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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聽到趙氏和曹氏母女的話隻是點了點頭:“我隻是不想再和你爭吵下去,老爺屍骨未寒啊。【中文網首發.】再說,金家少奶奶也是一番好意,我們做為長輩豈能還不如一個小輩?”


    她說完伸手,自有大兒媳婦上前扶起她來。


    楊氏看向金承業和淑沅:“今兒承你們的情了。我不是不明理的人,知道你們是一番好意,這份情我們趙府領了。你們也是我的晚輩,我也算是你們的外祖母。”


    話說到這裏她見淑沅和金承業誰也沒有反對,她才接著說下去:“我替你們外祖父謝謝你們。金家,果然不愧是傳世幾百年的人家,不是一般人家能相比的。”


    “那我就叫你們名字了,一家人不應該外道才是。”她說到這裏看向兒媳們:“你們記得好好照顧淑沅點兒,她就是你們的親外甥媳婦。”


    “有身孕的人累得很,記得給淑沅安排一間舒適的房間,再安排兩個人單獨給淑沅弄飯菜——不是一個人吃飯,總會餓的早些,你們要讓人仔細些。”


    她說完又看向金承業和淑沅:“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也不要外道有什麽就和你們的舅父還有舅母說就是。”


    楊氏說完後轉身看向靈床的趙老太爺,眼圈一紅淚水就落了下來,她跪在地上默默的對趙老太爺說了一些話,然後便起身由兒媳婦伺候著離開了。


    曹氏當然是不服的,在楊氏說話的時候她幾次都要開口,卻被趙氏給攔下了;直到楊氏要走,她才上前道:“這第一天……”


    她不甘心吃虧。


    楊氏迴頭看她:“你要陪老爺第一天,我沒有意見。你我都是長輩,在晚輩們麵前說話總要在意一二的,你說是不是?”


    不再看曹氏的臉,她由兒媳婦送了出去。自有丫頭服侍她迴房去歇一歇,趙府的大夫人又迴到了靈堂上。


    曹氏氣哼哼的,迴頭要發作女兒,可是看到女兒眼睛紅紅的看著死去的父親,她的心一軟把話又咽了迴去。


    趙家大老爺和大夫人帶著趙家人一起上前給曹氏施禮:“請老太太上座,請老太太吩咐。”


    他們如此一來,倒把曹氏心中的不快抹去不少,當下坐下來看著死去的夫婿:剛剛爭來奪去還不覺得什麽,此時看著如同睡過去的丈夫,她的心裏就空蕩蕩的。


    空的就像是被人掏空了身子般,餘下的隻是一副皮囊罷了。


    她的淚水落了下來,對躬著身子的趙家子侄們擺手:“要做什麽你們都懂得,隻要不會落人笑柄就好,去吧。”


    她猛然之間什麽也不想說不想做了,隻想在這裏坐著陪她的夫婿:能陪的日子真得不多了。


    趙老太爺活著的時候,她認為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還很長,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要好好的說說話,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好好的相處一會兒。


    現在,趙老太爺已經去了,而他留在趙府的時間也不多了;趙家的親戚們不少,可是近親們都在左近,停靈也就是七日。


    七天啊,她和趙氏還要一人一天,她能陪在趙老太爺身邊的日子最多隻有三天,還要算上今天這半日。


    她心頭湧上來太多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和趙老太爺說的話,一直認為日子還長,她要先解決了名份的事情,再和趙老太爺說的話。


    現在,趙老太爺已經去了,她的話卻一句也沒有說。


    趙老太爺最愛穿她做的靴子,可是她一輩子也不過總共隻做五雙;趙老太爺愛惜的很,經易不肯穿到腳上,生怕穿壞了。


    因為穿壞了就又要曹氏再做,而趙老太爺怕曹氏做鞋會傷到眼睛,會累到。


    曹氏想到夫婿那些溫柔體貼,她的心痛起來:為什麽,那些好時光她都用在了和楊氏相鬥上,而沒有和夫婿好好的過一天日子?


    是的,就是過日子。平平淡淡的一天,隻有兩個人的一天,她和他隻會想著對方,隻要有對方就足夠的一天。


    可是沒有,她浪費了那些年。每一天,她都在想著的人不是老太爺而是楊氏,沒有一天她可以靜下心來和老太爺好好的賞個花。


    雖然她和老太爺每年親手都種下一棵樹,如今那些樹每年都能開成一片花海。


    曹氏坐在椅子上悔,悔到痛,痛的淚水再也無法阻止。


    趙氏想去勸上幾句,她卻推開了女兒:“去。我的外孫和外孫媳婦,當然要由我們來照顧。不要讓人錯待了淑沅和承業,你去安排吧。我要和你父親單獨呆一會兒。”


