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段時間。


    實驗室內的孩子更少了,230號像其他孩子一樣不見了。


    “245號,230號好像不見了?”


    “嗯。”245號低著頭,心情非常低落。


    哪怕沒有人告訴過她們什麽是死亡,可人對於死亡是有著天生的恐懼的。


    在進行過一項試驗後,全身濕漉漉的二人再次被帶到了地麵,感受著灼熱的陽光,她隻覺得溫暖,不用再泡在冰冷的藥水裏了。


    “能去問問修女大人嗎?230號為什麽不見了。”


    245號小心翼翼的靠近正在椅子上看書的修女,“修女大人。”


    “怎麽了,245號?”修女放下書本,坐在陰影中,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呢。


    “為什麽230號不見了,她也死了嗎?”


    “嗯,230號已經去天堂了,她沒能在上一項實驗中堅持過,不過你們已經不用繼續忍耐了。”修女沒有繼續說,接下來的魔女之血過程才是死亡率最高的。


    一旁的研究員也正觀察著最後的兩名幸存實驗體,“各項指數都很符合,如果這樣也沒法成功的話,那就真的沒辦法了,隻能等待下一批次的實驗開啟。”


    時間繼續流逝,雖然弗雷利已經在讓自己的人脈打探消息,但因為研究所的位置實在隱秘,並沒有那麽多人知道。


    時間來到帝國曆203年6月,研究所內即將進行最後一項實驗。


    兩名孩子被帶到了實驗室,然後整個人被浸沒在綠色的溶液中,身體上已經連接了不少針管,到時候魔女之血會直接注入實驗體內。


    245和246號分別被置入兩側的罐子,冰冷的藥水將她們包裹,隻能緊閉著雙眼,等待著結束,可這一次的實驗似乎不一樣。


    魔女之血被注入,二人瞬間感覺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一開始是脹痛,隨後便開始快速擴張,像是倒掛一樣。


    口鼻都在出血,在藥水中痛苦的掙紮,但很快就失去意識,而且進入他們身體的血液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在體內不斷亂竄。


    好疼!


    媽媽……


    因為泡在藥水裏,張開口,也隻是口中冒出氣泡,藥水沒入。


    在疼痛中,她們的意識逐漸模糊,在心髒劇烈跳動過後,整個人似乎失去了生機,突然的停止,接著是身體心髒的跳動越來越慢。


    實驗人員還在緊密的觀察,他們之間隔著玻璃罐還隔著一扇玻璃牆,為了防止魔女之血失控造成危害。


    “實驗體好像死亡了!”


    “失去生命體征了嗎?”


    “心跳速率在下降,體溫也在下降。”


    “結束實驗吧,看來實驗失敗了,想想該怎麽跟教皇陛下交代吧。”


    在經過一陣子的觀察,確認實驗體都已經死亡, 實驗人員在走上前開始將罐子內的實驗體取出。


    容器內殘餘的魔女之血還在沸騰,躍起的血珠像是一顆顆猩紅的寶珠。


    兩個小女孩的屍體被取出,然後放到一旁的推車上,用白布完全蓋住。


    “咳咳…”


    突然間,246號睜開了眼睛,開始劇烈咳嗽,她隻感覺渾身冰冷,好想去曬曬太陽,哪怕是冬天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冷過。


    聽到聲音,研究人員興奮的迴過頭去,“246號活下來了,我們成功了!”


    “快!記錄實驗數據!”


    實驗人員很快圍了過來,像平常一樣記錄著各種數據,他們仔細觀察著這個存活的實驗體。


    他們眼中興奮,絲毫不在意旁邊的冰冷屍體,他們隻知道他們的研究完成了。


    在一切數據都記錄完成之後,修女走了進來,她看向246號,溫柔的摸了摸頭。


    “245號,她怎麽了?”246號看著一旁的推車,白布掩蓋著那個小女孩,以及那個小女孩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下藥水。


    那是她在這個院子裏最好的朋友。


    她來到擺放屍體的推車旁,握住朋友的手,沒有溫度,冰冰涼涼的,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平時朋友總是會雙手抓住她一隻手,那感覺很溫暖,就像陽光一樣。


    太過年幼的她,無法真正理解死亡,可她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245號了。


    “你有什麽想吃的嗎?今天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修女蹲下身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


    “我想出去看看,可以嗎?”


    “不行呢,在教會的命令到來之前,我們沒有人能帶你出去。”


    “那,我想曬曬太陽,可以嗎?”


    “可以。”


    在修女的帶領下,246號來到了院子內,找了一處太陽能夠曬到的草地,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將其中的一朵小花摘下。


    今天的陽光很耀眼,甚至曬得有點疼,可總感覺不夠溫暖呢。


    眼淚從臉頰上滑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好像有點傷心,隻能用力抹去眼淚,哽咽在喉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裏的所有大人都厭惡著哭泣的孩子,那些哭泣的孩子都活不久。


    牙齒輕輕咬住下嘴唇,鼻尖抽動著酸意。


    在陽光將全身的水跡都曬幹之後,她像往常一樣被帶迴了那間地下室的房間,那些大人們似乎在商量著對她接下來的安排。


    她再次將桌子和凳子推到窗戶旁,裸著腳踩了上去,努力扒著窗戶,她在剛才摘的一朵小花放到了窗沿上。


    今天沒有看到靠近的小蟋蟀。


    還沒等她將所有的一切恢複原樣,房間的門就再次被修女打開,“246號你在幹什麽?快把房間恢複原樣!”


    修女走上前將246號一把抓下,從剛才的實驗結束246號就感到一些奇怪,她似乎能看到的一些以前看不到的東西,以前能看到也是很模糊,那種東西像是人體中飄出來的某種氣流,她不理解,也不敢向任何人說。


    在被修女教訓一頓之後,房門再次被關上了。


    她蜷縮著身體靠在床上,她將兩張床上的枕頭都放在一起,似乎這樣就能給他一些安全感。


    隨著月光從窗戶中灑進來,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了起來,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哭聲。


    “媽媽。”


    她的記憶中早已經沒有了母親的樣貌,隻是每一個曾感受過母愛的孩子,在極度痛苦的時候,大概都會如此唿喊吧。


    原本棕色的瞳孔,逐漸變成了暗紅色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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