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藏歎息時,走進了第二道山門,見到了四大天王的雕像,分別是持國、護法、增長、廣目,象征著四方的風調雨順。


    再進入第二道門,看到四棵巨大的鬆樹,枝葉繁茂,宛如傘狀。


    抬頭一看,便是大雄寶殿。


    長老合掌,恭敬地拜了下去,拜完後,轉到佛台旁,來到後門,看到雕塑的觀音菩薩普度南海的形象。


    牆上雕刻著各種海中生物,如蝦、魚、蟹、鱉等,它們跳躍在波濤中,栩栩如生。長老又點了點頭,三五次地感歎道:


    “可惜啊!連這些鱗甲之類的眾生都能拜佛,為何人類卻不肯修行呢?”


    就在他讚歎之時,看到三道門中走出一位道人。


    這位道人看到三藏的相貌非凡,急忙上前施禮問道:


    “師父,您是從哪裏來的?”


    三藏迴答:


    “弟子是從東土大唐來的,前往西天拜佛求經,天色將晚,特此來此借宿一晚。”


    道人說道:


    “師父別怪我,我並不是寺中的主管。”


    “我隻是這裏負責掃地、撞鍾、做些雜務的道人,寺內還有位管事的老師父,我得進去稟報一下。”


    “如果他同意留您住下,我就出來請您;若他不答應,我就不能強留。”


    三藏感謝道:


    “麻煩你了。”


    那道人急忙跑到方丈那裏稟報:


    “老院主,外麵有個人來了。”


    僧官立刻起身,換了衣服,調整了毗盧帽,披上袈裟,急忙開門迎接,並問道人:


    “那人在哪裏?”


    道人指著門外說道:


    “您看正殿後麵不是有個人嗎?”


    隻見三藏光著頭,穿著一件二十五條達摩衣,腳下穿著一雙帶著泥水的舊鞋,斜倚在後門旁。


    僧官見狀大怒,說道:


    “道人討打!”


    “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僧官嗎?”


    “隻有從城裏來的官員士大夫前來上香,我才出來迎接。”


    “像這種和尚,你怎麽謊報情況,報告我來接他?”


    “看他那副模樣,不像個老實的,大多是雲遊四方的和尚。”


    “天色已晚,他一定是來借宿的。”


    “我們方丈室可不能讓這種人打擾!”


    “讓他去前廊下蹲著就行了,不必我親自接待。”


    說完,他便轉身走開了。


    三藏聽了這些話,眼裏滿是淚水,感歎道:


    “可憐啊!可憐!這才是人離開家鄉的悲涼!”


    “我從小出家,做了和尚,一直遵守戒律,不曾食肉、不生歹意,心懷經文,不違佛教。”


    “不曾做過不敬佛祖的事,為何會遭受如此冷遇?”


    “唉!可惜!不知道我在前世到底做錯了什麽,才會常遇到這些不善的人!”


    “這和尚你不讓我們借宿也罷了,怎麽還要說這些懶話,讓我們在前廊下蹲著?”


    “這些話不與行者說還好,若說了,那猴子進來,拿鐵棒打得你七竅流血,骨斷筋折!”


    三藏歎息道:


    “罷了罷了,常言道,人以禮樂為先。”


    “我還是進去問問,看看他的意思如何。”


    於是,長老踏步跟隨那道人進了方丈室,隻見那僧官脫掉了衣服,氣唿唿地坐在那裏,似乎在念經或為人寫法事,桌案上堆積著一些紙張。


    唐僧不敢貿然進去,便站在天井裏,躬身高聲道:


    “老院主,弟子前來問安。”


    那和尚顯然有些不耐煩,半答不答地迴了個禮,說道:


    “你是哪位?”


    三藏迴答:


    “弟子是東土大唐派遣的,來西天拜佛求經,途中經過此地,天色已晚,求借宿一夜,明日黎明就離開。”


    “懇請老院主幫忙。”


    那僧官這才起身,說道:


    “你是唐三藏嗎?”


    三藏道:


    “不敢,弟子正是。”


    僧官又問道:


    “你既然要去西天取經,怎麽連路都不認識?”


    三藏迴答道:


    “弟子從未走過貴地的路。”


    僧官接著說道:


    “正西方向,四五裏遠,有座三十裏店,店裏有賣飯的人家,可以在那裏住一宿。”


    “這裏不方便,不適合留你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和尚。”


    三藏合掌道:


    “院主,古人有雲,庵觀寺院,都是我們方上人的驛站,見到山門就該有三升米的接待。”


    “你為何不留我,是何緣故?”


    僧官怒聲說道:


    “你這遊方的和尚,嘴巴倒是挺油滑的!”


    三藏問:


    “什麽是油嘴油舌?”


    僧官答道:


    “古人說,老虎進了城,家家都關門,雖然它不咬人,但名聲已經壞了。”


    三藏問:


    “怎麽會壞了名?”


    僧官道:


    “幾年前,有一群行腳僧來到山門口坐下,我看他們寒酸,一個個衣破鞋爛,光頭赤腳的樣子,我心生憐憫,便請他們進方丈,給他們安排了座位,款待了飯菜,又給他們換上了舊衣,留他們住了幾日。”


    “沒想到,他們貪圖安逸,竟然不打算離開,就住了七八年。”


    “住也就住了,但他們做了許多不光彩的事。”


    三藏問:


    “做了什麽不光彩的事?”


    僧官迴答:


    “你聽我說:平時沿牆扔瓦片,悶了就往牆上釘釘子;寒冬裏拿火折子在窗子上烤,夏天則把門拖到走道上;把廟裏的幡布拿去做鞋帶,用香火的錢去換菜;常常把琉璃香爐裏的油倒走,搶碗搶鍋,賭勝負。”


    三藏聽了心裏暗想:


    “可憐啊!我弟子怎麽可能是那種沒有骨氣的和尚?”


    他想要哭泣,卻又怕寺裏的和尚笑話自己,便偷偷擦眼淚,忍住氣憤,急忙跑出去了,見到三個徒弟。”


    孫行者看到師父臉上帶怒,便問:


    “師父,寺裏的和尚打你了?”


    唐僧道:


    “不曾打。”


    八戒說道:


    “一定是打了,不然怎麽能聽到哭泣聲呢?”


    行者問:


    “是罵你了?”


    唐僧道:


    “也沒有罵。”


    行者問:


    “既然不打也不罵,你怎麽這般煩惱?”


    “難道是思鄉了?”


    唐僧道:


    “徒弟,這裏不方便。”


    行者笑道:


    “這裏是道觀吧?


    ”唐僧生氣地說道:


    “觀裏有道士,寺裏隻是和尚。”


    行者道:


    “你不明事理,既然是和尚,也和我們差不多。”


    “常言道,既然在佛門下修行,都是有緣人。”


    “你坐下,等我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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