    她有太多的話要說,再不說她隻能到夢裏去對趙老太爺說了。


    她錯了。這些年來她錯的太多,錯得太離譜,錯到趙老太爺都去了她也沒有醒悟過來;如今她知道了,當然要好好的對趙老太爺說一聲。


    她定要親口對自己的夫婿說:我錯了。


    趙氏還要說話,淑沅上前輕輕的拉了她一下,示意趙氏讓丫頭們進來伺候著就行。


    趙老太爺是趙氏的父親,趙氏的傷心是可想而知的;可是那個死去的老人家,卻是曹氏的夫婿,那份痛隻會比趙氏更重。


    進屋後,金承業二話不說就跪倒在地上,對著趙氏就要行大禮。為淑沅,他要代淑沅向趙氏陪罪。


    淑沅是兒媳,她在靈堂上的所為總是出格的:做得對了,但方式還是……。


    趙氏一把拉起金承業來,搖著頭坐下來,未語就先落下淚來:“我明白的,承業,你不用跪了。今天幸虧有你有淑沅在。”


    “我雖然不是那麽明白的人,但也沒有糊塗到不明是非。如果不是因為我是承業你的大伯母,不是淑沅的婆母,今天的事情淑沅你們肯定會轉身就走。”


    她拿出帕子拭了拭淚:“我是迴來奔喪的,仙去的那人是我的父親,看到靈堂上的那樣,我豈有不心痛之理?可是,那又是我的生身之母……”


    說到這裏趙氏又擦了擦淚水:“對罵的那些人,可都是我的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兄弟啊。我、我也是無奈。”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就是,她是趙家的女兒,趙府是她的娘家,趙家的男丁是她的後盾。


    金府之中並沒有什麽人欺負她,婆母也沒有苛待於她:如果反之的話,她能倚仗的人就是趙家的各位老爺。


    這一重意思,她就是對著她的母親曹氏都沒有辦法說。這麽多年來她的苦處根本無處可訴,今天金承業和淑沅可算是解了她的心頭結。


    淑沅看到趙氏哭成淚人兒,上前遞自己的帕子過去:“夫人還是要珍惜自己的身子,老太爺泉下有知定不會看到你這個樣子;還有,老太太那裏你也是主心骨。”


    趙氏點點頭,伸出手來握住淑沅:“原本看你病後有些糊塗了,想著以後怕是不能指望你;卻沒有想到今日卻得了你的計,果然老天爺的意思凡人是猜不透的。”


    淑沅沒有想到會得到婆母如此一句話,本來她認為會被趙氏大斥一頓:她是不知道趙氏的為難之處,才會認為趙氏會怪罪於她。


    就像現在趙家的老爺們,還有趙家的爺們,哪一個不都對淑沅存了一分感激之情?


    勸慰了一會兒趙氏,直到有人來請趙氏,趙氏才收淚離開。


    趙氏的離開,讓淑沅真得輕鬆下來,不管不顧的往床上一躺:她是真得累壞了,剛剛因為趙氏在她是硬撐著。


    金承業走過來,先拉過被子來給淑沅搭上,又拿過枕頭來扶起她的頭來給她安放好:“累壞了吧?”


    “嗯。”淑沅歎口氣:“我想家了,真想迴去。”


    金承業聞言愣了愣,然後眨了眨眼睛:“你說的——,是哪個家?”


    淑沅累的有些閃神,聽到金承業的話才醒過神來,送過去一個大白眼翻個身:“不告訴你。”


    她才不會告訴金承業,剛剛她提到的家是金府。


    金府本來在她的眼中是陌生的,可是到了趙府之後,經曆了老太太的事情後,她一累想到的卻是自己在趙府的閨房。


    可能,金府距離近些的緣故吧?淑沅給自己一個解釋後,打了個哈欠:“你去吧,我要小睡一會兒。吃飯的時候,讓丫頭們叫我就成。”


    金承業聞言暗暗一笑:這裏是趙府不是金府,讓他離開去哪裏呢?趙家給他和淑沅就安排了一間房啊。


    但是他沒有解釋隻是輕輕的答應了一聲,並沒有起身:因為淑沅已經睡著了。


    他看著熟睡的淑沅,聽到丫頭們的腳步聲,他沒有迴頭隻是輕輕的擺了擺手。


    然後才輕輕慢慢迴頭,示意丫頭們出去不必伺候著了;不過他又想起淑沅的肚子也餓了,於是又站起來走到門口,才壓低聲音道:“飯菜來了,就送過來。”


    金承業又叮囑雲霧等人走路輕些,這才輕輕的關上門,然後他坐到淑沅的身邊,倚在床頭上看著熟睡的淑沅。


    他看得再仔細,眼前的人依然是淑沅,可是又和他記憶中的淑沅很不同;他的腦中又浮現上淑沅動手拉扯趙家人的時候,耳邊又響起她要讓趙家單挑他們夫妻的話。


    金承業的手抬起來想要撫摸淑沅,可是他及時想到淑沅累壞不能打擾她小睡,於是又收迴了手來。


    “是我錯了,淑沅。如果我從前就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你可能也不會在那三年裏過得那麽辛苦。”


    現在的淑沅才是淑沅的話,那三年來的淑沅就是她在委屈自己嗬——這讓金承業的心疼了起來。


    “爺,趙府二少奶奶來看我們少奶奶,親自送了飯菜來。”雲霧的聲音不大。


    “我都說過了不是外人,你這丫頭非要報一聲兒——表……”一個清郎悅耳的聲音傳進房裏,驚醒了淑沅的同時,還讓金承業皺起眉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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