我可暖和了,好溫暖啊,身上還有香味,我想一直坐在這兒。”


    李道年和唐渝對視一眼,同時有一種想法,朵朵要是平安長大了絕對是個甜妹,能把人哄得顛三倒四那種。


    如果她平安長大啊,那就得和他倆一樣大了,李道年心說,她這樣絕對可招人喜歡了。


    朵朵為什麽會感受到溫暖呢,也許是此時有種家庭的溫馨?他想著,朵朵這麽早就去世了,父親還沒起到撫養的責任,隻有媽媽一直陪著她。


    也許朵朵這麽喜歡自己,可能就是缺失父愛,這麽一說,他雖說是哥哥,但卻擔任著爹的責任啊。


    “你倆拉著我的手唄。”朵朵嘻嘻笑著。


    “好呀!”唐渝開心道,拉起了她的右手,李道年則拉起了她的左手。


    “咱們現在連一起嘍!”朵朵一下子站了起來,甩著倆人的手蹦蹦跳跳。


    快樂的情緒很會感染人,見朵朵開心的很,坐在地上的倆人也站了起來,帶著朵朵轉圈。


    “媽帶你飛嘍!”唐渝忽然冷不丁來這麽一句。


    李道年愣在原地,詫異地看著她,唐渝臉上一紅,趕緊捂嘴道:“不對不對,說錯了我靠,姐姐帶你飛嘍!”


    你不會是把咱仨當成一家人了吧?


    李道年這時候才發現,不隻男生愛意淫,女孩兒想的也挺多的,還是她這性格,想到啥就說啥了。


    其實也不怪她,從小電視上一家人的形象總是,爸媽一人拉著小孩兒一隻手在街上漫步的形象,倆人這麽帶著朵朵玩,可不是兩口子的模樣嗎?


    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唐渝趕緊找補了句:“迴頭我也生個閨女,多好玩!”


    “沒事,我也不吃虧。”李道年憋不住非得皮這麽一句,結果引來唐渝一個鐵山靠。


    倆人跟著朵朵正蹦蹦跳跳呢,李道年突地被唐渝這麽玩耍似的一撞,玩心頓起,也一個鐵山靠,撞在唐渝肩上:


    “我也會這招!”


    “啊啊啊啊!”唐渝驚叫一聲,哈哈大笑道:“朵朵,跟著姐姐一塊兒撞你哥啊!”


    朵朵被兩人一來一迴逗樂了:“嘻嘻嘻,不我要幫哥哥。”說罷也有樣學樣似的對著唐渝鐵山靠。


    “啊!你倆欺負我!”唐渝笑著喊道,開始披著被子到處跑。


    “別跑!”李道年拉著朵朵追著。


    繞著天台轉了兩圈後,唐渝和李道年終於配合似的讓朵朵趕上了。


    “鐵山靠!”朵朵一個縱身碰在唐渝腿上:“嘻嘻嘻哈哈!”


    正待唐渝拉著朵朵準備追李道年開始第二個迴合時,朵朵忽然感受到了什麽,停在原地。


    “哥哥,姐姐,我要沒了。”朵朵揚起小臉說。


    “啊?”唐渝有些沒反應過來,就感受到握著的小手逐漸變輕,然後一點重量都沒有了。


    在李道年的眼中,朵朵就這樣消失了。


    化實的時間結束了。


    他打開沒有泡壞的手機,前後一算,朵朵大約持續時間38分鍾。


    待他往水塔處一望,那個女人果真早已不見了,她比朵朵化實的還早。


    “她人還在嗎?”李道年指著塔頂。


    “還在推人呢。”唐渝說,她這才反應過來,兩個鬼的化實時間都結束了。


    她能看出來李道年眼中有些失落,安慰道:“沒事,朵朵還在呢!”


    “朵朵,喊聲哥哥!”


    “哥哥!”朵朵又湊到李道年耳畔俏皮道。


    “朵朵,下迴咱就別輕易化實了好嗎,哥以後也不陷入危險了。”李道年囑咐道:“雖然很開心,但……”他沒說完。


    “哥哥,我知道。”朵朵乖巧地說。


    “行。”李道年溫柔地望了朵朵一眼,隻有唐渝知道他看歪了。


    待倆人重新坐迴地上,披上毛毯被子,夜幕已深,星光璀璨。


    唐渝望了眼塔頂的女人,疑惑道:“我感覺她年齡也不大啊,是不是咱學校的學生啊。”


    “很有可能。”李道年說。


    “能不能查出來為什麽?”唐渝問道,既然他能查清朵朵的執念,那這個女人或許也能呢。


    “可惜,”李道年說:“她現在用化形的次數太多了,神智都不清了,問不出來啥了。”


    “那就隻能強行殺了她?”唐渝問。


    “不算殺吧,她本來就是死人,隻是要強行送走她,要不然再來這一出,是真會死人的。”


    唐渝點點頭,捋了捋耳邊發絲,已經開始慢慢變幹了。


    她望向天上的月亮,沉思著,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


    “誒,你說,要是她是在學校死的,那這事是不是會有人知道,比如校長,他肯定知道內幕。”


    李道年盯著唐渝的眼睛,又是喜羊羊冒燈泡,睜大眼睛:“你還真別說,他可能還真知道,要不咱問問?反正他欠咱們人情來著。”


    “直接打過去。”她說。


    李道年拿出手機,撥打校長的微信電話。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我愛你有幾分~?”


    鄧麗君優美的歌聲從手機中傳出,唐渝微微一笑,看來這校長傷的還挺深嘞。


    “喂,李同學,什麽事?”校長有些猶疑地問。


    “暴校長,我正在幹活呢,我想問問,咱學校發生過命案沒啊!”李道年直接開門見山道。


    對方沉默了。


    唐渝無語了,拍了下李道年的胳膊:“哪有你這樣問的?”她搶過來手機,好聲好氣道:


    “喂,校長,我是唐渝,對就是今天那個女孩兒,我和他在一起呢,嗯,正在抓……額,抓鬼,就在女生寢室樓頂,碰見個鬼魂,正準備把她捉走呢。”


    “我就是想問,這個水塔這兒是不是之前發生過什麽呀,放心我們就是了解一下,把鬼抓走,然後給同學們一片安寧,不會到處亂說的。”


    “額……咳咳,”校長很猶豫:“你們……怎麽上去的?”


    “爬上來的啊。”李道年接話道。


    “不對啊,樓頂我們之前封了啊,”暴校長有些慌亂。


    “估計蓋子是被吹飛了吧。”


    倆人對視一眼,校長這語氣,他絕對是知道這兒發生了什麽啊。


    “放心,校長,我們弄完之後,就立馬下去,不讓任何同學上去,但是您必須給我們講講啊!”唐渝說。


    “你們千萬別靠近水塔啊!”校長有些慌張。


    尼瑪!我倆差點死那兒,我們當然知道為什麽不讓靠近了,李道年自嘲地笑了笑,迴道:


    “放心吧暴校長,我們絕對不靠近水塔。”


    “你們要問的話,是有這麽一迴事……”校長的語氣突然改變,“你們千萬別到處亂說,容易影響咱學校的風評。”


    “放心!”倆人托長音,都快說吐了。


    “09年的時候,我還是係主任,”校長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


    時間又這麽久遠?!又跨了整整15年!!


    看來是個不短的故事,按影視劇來說,校長這語氣是要陷入迴憶的節奏啊,他把手機免提打開,放到地上,倆人靜靜聽著。


    “那天我們在會議室開會,忽然聽見樓下傳來120聲音,然後操場傳來一大陣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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