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夜晚,華燈初上,城市的喧囂聲逐漸被夜色吞沒。楊舒麵帶微笑地對黃湘說道:“今晚我帶你去一個好大哥家吃頓豐盛的晚餐。”黃湘聽聞,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並趕忙將年幼的女兒托付給母親照看。她滿心歡喜地期待著這場未知的聚會。


    當她們抵達目的地時,一座豪華別墅映入眼簾。走進屋內,寬敞明亮的客廳裏布置得精致典雅,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眾人圍坐在一起,氣氛融洽和諧,談話間充滿歡聲笑語。起初,晚餐進行得十分順利,大家一邊品嚐美食,一邊暢所欲言,話題輕鬆自在,毫無拘束之感。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幾杯美酒下肚之後,楊舒那位所謂的好大哥突然開口道:“楊舒啊,你可得聽哥哥一句勸。依我看,你還是迴到 g 市去謀求更大的發展空間吧!留在這兒實在是有些屈才啦。妹子,你覺得呢?”此時,黃湘心中猛地一震,瞬間明白了楊舒邀請自己前來赴宴的真正意圖。原來,這竟是一場精心策劃、別有用心的晚宴,目的就是想讓她充當說客,說服楊舒離開此地前往 g 市發展。麵對這位好大哥的發問,黃湘隻是微微一笑,並未作答,但內心卻已如明鏡般清晰透徹。眾人眼見黃湘沉默不語,便迅速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向。有人開始談論起黃湘如今所在的工作單位,紛紛表示這個單位似乎並不太理想。就在這時,那位被稱為“好大哥”的人開口說道:“我倒是能幫個小忙,可以把黃湘調到某個鄉鎮去擔任一個小小的領導職務哦,那裏的工資待遇還是挺不錯的呢!”


    黃湘聽聞此言,心中不禁一動,但表麵上仍保持著謙遜的態度,輕聲問道:“那具體的待遇究竟如何呀?”當聽完對方所給出的答複之後,黃湘內心深處卻是充滿了不屑,暗自思忖道:“哼,就這樣的待遇水平,連我目前的收入一半都趕不上,竟然還好意思說不錯?”然而,她深知不能直接駁了這位“好大哥”的麵子,於是趕忙微笑著迴應道:“哎呀,真是太感謝您的好意啦!不過呢,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暫時還不想變動,真的不用麻煩您了。”


    其實倒也難怪楊舒一心想要迴到 g 市謀求發展,畢竟自他從 g 市歸來以後,無論是薪資待遇還是其他各個方麵,都遠不及在 g 市的時候。麵對如此巨大的落差,他自然而然會感到有些失落和沮喪。再加上黃湘的收入還要高於自己,這讓楊舒在黃湘麵前越發顯得沒有底氣。


    這場原本應該愉快的晚餐對於黃湘來說卻變得索然無味,每一口食物咀嚼在口中都如同嚼蠟一般,毫無滋味可言。盡管周圍的人們依舊談笑風生、熱鬧非凡,但黃湘的心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對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絲毫興趣來。時間悄然流逝,夜晚 10 點鍾的鍾聲敲響,這場聚會終於落下帷幕。然而,此時的楊舒因為飲酒過量,已無法親自駕車迴家。於是,這個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妻子黃湘肩上。


    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味和沉默的氛圍,夫妻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隔膜所隔開。就在這時,車上的電台突然響起了一首歌曲——《紙婚》。那悠揚而略帶憂傷的旋律瞬間填滿了整個車廂。


    黃湘靜靜地聆聽著這首歌,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感慨。她覺得這歌詞簡直就是為他們此刻的情景量身定製的一般,每一句都深深地觸動著她的心弦。尤其是那句“愛情像張薄紙,經不起風雨考驗”,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與楊舒的婚姻,似乎也亮起了一盞警示的紅燈。


    想到這裏,黃湘忍不住暗自苦笑起來。曾經那些甜蜜的時光如今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爭吵和冷戰。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還是說還有挽迴的餘地呢?這些問題不斷地在她腦海中盤旋,令她感到無比迷茫和無助……


    楊舒今晚隻是淺酌幾杯,但酒精帶來的微醺感讓他的思緒愈發清晰。踏入家門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主動對黃湘說道:“咱們倆談談吧。”黃湘微微一愣,旋即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兩人心有靈犀般地一同邁向客廳角落那張古色古香的茶桌。楊舒優雅地坐在主位上,動作輕緩而熟練地開始泡茶。他先將精心挑選的綠茶葉放入茶壺,用熱水衝洗一遍,再注入沸水,靜靜等待片刻後,將泡好的綠茶緩緩倒入精致的茶杯中,並輕輕推到黃湘麵前。


