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婷發現“一口白牙”之後,莫名的覺得心慌和竊喜。她在心裏想,再次相遇,會不會是命運之神的某種暗示?


    她還沒想好怎麽和他相見,也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她。她躲在人群的後麵,窺視著他。


    新郎新娘走在最前麵,“一口白牙”和薑小月走在他們身後。


    她突然發現,“一口白牙”和薑小月站在一起的背影是那麽的諧和、那麽的般配,都是瘦高個,細腰,長腿,兩人偶爾還交談幾句,“一口白牙”咧嘴傻笑,薑小月一直保持著矜持的儀態,頷首淺笑。


    郭婷婷有點後悔推辭做伴娘了,如果不推辭,現在站在“一口白牙”身邊的就是她了。可她轉念一想,內心又充滿了沮喪,覺得自己站在那個位置上,怎麽看都沒有薑小月合適。


    他們一行人把新郎新娘從她父母家送到新房後,鬧騰了一會,就到飯店去了。


    所有的人被安排坐下後,肖玉雯才得空給他們一一介紹。


    伴郎是侯平的同事,叫石磊,聽到他的名字,郭婷婷一下子就想起二姐的那塊“石頭”,難道她們姐妹都和“石頭”有緣?


    石磊很帥,崔有才也帥,但他們是不同類型的帥。石磊的帥可以用好看形容,崔有才再帥也沒法和好看畫等號。


    石磊個很高,但瘦,略顯單薄些,皮膚在男孩當中算是白淨的了,言行很灑脫,雖然有做作的成分,但確實是風流倜儻的樣子。當她發覺自己用“風流倜儻”四個字形容他時,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真夠矯情和蒼白的,她一下子隻想到了這褒貶不一的四個字。她這樣想的時候,臉頰越來越熱,她想,自己的臉一定很紅了。


    她為了掩飾窘態,一直低著頭吃菜。


    石磊在她落座的時候就認出了她,他覺得這個女孩很特別很可愛,她的身上沒有他在別的女孩身上看到的矜持做作裝腔作勢的派頭,她一直埋著頭在吃菜,一副置身事外自得其樂的樣子,仿佛她不是在參加婚禮,隻是很單純的在吃飯,而且,吃的很認真。


    他不明白,她是怎麽做到在任何的環境下,她隻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的呢?那天,天氣那麽熱,車廂裏的人要麽在打盹,要麽在抱怨,隻有她開開心心的,一會看書,一會傻笑。當時,他以為她是個中學生,沒想到她已經大學畢業了,而且,還是同行。


    他心裏一陣狂喜。


    當她發現他在看著她時,心裏一驚,趕忙止住了筷子,用手捂住嘴巴,把菜囫圇吞了下去,臉燒得更厲害了。


    他看著她窘迫的樣子,更加得意地衝著她笑,笑容有些羞澀,又有些壞壞的。


    她從他的笑容裏猜出他應該認出她了。


    她是一個不會掩飾的人,看他那樣的表情,她有些惱了,心裏想,得意什麽?我對你可沒啥想法!她再次舉起筷子,大口吃起來,而且,故意裝出一副無視他存在的樣子。


    他們這一桌還有三個人,都是侯平的同事,幫他接親的,叫什麽她一下就忘了。因為用功學英語,她對中文字越來越不敏感了,如果不是石磊的名字有四個“石”的緣故,她肯定也記不住。


    薑小月捧著酒瓶和酒杯跟在新郎新娘後麵敬酒去了,郭婷婷被圍在四個男人中間覺得很別扭,而且他們還輪番給她敬酒,她都笑著拒絕了。


    最後有個人說:“郭老師,你也太不給我們麵子了。這樣,初次相見,我們五個人共同幹一杯。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真的不能喝酒,你們隨意吧。”她把酒杯往旁邊推推,繼續低頭吃菜。


    “既然郭老師不勝酒力,我代她喝了。”石磊端起她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上,“我再自罰三杯。”


    她愣愣地看著他一杯又一杯往嘴裏灌酒,其他三個人也被他弄得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他已經四杯酒下肚了。


    其中有個人說:“人家郭老師還沒同意,你怎麽就把人家酒喝了?”


    石磊正要說什麽,新郎和新娘迴來了。


    侯平說:“石磊,也不去給我擋幾杯酒,我快不行了。”


    肖玉雯悄聲嬌嗔道:“胡說什麽呢?”


    那個提議他們五個人幹杯的人訕訕地說:“侯平你還指望他?他自己已經快趴下了。”


    侯平問:“怎麽了?”


    “他把人家郭老師的酒都給喝了。”


    “怎麽,喝多了嗎?”薑小月關切地問了一句,並順手倒了杯熱水放在石磊的麵前。


    大家還在嘻嘻哈哈地說笑、起哄。


    郭婷婷知道他們都在看著她,她懶得理會,依然低著頭在吃菜,但此時此刻,她的心裏是有些懊惱的,自己為什麽不能像薑小月那樣落落大方呢?她也不清楚,為什麽總是拿自己和薑小月作比較呢?而且這樣一比較,把她的自信心都比沒了。看著她剛剛給石磊倒水的模樣,大方得體不卑不亢又恰如其分地把關心送達了。


    自己在幹什麽呢?除了吃還是吃。


    郭婷婷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亂了方寸,就因為這個石磊嗎?他是誰?與自己何幹?


    此時的她尚不明白,所有的煩惱皆是因為擔心自己在石磊麵前表現的不夠好,何況還有一個薑小月如模版一樣的豎立在他的麵前。


    郭婷婷走在迴家路上,石磊一杯杯喝酒的樣子總是在她腦子裏閃迴,看得出他不能喝,是硬撐著對喉嚨裏灌的,還有他投給她的眼神,讓她本能地要躲閃開來。她為什麽害怕和他對視?她的心為什麽這麽的不平靜?這些異樣的體驗讓她的心跳加速,臉頰發燙,她惶恐地想,難不成自己竟被一杯酒拿下了?


    她心裏清楚,自己被這個叫石磊的家夥吸引了。其實,那天在汽車站,她就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她拍拍自己發燙的臉頰,想清醒清醒,老郭和媽媽為大姐二姐的事正心力交瘁呢,現在可不是自己發花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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