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王溫完成了皇帝交待的命令,迴到建康宮複命。


    正在飲酒的司馬曜,放下酒杯,問道。


    “謝公如何?”


    看到王溫平安返迴,司馬曜心裏安穩了幾分。


    “謝公聞詔,態度謙恭,顏色如常,知陛下龍體有恙,特獻禮一份,托老奴帶迴!”


    王溫說完,捧出天子冕旒,又取出錦盒。


    司馬曜聽見謝安還帶來了禮物,有些好奇。


    “打開!”


    近侍收好天子冕旒,將錦盒緩緩打開,送至司馬曜眼前。


    紅色的錦盒中,是一尊玉座金佛。


    玉座乃是用上等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質地溫潤,細膩。座上精心雕刻著繁複精美的蓮花圖案,花瓣層層疊疊,栩栩如生,似乎還散發出陣陣清香。


    在蓮花座的四周,還鑲嵌著一顆顆精致的瑪瑙,在燭火的照射下,閃爍著迷人的光彩,為玉座增添了幾分華貴之氣。


    金佛端坐於玉座之上,雙手合十,掌心向上,金身閃耀,燦爛奪目。佛像麵容慈祥,法相莊嚴,透著一股慈悲與智慧。


    金佛的衣紋雕刻得極為精細,仿佛能聽到輕柔的衣袂之聲。


    端詳著謝安獻上的寶物,司馬曜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跪在一旁的王溫,瞥見司馬曜的神情,立刻掏出謝安的陳奏。


    “太尉,另上表一封。”


    近侍接過陳奏,呈給司馬曜。


    司馬曜拆開信函,略略讀過,放在案旁。


    “差事辦得不錯,這金佛賞你了!”


    看到近侍遞上的玉座金佛,王溫知道這禮物的價值,不敢去接。


    “老奴,不敢,不敢!”


    “禦賜之賞,怎敢拒之?”


    說話的人是會稽王司馬道子,他說完杯中酒一飲而盡。


    “老奴為陛下分憂,豈敢受賞!”


    “朕親政臨朝,不過數載,若非汝等忠臣良將,如何穩固社稷?”


    價值連城的寶物放在眼前。


    王溫也有些心動。


    “老奴得陛下垂青,當盡衰朽之軀以報!”


    王溫說完,連磕幾個響頭。


    “朕與會稽王稍飲幾杯,退下!”


    “遵旨!”


    王溫捧著錦盒,跟著近侍們一同退出了東堂。


    “公公得了這麽個賞物,我們該討些彩頭才是!”


    還沒走幾步路,王溫就被那群近侍圍在正中。


    “你們啊!”


    王溫笑了笑,夾住錦盒,從懷裏摸出一把金粒。


    “這是賞你們的!”


    在眾人麵前晃了一圈,說完又拋出老遠。


    眾人都跑去撿金粒,給王溫讓出一條道來。


    看著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樣子,王溫無奈地笑了笑,往住處走去。


    司馬道子給司馬曜斟滿了一杯酒,借機問道。


    “皇兄,謝氏立下不世之功,為何不提及封賞之事?”


    “王弟!桓公故事,猶在眼前!”


    聽到司馬曜說起桓溫的事,勾起了司馬道子的迴憶。


    桓溫出身譙國桓氏,在出鎮荊州之後,平定蜀地,三伐前秦之後,權勢滔天威脅到了皇室的地位。


    “桓溫自廣陵屯於白石。丁未,詣闕,因圖廢立,誣帝在藩夙有痿疾,嬖人相龍、計好、朱靈寶等參侍內寢,而二美人田氏、孟氏生三男,長欲封樹。”


    太和六年,公元371年,桓溫帶兵入朝,威逼褚太後廢除司馬奕的帝位。


    他誣稱司馬奕因陽痿不能生育,皇子為寵臣相龍、計好、朱炅寶等人與後宮美人私通所生。


    “大司馬桓溫率百官進太極前殿,具乘輿法駕,奉迎帝於會稽邸,於朝堂變服,著平巾幘單衣,東向拜受璽綬。”


    桓溫親率百官至會稽王邸,迎司馬昱入朝,擁立為帝,是為晉簡文帝。


    擅行廢立後,桓溫又大肆清除異己,致使政局不穩。


    是時溫威勢翕赫,侍中謝安見而遙拜,溫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


    桓溫誅除潁川庾氏後,威勢更盛。當時擔任侍中一職的謝安見而遙拜,稱其為君。


    也許是謝安的放低姿態,徹底喚醒了桓溫的野心。


    及簡文崩,群臣疑惑,未敢立嗣。或雲,宜當須大司馬處分。彪之正色曰:“君崩,太子代立,大司馬何容得異!若先麵谘,必反為所責矣。”


    簡文帝駕崩後,群臣懼於桓溫,不敢擁立太子,都認為應請桓溫決定。尚書仆射王彪之極力反對,太子司馬曜方才得以繼位。


    “溫初望簡文臨終禪位於己,不爾便為周公居攝。事既不副所望,故甚憤怨。”


    桓溫原以為簡文帝臨死會禪位給自己,或讓自己像周公那樣攝政,在太原王氏和陳郡謝氏的反對下,未能成功,大失所望,怨憤不已。


    司馬曜即位後,聯合太原王氏和陳郡謝氏,好不容易將譙國桓氏徹底趕出權力的中心。


    現在陳郡謝氏擊敗了前秦的百萬大軍。


    固然避免了司馬氏政權覆滅。


    司馬曜卻也擔心,謝安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桓溫。


    封建帝王的內心都是懷有極強的不安全感,見慣了宮廷政治的血腥,對權力失控有著極強的敏感性。


    事實上,權臣自己很多時候內心並沒有想過背叛。


    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皇帝並不會這麽想。在皇權之下,有三種威脅。


    功高震主、位高權重、結黨營私。


    東晉的世家門閥在政治上,恰好又具有以上三種威脅。


    通過政治、軍事上的功績積攢資源和人望,正是司馬氏政權建立的基礎。


    因此,形成了皇帝和世家的猜疑鏈。


    借著世家門閥之間的鬥爭,年僅十四歲的司馬曜就能臨朝親政。


    現在他要借著“王與謝共天下”的局麵,完成對陳郡謝氏的打壓。


    “王弟,請看!”


    酒氣上湧的司馬曜,直接將謝安的上表,推到司馬道子麵前。


    司馬道子緩緩打開陳奏,沒等多看幾眼,就笑出了聲。


    “皇兄聖慮深長,臣弟不能及也!”


    謝安的上表,盡頌天子仁德,言臣下忠孝,言辭懇切,推辭封賞。


    儼然一副忠肝義膽,殊死報國的忠臣做派。


    “他不要封賞,朕倒要大加封賞!”


    同為簡文帝司馬昱嫡子的兩兄弟,推杯換盞,享受著難得的太平時節。


    “你娘咋把你生得這麽笨!”


    聽到牛鈞又開始發火,指導了半天的楊行秋也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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