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正在朝殿上,忽然有當駕的官員奏道:“萬歲,今有進瓜果的劉全還魂,正站在朝門外等候旨意。”唐王大吃一驚,立刻傳旨召見劉全。劉全跪倒在殿前,唐王問道:“你進瓜果的事怎樣了?”劉全答道:“臣頂著瓜果,直接走到鬼門關,進入了森羅殿,見了十位閻王,將瓜果奉上,並且將我王殷勤的謝意備述給閻王。閻王聽後非常高興,稱讚我王是一個有信有德的皇帝!”唐王又問:“你在陰司見到了什麽?”劉全答道:“臣沒有走得太遠,沒見到什麽特別的事,隻是聽到閻王問了我的籍貫和姓名。我告訴他自己舍棄家業和兒女,因妻子自縊而死,決定進瓜果致謝,閻王聽後立刻差鬼使引來我的妻子,與我在森羅殿相見。然後閻王翻開生死簿子,發現我和妻子都有登仙的壽命,便命鬼使送我們迴陽間。我在前麵走,我妻在後,幸得還魂。但是我不清楚妻子現在投身於何處。”


    唐王驚訝地問道:“閻王有沒有說你妻子的事?”劉全答道:“閻王並沒有多說什麽,隻聽得鬼使說:‘李翠蓮已經歸陰很久,屍身已經無存。’閻王便說:‘唐禦妹李玉英壽命已近,應該讓翠蓮借用她的屍體還魂。’臣不明白‘唐禦妹’是哪裏的人,家住何處,也未曾去尋找。”


    唐王聽後,心中喜悅,便對朝中官員說:“我曾向閻君問過宮中的事情,他說老幼都安好,隻是擔心禦妹壽命短。剛才禦妹玉英在花園中跌倒,我急忙扶起她,她很快就醒了,還說‘丈夫慢走,等我一等!’我當時以為她是昏迷胡言,問她詳細情況,她說的和劉全妻子的事情完全一致。”魏征奏道:“禦妹偶然壽命短暫,稍微恢複意識後便會說這些話,這是劉全妻子借屍還魂的事情。確實有此事。可以請宮主出來,看看她能說些什麽。”唐王答道:“我已經命太醫院送藥過去,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於是命宮女們前去請召宮主。


    就在這時,宮主正在宮內嚷鬧著:“我吃什麽藥!這裏哪裏是我的家!我家是清亮的瓦屋,不是這種病氣重的房子,花狸狐哨的門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正在嚷鬧時,四五個女官和幾個太監扶著她走到殿前。唐王問她:“你認得你丈夫嗎?”玉英迴答:“說什麽話,我和他從小是結發夫妻,一起生兒育女,怎麽會不認得?”唐王指示內侍將她攙下去。宮主跟隨眾人下了寶殿,走到白玉階前,見到劉全後,突然一把抓住他說:“丈夫,你去哪兒了,怎麽不等我一等!我跌了一跤,結果被這些沒道理的人圍住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劉全聽她的話像是妻子的口氣,但看到她的麵貌並不是妻子,便不敢認出她。唐王感慨道:“這正是山崩地裂有人見,生死替換竟難相逢!”他對這個有道理的君王表示讚賞,隨後命令將禦妹的妝奩、衣物和首飾全都賜給劉全,就如同陪嫁一般。同時,頒發永免差徭的旨意,命令劉全帶著妻子迴鄉。劉全和妻子在階前向唐王謝恩,歡喜地踏上了歸鄉的路。


    這件事有詩為證:


