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來錯地方了。”葉陽鶴一邊揉著微微發紅的右手,一邊試圖用語言轉移男友的注意力,剛才一直盯著自己看,現在又完全不理自己,真是討厭。


    “劇組是把經費都用到大結局上了吧,這戰爭場麵也太震撼了!”一時間楊行秋覺得之前付出的時間和金錢,真的超值,他從來不敢想象讀《資治通鑒》時腦海中浮現的畫麵如今正在眼前。


    “這跟劇本上的不一樣啊?”葉陽鶴把自己在網上看到的偷跑劇本跟楊行秋複述了一遍,在接受了令人三觀震碎的劇情摧殘後,楊行秋突然注意到,沒有攝像機,沒有導演組,甚至剛才那些擁擠在門口的遊客如今也沒看到。


    “不,這不是拍網劇,這就是真正的淝水之戰,我們穿越到東晉了。”楊行秋瞬間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晉太元八年,公元383年,淝水之戰……那些史書上的文字逐漸變的清晰。


    “融麾兵使卻,秦兵遂退,不可複止。玄等引兵渡水擊之。融馳騎略陳,欲以帥退者,馬倒,為晉兵所殺,秦兵遂潰。”


    楊行秋和很多同齡人一樣,也曾幻想過,穿越到曆史中的某個時間點,用現代人的知識,在曆史大潮中嶄露頭角,青史留名,但絕不是穿越到這個被釘在曆史恥辱柱上的時代。


    一陣陣鳴金之聲,將楊行秋的思緒打斷,他正看到爛熟於心的名場麵正在上演。


    西岸的秦軍開始緩緩向後退去,馬蹄揚起了滾滾煙塵,秦字大旗正隨著軍陣緩緩的移動,而東岸的晉軍向岸邊快速的集結,在一位頭戴赤幘,麵色赤紫的將領的帶領下,幾千步兵紛紛提上長槍躍入水中,向東岸遊去。


    身披重甲,手握長槍,還能進行快速泅渡,什麽東晉超人!楊行秋不禁暗想,這一定是謝玄招募的北府兵。帶隊的紫臉將領應該是廣陵相——劉牢之。


    正在北府兵向東岸泅渡的同時,剛剛還軍容齊整的秦軍後方步兵軍陣,突然由中心向四周開始崩潰,就像冬日結冰的湖麵被重錘猛砸,裂紋正快速的向周圍延伸。幾十萬人正被巨大的恐慌所籠罩,驚慌失措的四散奔逃。而引發如此大規模騷亂的人,正從秦軍的後方向前線奔去。


    “秦軍敗矣!秦軍敗矣!”騎在馬上散布謠言的人是之前投降苻堅的梁州刺史朱序,此時他正快速穿過還在向後撤退的騎兵隊列,直奔淝水東岸晉軍大營而去。


    後方的騷亂和朱序的謠言徹底動搖了前線的軍心,兩翼的騎兵已經快速的脫離了陣線,四散逃去。


    此刻秦軍完全亂了陣腳,亂軍之中擂鼓台也被撞翻,秦軍徹底失去了指揮,八十萬大軍沒頭蒼蠅般亂撞,士兵們都自顧不暇,稍有不慎便會被衝倒,在一聲聲哀嚎後,踩成肉泥。


    而身披金甲的武將還在試圖穩住陣線,身邊的幾名親隨也快速向兩翼和後方奔去,嚐試穩定軍心,重整隊列。全然沒有注意到劉牢之率領的北府兵已列成鋒矢陣,猶如一柄利刃向他刺來。


    在亂軍之中,劉牢之看到身披金甲的武將,料定是苻堅,左手立刻指出方向,後五指張開,又握成拳,身後北府兵會意,快步上前,手舞長槍挑落陣前的騎兵,側翼逐漸展開,變為鶴翼陣,轉眼間,已殺至帥旗之前,見敵將並無退走之心,兩翼步兵默契的完成了合圍。


    處於合圍中的武將同親隨拚死護住帥旗,奈何幾千北府兵已結成槍陣,將他們團團圍住,身下戰馬不敢向前,隻能拔出佩劍格擋著四麵的攻擊,所幸,人馬俱披重甲,槍陣也一時奈何不得。


    劉牢之見狀,躍至陣前,手中長槍舞出一個槍花,打落幾柄格擋的佩劍,翻身迴刺刺正中馬眼,戰馬吃痛倒地,將背上的武將摔落,槍陣隨即上前,幾名親隨拚死擋在身前,皆死於槍陣之下。北府兵正緩緩的推進,準備生擒敵將。