    黃湘凝視著眼前這杯碧綠的茶水,熱氣升騰而起,伴隨著清新怡人的茶香鑽入鼻中,沁人心脾。然而此刻她的心情卻無法像這杯茶一樣寧靜平和。


    楊舒終於打破了沉默,輕聲吐出那句在心中醞釀已久的話:“我正在走動一些關係,想要迴 g 市去謀求更好的發展機會。”說完這句話後,她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目光有些躲閃地看向別處。


    黃湘聞言,身體猛地一僵,沉默良久之後才艱難地開口問道:“那我和楊想想……你又是怎麽打算的呢?”她緊緊盯著楊舒的眼睛,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希望。


    楊舒聽到這個問題,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選擇了保持沉默。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起來。


    黃湘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絕望之情。她咬咬牙,再次提高音量追問道:“我和楊想想你到底打算如何安排?難道要我們繼續這樣兩地分居下去嗎?還是說……在你未來的規劃之中根本就沒有我們母女二人的位置!”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帶著些許顫抖。


    麵對黃湘連珠炮似的質問,楊舒依舊緊閉雙唇,沉默不語。整個空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牆上掛鍾的滴答聲清晰可聞。黃湘怒目圓睜,滿臉漲得通紅,雙手叉腰,歇斯底裏地咆哮著:“你他媽的居然就因為聽了別人幾句說你有前途的鬼話,就要動搖離開我們!難道外人在你心裏比我們還重要不成?你竟然如此輕信他們而不聽我們一句勸!”她的聲音震耳欲聾,仿佛整間屋子都被這怒吼聲填滿。


    楊舒見狀,心中的怒火也瞬間被點燃,她毫不示弱地將音量提得更高,大聲迴應道:“我自從迴到這裏直到現在,究竟做出了什麽樣的成績來?如果我再不趕緊想辦法迴到 g 市去謀求發展,那麽下一個被派到鄉下去駐村扶貧的人可就是我了啊!而且我承受的壓力之大,你根本無法想象,尤其是某些方麵的壓力,更是讓我喘不過氣來!我的信用卡眼看著都快要透支完畢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可是你呢,隻一心想著要跟我一起生活,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顧,每次一到房貸還款日期臨近,你就隻會催我趕緊轉賬給你。當我請求你先幫忙墊付一下時,你卻死活不肯答應。你當真覺得我不知道你每個月的工資究竟有多少嗎?你總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錢,那你的錢到底都用到哪裏去了?”黃湘心中的怒火再也抑製不住了,她索性不再偽裝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直接衝著楊舒大聲喊道:“楊舒啊楊舒,你好好想一想吧!這房子的貸款你僅僅隻承擔了一半而已,而如今咱們家的日常開銷以及楊想想參加各種興趣班所需要的費用,我也不過就是讓你出一半罷了。可就這麽點要求,你竟然都不情願答應?你去看看別人家的丈夫,人家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妻子掏一分錢出來!那些好男人都是把老婆賺來的錢留給老婆自己隨意花銷的。然而到了你這裏倒好,我已經什麽事情都跟你對半分擔了,結果你反倒指責起我來了,說我過分?真正過分的那個人分明是你才對啊!”


    黃湘的一番言辭猶如連珠炮一般,直打得楊舒毫無還嘴之力,隻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隻見黃湘端起茶杯,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仿佛那不是香醇的茶,而是能澆滅她心頭怒火的清泉。


