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禦史府的一個賓客正滔滔不絕地說道:“王大人,我不是輕視冠軍侯,但他實在不易贏得大眾認同啊!看看滿朝大臣,誰能像他那樣憑借討好拍馬來提升職位?始皇說對魏國不滿意,他就立即站出來表忠心,這般的逢迎,可謂極盡阿諛!”


    “陳先生所言極是。”


    幾個簇擁著陳公瑾的六國立誌者相繼隨聲附和。


    治粟內史是九卿之一,之前的官稱作大司農,負責管理全國的糧食稅收,是個極其重要的職位。


    雖然陛下指定稅率為二十取一,但治粟內史隻要輕輕一揮手,就能把稅率漲到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四,隻留一點點進入官方金庫,剩餘部分幾乎被內部各大家族私吞。


    秦始皇製定了一套相對溫和的徭役製,計劃每個平民每年義務勞動一個月,並可以通過軍功免征剩餘月份的義務工。


    這一初衷良好的製度,但在實際執行過程中,管理徭役的官員擅自延長服務時間,導致平民百姓長期無法享受到應有的休息時間……


    雖然大秦王朝表麵上強大無比,但那些坐鎮 的豪強宗族,仗著過去的功勞而日益變得貪婪無比!


    禦史大夫聽罷陳公瑾一番言語,先是縱聲一笑,隨即擺手示意道:“不必急躁,陳公。這接過的熱手饅頭非等閑人能解決,我也很好奇他要如何統一各地的文字。要是他廢止各地方文字,那必遭千世萬代的咒罵。倘若不能廢,群臣一彈劾,看他能否逃脫皇上的嚴懲!”


    治粟內史陳公瑾舉起酒杯,言辭間滿是激憤:“確實如王大人所言,憑冠軍侯那個乳臭未幹的孩子,還有那幾位低微出身的小民,怎能在我們頭頂稱尊稱貴?我們的先人為了秦的霸業流血奮鬥了數百載,為何到頭來讓他們爬到了我們頭上來指手畫腳呢?”


    想到趙牧竟坐上了廷尉的位置,治粟內史心中愈發憤懣不平。他認為,作為數百年服務於秦國的家族,本應享盡榮華富貴!


    對於這些顯赫九卿的地位,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個外來人占據!


    王綰聞言輕輕點點頭,“陳公息怒,冠軍侯不過是曇花一現。三個月之後,若他無法解決統合各國文字的大難題,看他還如何立足!”陳公瑾聞言略感寬慰。


    “假如是由蒙毅接任這廷尉,無論何事,我都樂意登門拜會。偏偏皇上選擇了毫無根基的冠軍侯……真是私生子才幹的事……”


    啪——


    一記響聲劃破宴會寧靜的空氣。“胡說八道,快住口!”王綰霍然起身,手裏的酒潑在了陳公瑾臉上,聲色俱厲地叱責道。


    此情此景,讓陳公瑾瞬間從醉態中驚醒,臉色也變得鐵青。他懊悔地責備自己的莽撞,席間眾多賓客,怎能隨意議論始皇帝呢?


    這種話說出去便收不迴了,尤其涉及到皇帝是否親信的問題。萬一被皇上知曉,恐全家遭難。哪怕他們是中原大姓,為國家貢獻無數戰功亦無法避免滅族之災。因為皇上的意誌便是律法,一個念頭便可決定一個人乃至整個家族的命運。


    席間再無人有心情飲酒作樂,王綰一揮手結束了這場聚首。送走賓客後,他陰沉地注視著陳公瑾,後者頓時渾身發抖,如寒風中的落葉般瑟縮。王綰冷眼俯瞰:“陳公啊,陛下家的私事,你有什麽資格隨意評說?你看看王翦,再看看李斯,有哪個敢放肆言論呢?你究竟有幾個頭敢砍!”


    “王大人口吻雖重,道理卻是說得對,今日是我疏忽。”


    “不僅是失誤那麽簡單,你可要好自為之,但願今日的話不會流傳至陛下耳畔,否則隻有等待死期!”


    此言一出,治粟內史幾乎站立不住,雙腿軟得幾乎倒下。“陳公,最後再忠告你一次,無論何時,始皇帝的私事絕不可提及,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大人放心!” 陳公瑾擦去額頭豆大的汗珠,戰戰兢兢答道。


    宴會結束後,陳公瑾乘車離開了禦史府,直到車輛啟動前行,他仍感到心中沉重。


    半路上,陳公瑾和夏無且的馬車錯身而過。夏無且走得匆忙,並未停下與治粟內史交談,陳公瑾瞥見他麵帶得意,好像在宣告勝利一般。


    想到在王綰府上的種種不平,陳公瑾心中的憤怒立刻湧上來了!


    “真是豈有此理!一個趙國來的藥師,竟也在我麵前炫耀起來?他有什麽資格這樣做?我陳家先輩,傾盡心血才為大秦建立了千秋基業,怎容他們這般猖狂!”他突然高聲喝令隨從:“來人!快把那輛馬車攔下來,問問他是不是瞎了眼!”