    “將軍勿驚,張蠔來也!”一聲斷喝,就連八公山上的楊行秋和葉陽鶴兩人都聽得真切,北府兵竟都停下,望向來將,隻見張蠔頭戴雁翎冠,身披連環鎧,騎一匹棗紅駿馬,手中畫戟撥開亂軍,殺奔而來。


    “素聞上黨萬人敵,可知雁門劉牢之否?”劉牢之雖知陣中不是苻堅而是苻堅之弟苻融,但見到張蠔殺來,不敢怠慢,跨步上前,挺槍便刺。


    “洛澗一役,已有耳聞。”張蠔胯下發力夾緊馬鞍,雙手揮動畫戟,當頭砸下。


    槍戟相碰,錚然有聲,一時間,火星四濺,江水也被震起陣陣漣漪。


    “速救天王!”苻融見形勢危急,後續的晉軍正往苻堅所在的壽陽城奔去。自知不可求生,拾起佩劍,撲向槍陣。十餘支長槍立刻貫穿了他的胸膛。


    張蠔見少主已死,隻得策馬轉向壽陽城,劉牢之追趕不上,揮槍挑斷旗杆,那麵秦字大旗,猝然墜地,剛好覆蓋在苻融的屍體上。


    “已誅猛虎,再縛蛟龍。”劉牢之舉起長槍,指向北方,北府兵立刻集結,趕去圍攻壽陽城。


    大戰一直持續到傍晚,太陽把天空籠罩上了戰場一樣的血色,血腥味在八公山上也能隱隱聞到,食腐的烏鴉和野狗撕扯著殘缺不全屍體,突然沉寂的沙場上,隻能聽到它們發出的聲音,楊行秋這才注意到葉陽鶴被血肉橫飛的戰場嚇到渾身發抖,緊緊抱著自己。


    “別怕,別怕!”楊行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我想迴家,嗚嗚嗚。”葉陽鶴也顧不上磕cp了,帶著哭腔抱住男友,想要獲得一些安全感。


    “好,我們現在就……”楊行秋話音未落,一支冷箭擦著脖頸飛過。


    晉軍帳內,謝石正附在帥案上寫著戰報,一員小將推簾而入。


    “稟都督,車騎將軍桓衝帳下偏將桓績在山上發現二人,形跡可疑,以防有詐,正帶兵追趕。”


    “氐賊既破,大局已定,以攻取壽陽城為先。”謝石將戰報裝進皮製信筒,遞給小將,“速派人往建康傳捷。”


    “喏!”小將接過信筒,退出帳外。


    見帳內並無外人,謝石開口道:“經此一役,謝氏功蓋寰區,朝廷必有封賞。然恃功必不矜能,居功不可自傲。現需商議一二。”說完,掏出另一份奏報。


    謝玄和謝琰二人,忙湊到帥案前,仔細端詳。


    入夜後,一名晉兵牽著獵犬在偏將桓績身後抱怨道:“將軍,為何不隨都督渡江,倒跑到山上來了?”


    桓績本就不悅,經此一言,更是惱火,抽出一隻羽箭,敲在了小兵頭上,“愚蠢,如今謝家大敗秦軍,而桓氏未有尺寸之功,此時唯有作壁上觀,待鷸蚌相爭,我等方可坐收漁利,若能攻下壽陽城,生擒苻堅老賊,桓氏立下此等大功,則朝堂方能上立於不敗之地。”說完拈弓搭箭,射向林中。


    “況且,你可見到那名女子,真可謂風華絕代。若能得此美人,亦不失……”話未說完,從樹枝上捏起一片衣角,用力一聞。


    “將軍,追捕已至深夜,時時放箭驚嚇,為何不速速趕上,一舉擒拿?”一名舉著火把的小兵,揉著酸痛的肩膀說道。


    “爾等不知惜香憐玉的蠢才,此等透體生香的美人,擒拿時必奮力掙紮,有所損傷,不如,待其手腳無力,香汗淋漓之時,方可……”桓績又在樹枝上捏起一片衣角,聞了起來。


    “將軍,眾人早已饑腸轆轆,不如……”隊列最後的小兵沒等說完,也被一隻羽箭敲在了頭上。


    “爾等竟不知秀色可餐之理?”桓績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搭上了最後一支箭,再次向黑暗的林中射去。


    聽到這,再怎麽無知的人也明白了桓績的意思。在黑色的夜裏,每個人的眼裏都透出如狼一般的兇光。


    “時機已到,列隊,隨我來!”桓績將獵犬牽過,將手中衣角放在獵犬鼻下,在獵犬的帶領下,一隊人爭先恐後的向林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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