    人生死別皆由前緣,短暫長久各自有年。


    劉全進瓜果迴陽世,借屍還魂李翠蓮。


    劉全與妻子迴到均州城,見到家業和兒女都安好,夫妻倆也宣揚了自己的善行,然而具體事宜並未多述。


    與此同時,尉遲敬德將一庫金銀送至河南開封府,拜訪相良。這相良原本是一個賣水為生的窮人,和妻子張氏在家門口賣烏盆瓦器謀生,雖然生活貧困,但他經常齋僧布施,燒紙祭祀,這才積下了善果。陽世裏,他是一個好善的窮漢,而在陰司中,卻是一個積玉堆金的長者。尉遲敬德將金銀送到他家門口,嚇得那對老夫妻魂飛魄散。連本府的官員也來了,茅舍外車馬成群。那老兩口子如癡如呆,跪地磕頭禮拜。尉遲敬德安慰道:“老人家請起。我雖是欽差官員,但帶著我王的金銀來送還給你。”相良和妻子顫抖著答道:“我們哪裏有金銀放債,怎敢收這不明的財?”尉遲敬德說道:“我知道你們是窮人,但你們齋僧布施,所能做的都盡力了。你們燒金銀紙錠祭祀陰司,你積下的錢財早已被陰司記載。我太宗皇帝三日後複生,曾在陰司借過你的一庫金銀,今天按數送還你。你可以收下這些金銀,我好迴去報告。”


    相良夫妻依然不敢收,表示:“若是收了這些金銀,我恐怕就會死得很快。雖然是燒紙祭祀,但那畢竟是冥冥中的事。況且,萬歲爺曾在陰司借過金銀,又沒有憑證,我怎敢收呢?”尉遲敬德說道:“我陛下說過,借你的金銀有崔判官作保可以作證。你收下吧。”相良依然堅持:“就算死,我也不敢受。”


    尉遲敬德見他們執意推辭,隻得上奏給太宗。太宗看到奏章後,知道相良夫妻是非常善良的長者,於是傳旨讓尉遲敬德將金銀用於修建寺院,並請僧人修行善事,作為對相良的迴報。於是,尉遲敬德在開封城購買了一塊適合建設寺廟的土地,麵積有五十畝,開始建設寺院,命名為“敕建相國寺”。同時,寺內還建立了相公和相婆的生祠,並刻有“尉遲公監造”的碑文,即今天的大相國寺。


    工程完成後,太宗非常高興,並下令召集官員,發布榜文,招募僧人修建“水陸大會”,以超度冥府的孤魂。榜文傳遍天下,要求各地官員推薦有道的高僧來長安參加大會。一個月後,來自各地的僧人紛紛趕到,太宗下令由太史丞傅奕負責選舉高僧,準備佛事。


    傅奕收到命令後,立即上奏疏,提出反對佛教的意見,認為佛法源自西域,違反了中國的君臣父子之道。他的表中寫道:“西域的佛教沒有君臣父子之分,誤導愚昧百姓,妄圖通過口誦梵文逃避命運。而生死、壽夭,都是自然的事,刑罰、德行與威福,取決於君主。自五帝、三王以來,沒有佛法的傳入,漢明帝才開始引進胡神,西域的桑門傳教不應被信任。”


    太宗讀了傅奕的上表後,便把這個表交給了群臣討論。此時宰相蕭瑀出班奏道:“佛法自古以來在朝代之間傳承,弘揚善行、製止惡行,冥冥中助國家安定,是理所應當的。佛教是聖人的教義,不應廢除。不是聖人就無法傳播佛法,應該施以嚴刑。”傅奕與蕭瑀展開辯論,傅奕認為佛教背離了孝道,而蕭瑀則強調佛教的正義和修行的重要性。蕭瑀最後合掌說道:“地獄的設立,正是為了這些人。”太宗感到困惑,便召來太仆卿張道源和中書令張士衡,就佛事進行詢問。二位大臣表示:“佛教講求清淨、仁恕,是至高無上的教義。自古以來,三教並行,皆不可廢棄。”太宗聽後表示同意,認為此言有理,便命令魏征和蕭瑀、張道源繼續邀請佛教僧人,選舉一位有大德的高僧主持佛教事務。


    最終,經過選舉,選定了一位德行高尚的高僧,這位高僧名叫陳玄奘。玄奘從小為僧,家境顯赫,父親是狀元,外公是總管。玄奘自幼聰慧,深得佛法精髓,他廣通經書、佛法無所不精。他的事跡被三位大臣呈上太宗,太宗聽後,非常高興,稱讚玄奘是個有禪心的和尚,賜予他左僧綱、右僧綱、以及大闡都僧綱之職。


    玄奘接到旨意後,領旨前往化生寺,選定吉日舉辦“水陸大會”,並計劃舉行七七四十九天的佛教活動。此次活動吸引了許多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的到場,香火繚繞,氣氛莊嚴。關於聖意如何,仍需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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