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妖怪將沙僧捆住,卻既不殺他,也不打罵他,隻是手持鋼刀,心中暗自思量道:


    “唐僧是上國之人,講究禮儀道德,難道會恩將仇報?”


    “若我饒了他性命,他還會派徒弟來擒我不成?”


    “哼!多半是我那老婆子偷偷寫了信,送到她的國家,泄露了風聲!”


    “等我去問問她究竟怎麽迴事。”


    妖怪心中生出怒火,起了殺心,想要殺了公主。


    卻說那公主並不知情,剛剛梳妝完畢,走出來見妖怪滿臉怒氣,雙眉緊蹙,咬牙切齒的模樣,便笑著迎上前問道:


    “郎君,有什麽事情讓你這麽生氣?”


    妖怪喝罵一聲道:


    “你這個狗心賤婦,毫無道義!”


    “當初我把你帶到這裏,從未對你說過半句重話。”


    “你穿的是錦緞,戴的是金飾,缺了什麽東西我都替你找來,四季周全,情意深厚。”


    “可你倒好,整天隻惦記著你的父母,半點夫妻情分都沒有!”


    公主聽罷,嚇得跪在地上,哀求道:


    “郎君,你今日為何說出這離別的話?”


    妖怪道:


    “分離?不是我想分離,是你想分離!”


    “我將唐僧抓來,本打算好好享用,誰知你竟然不先告知我,就把他放了。”


    “原來是你偷偷寫了信,讓他替你帶迴去傳遞消息;不然,怎麽他那兩個徒弟會再次找上門來,要帶你迴去?”


    “這不是你幹的好事又是誰?”


    公主連忙分辯道:


    “郎君啊,你冤枉我了!”


    “我何曾有信送出去?”


    妖怪冷笑道:


    “還敢狡辯?我已經抓住了一個罪證——唐僧的第二個徒弟沙和尚!”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公主問道:


    “是誰?”


    妖怪答道:


    “就是那沙和尚。”


    人在絕境之中,自然不會輕易承認死罪,隻能巧言周旋。


    公主說道:


    “郎君且息怒,我隨你去問問他。”


    “如果真是我寫的信,你就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但如果沒有信,你豈不是冤枉殺了我?”


    妖怪聽了這話,怒氣稍稍平息,但還是不容分說,一把抓住公主的頭發,像拎稻草一樣將她拎到麵前,按倒在地,提起鋼刀,押著她來到沙僧麵前審問道:


    “沙和尚!你們兩個竟敢擅闖我的洞府,是不是這女人寫信到她的國家,國王才派你們來的?”


    沙僧被捆在那裏,看著妖怪如此兇惡,又見他將公主摔倒在地,持刀欲殺,心中暗想:


    “分明是公主寫信救了師父,這是天大的恩情。”


    “我若把實情說出來,她立刻就會被妖怪殺死,這豈不是恩將仇報?”


    “罷了罷了!沙僧我跟隨師父多年,卻無半點功勞報答恩情。”


    “今日既然落到這步田地,不如就用這條性命來報答師父吧!”


    沙僧大聲說道:


    “妖怪,不要如此無禮!”


    “哪裏有什麽書信?”


    “你卻要誣陷好人,害人性命!”


    “我們來此是為了找迴公主,這確有緣由。”


    “隻因你將我師父擄入洞中,我師父曾見過公主的模樣舉止。”


    “後來我們到了寶象國,倒換關文時,那皇帝將公主的畫像拿來詢問,還請教我師父沿途是否見過。”


    “我師父便把公主的情況告訴了他,皇帝才知道是他的女兒,於是賜我們禦酒,命我們來捉你,帶迴公主還宮。”


    “這是事實,哪有什麽書信?”


    “若你要殺,就殺我沙和尚好了,但不可枉害無辜之人,天理難容!”


    那妖怪見沙僧話說得理直氣壯,心中稍稍平息了怒火,於是扔下刀,雙手扶起公主說道:


    “是我一時魯莽,衝撞了你,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接著,他親自為公主整理散亂的青絲,扶正頭上的寶髻,語氣柔和,態度恭敬,哄著她迴了洞府,還請公主坐下賠禮。


    公主畢竟是婦道人家,心性多變,見妖怪態度轉變,便也心軟,輕聲說道:


    “郎君啊,若你念著夫妻的情分,就把沙僧的繩子鬆一鬆吧。”


    妖怪聽罷,當即吩咐手下人解開沙僧的繩索,但仍將他鎖住關押起來。


    沙僧雖然依舊被鎖著,但心裏十分高興,暗自思忖:


    “古人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若我不給他一個台階,他又怎肯鬆一鬆我?”


    不久,那妖怪又命人擺酒設宴,安撫公主壓驚。


    飲酒至半酣時,妖怪忽然換上一身鮮豔衣衫,腰間佩上一口寶刀,對公主說道:


    “渾家,你在家好好喝酒,照看著兩個孩子,不要放了沙和尚。”


    “我趁著唐僧還在寶象國,趕早去認親。”


    公主問道:


    “你去認什麽親?”


    妖怪笑道:


    “認你父王啊!”


    “我是他的駙馬,他是我的嶽父,怎麽不該去認親?”


    公主連忙勸阻:


    “你不能去。”


    妖怪問道:


    “為何不能去?”


    公主答道:


    “我父王並非通過征戰奪得江山,而是祖宗世代相傳。”


    “他自幼為太子登基,城門都很少出,更沒見過你這種兇惡之人。”


    “你長得這般醜陋,若讓我父王見了,豈不是要被嚇壞了?”


    “反而不美,倒不如不去的好。”


    妖怪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變成一個俊俏模樣再去便是。”


    公主試探道:


    “那你變一個給我看看。”


    妖怪果然在酒席間搖身一變,立刻化作一個俊秀男子,真是風度翩翩、儀態非凡:


    形容端正雅致,體態魁梧崢嶸;


    言辭文雅得體,氣質恰似妙齡少年。


    才華如子建詠詩般灑脫,容貌似潘安擲果般俊美。


    頭戴一頂鵲尾冠,烏雲鬢發整齊;


    身穿玉羅袍,廣袖飄然若仙。


    足踏烏靴,腰係鸞帶,通身光彩熠熠,真乃奇男子也。


    公主見了,滿心歡喜,連連說道:


    “變得好!變得好!”


    “你這模樣若去見我父王,他定會親熱相待,文武百官必定留下你飲宴。”


    “不過喝酒時,務必要千萬小心,切莫露出原形,現了馬腳,否則豈不丟了身份?”


    妖怪笑道:


    “不必多說,我自有分寸。”


    說罷,他腳踏雲頭,直奔寶象國而去。


    降下雲光,來到城門外,對守門的官差說道:


    “三駙馬特來謁見,請為通稟一聲。”


    守門官將此事稟報至朝堂:


    “萬歲爺,有三駙馬在宮門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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