    就在這時,楊舒趕忙上前拿起茶壺,小心翼翼地給黃湘續上了熱茶。或許是這一舉動稍稍緩解了緊張的氣氛,黃湘說話的語氣也比剛才和緩了一些:“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啊?你覺得我會稀罕讓你出另一半的錢嗎?”她輕皺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委屈,“我現在所在的單位,那些個項目全都得我們自己先墊付資金,然後才能去走報銷流程。我夾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呐!難道你就不能設身處地地替我想一想,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嗎?這麽多年過來了,我何曾向你提過什麽過分的要求?可反過來呢,你卻總是對我諸多挑剔、提出一大堆條件,而這些我統統都默默地忍受下來了。就連我在外麵跟客戶應酬,都被你嚴格規定必須要在晚上 10 點半之前趕迴家。你有沒有想過,因為這個,同事們在背地裏都怎麽議論我?他們都說我是‘10 點男’!”說到這裏,楊舒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你老公我的臉麵啊!”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把黃湘不堪的記憶又給提醒了。此時此刻的局麵已經遠遠超出了單純談論的範疇,演變成了一場激烈無比的爭吵,雙方甚至毫不留情地互相揭開彼此心中最深處的傷疤。隻見黃湘麵色冷峻,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冷笑,她怒目圓睜地質問著楊舒:“楊舒啊楊舒,需不需要我來提醒一下你,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每次應酬時你都被嚴格要求必須在晚上 10 點半之前趕迴家呢?難道你心裏真的不清楚自己曾經做過多少讓我深感不安、毫無安全感可言的事情嗎?還有,要不要我一一細數你到底背叛了我多少次?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好意思指責我不夠包容和體諒你!那我倒要問問看,到底是誰不肯體諒誰?再者說了,你如今所規劃的未來藍圖裏根本就沒有我們母女二人的位置存在!別再拿著所謂的前程當作推脫責任的借口了!”說到激動之處,黃湘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在這場激烈的爭吵中潸然而下。淚眼朦朧間,黃湘凝視著眼前這個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的男人——楊舒,他早已不複當年那般將她視若珍寶般捧在手心裏嗬護備至。迴想起往昔種種甜蜜與溫馨,對比眼下這般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場景,黃湘心如刀絞,痛徹心扉。她深知,屬於他們這段婚姻的大限已然來臨,正一分一秒地走向終結,進入最後的倒計時階段。黃湘麵色蒼白如紙,她的雙手緊緊地抓住茶椅的扶手,仿佛那是她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終於,她用盡全身力氣,艱難而緩慢地從茶椅上站起身來。然而,由於剛才那場激烈無比的爭吵,此時的黃湘整個人都像是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著。


    此刻的黃湘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籠罩,冷得如同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她深吸一口氣,想要邁出一步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的地方,但就在腳剛剛抬起的時候,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的眼前瞬間變得模糊不清,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站在旁邊的楊舒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穩穩地扶住了即將摔倒在地的黃湘。緊接著,他順勢將黃湘緊緊地擁入懷中,用自己寬厚的胸膛給予她一絲溫暖和安慰。同時,他的雙臂用力抱緊黃湘,試圖平息她那因極度悲傷而不停顫抖的身軀。


    黃湘依偎在楊舒的懷抱裏,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她像個孩子一樣放聲痛哭起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似乎要將這麽多年來所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一次性發泄出來。楊舒默默地注視著懷中哭得肝腸寸斷的妻子,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愧疚與自責。


    迴想起這些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楊舒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他確實做得不夠好,甚至可以說是有愧於黃湘。也正是因為如此,黃湘才會對他迴到 g 市發展這件事情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抗拒。楊舒輕柔地開口說道:“好了啦,親愛的,我知道這隻是我的一個初步計劃而已,究竟能否順利迴去還是個未知數呢。再說了,我之所以決定迴去發展,不就是希望能給咱們創造更美好的生活嘛!別再哭泣了哦,來,做幾個深唿吸……”說著,楊舒輕輕地拍打著黃湘的後背,引導她調整唿吸。


    見黃湘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後,楊舒溫柔地擁抱著她,緩緩地向房間走去。一路上,他輕聲細語地安慰著黃湘,讓她先去梳洗整理一下心情。而楊舒自己,則轉身迴到那個令他感到無比熟悉和安心的茶桌前。他靜靜地坐下,從抽屜裏默默地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點燃,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開始迴憶起今晚夫妻二人激烈爭吵的情景,那些話語如同電影畫麵一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 30 分鍾左右,楊舒掐滅手中的煙頭,起身走向房間準備洗漱休息。當他走進房間時,一眼便看到妻子正蜷縮在床邊,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心中不禁一疼,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默默地躺下身子,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摟住了黃湘那纖細的腰肢。此刻,他清晰地聽到妻子仍在低聲抽泣著,那一聲聲啜泣仿佛一把把小錘子,重重地敲打著他的心。


    楊舒一邊輕輕地撫摸著黃湘的後背,試圖給予她更多的溫暖與安慰;一邊在心裏暗暗歎息著。麵對眼前的局麵,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抉擇才是最好的。究竟是堅持自己迴去發展的想法,還是聽從妻子的意見留下來?這個問題就像一團亂麻,緊緊纏繞在他心頭,讓他感到無比糾結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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