    陳公瑾的手下立即遵命追上去,成功攔停了夏無且的馬車……


    ……………


    在廷尉府。


    蕭何已經徹底查清了陳公瑾作為治粟內史的種種違法行為,包括但不限於袒護犯罪以及貪贓枉法。


    閱讀這些觸目驚心的罪行後,趙牧暗想:“難怪大秦會迅速衰亡,原來那些關中的世家豪族,對平民壓榨如此沉重。始皇原本製定的稅率僅占收成的一成多,可這些豪族竟然私自提高到八成以上。這樣的 ,實屬罕見!”隨著對情況了解的加深,趙牧的決心更加堅定,手握定秦劍,準備大展拳腳。


    今 誓要在鹹陽大開殺戒,以此向豪強家族宣戰,同時昭告天下去:從今往後,作為廷尉將嚴格依法行事,決不受關中豪族威脅,不畏生死,不計後果。


    他已下定決心,哪怕最終麵對始皇的質詢也毫無畏懼。如果始皇不打算處理那些功臣舊族,那麽就由自己來擔當這份責任,親手斬斷一切阻礙。


    ……………


    在同一個地方。


    蕭何不僅全麵梳理了陳公瑾所犯的過錯,還挖出了因後者濫用職權而長期隱瞞未報的一百多件懸而未決的案件記錄。


    其中最早的一起事件可追溯至三年前。至於這些年裏還有多少相似的事情被隱藏了,則更是難以估計。


    所有案件均需要重審,規模之宏大,前所未見。這波連鎖反應幾乎牽連到了半個關中地區的貴族家族,令所有人震驚。


    麵對陳公瑾如此猖獗的行為,連一貫冷靜的蕭何也不禁搖頭歎息:“這名治粟內史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 ,才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啊……”


    ……………


    另外一邊,位於鹹陽附近的一處軍事營壘裏。


    接收到趙牧指令的鍾離昧,迅速集合了一千名精銳騎兵,負責搜索黃石公的線索。這批士兵平日負責前線偵察任務,個個都是追蹤好手,隻要目標尚存於秦國的領土範圍之內,逃到哪裏都是死路一條!


    得知這位前任九卿廷尉的真實身份後,鍾離昧更是不敢有絲毫放鬆,必須盡快鎖定對方的位置。


    ……………


    同樣是在鹹陽的馳道旁。


    成功將夏無且的馬車擋住之後,陳公瑾大步走到跟前。夏無且隨即從車上跳下來,向他行禮道:“司農大人……”


    “嗬,你還不忘稱唿我為大司農,我本以為,隨著新晉廷尉的任命,你的眼裏早就沒有了上下尊崇這一說!”


    陳公瑾的責備使得夏無且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對方是高居九卿之一的職位,而自己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宮中醫生,根本無力與之對抗。


    “大人,小的急於入宮,未能認出大人的馬車,望大人原諒!”夏無且再度抱拳請罪。


    “哼……”


    陳公瑾原還想斥責幾句,轉念想到夏無且是急著去宮中給秦始皇送膳食的,便不再多言,畢竟他自己也不希望因此而耽誤了夏無且,招致秦始皇的責罰……


    輕輕一揮手,示意可以離去。夏無且這才登上自己的馬車,並再次向陳公瑾作揖辭行,看到此情景,陳公瑾的心氣才算稍稍舒暢了些。


    陳公瑾隨即也迴到了自己的車輿中,啟程返迴家中。


    ……


    鹹陽宮。


    嬴政與黎薑立於雄偉的大興宮內,此宮高聳,立於此處,全城盡收眼底。


    嬴政背手而立,目光投向前方。


    “那冠軍侯上任有幾天了?”他問道。


    “陛下,牧公子上任已經有九天了。”


    “他在那裏也穩當了許久,我聽說他還派了一千精兵追趕黃安石。黃安石已經卸下印信,離開鹹陽,就算強求他歸來,恐怕他也不再願入仕為官了。”


    “若不是為官,而是作為謀士留在牧公子府上如何?”


    “哈哈!絕不可能!” 嬴政接連搖頭否定。


    “那倔老頭寧願不做廷尉,他又怎麽甘心為冠軍侯做顧問?一位尊貴的朝廷重臣,一位身份低微的策略建議者……絕不,這絕不可能。”


    嬴政再度揮手指著,堅定自己所認為的事實。他對這位不願擔任廷尉的老臣能否為趙牧做助手感到難以置信。


    黎薑注視著嬴政側麵的身影,輕笑說道:“陛下也太過自信了些吧,說不定黃石公不願輔佐您,卻願意跟隨著牧公子呢?”


    這句話令嬴政沉默了下來,眸中浮現出一絲憂慮。


    此時,他的思緒又一次迴到阿房身上。


    趙牧自出現時,他內心深處便有一種無法驅逐的感覺。


    父母在旁,孩子不應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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