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


    陳玄之等人都在總衙門當差。


    期間,劉世沒少給幾人開後門,武路丹藥幾乎喂到飽。


    修行之餘,也負責整理文冊檔案。


    鎮撫司除了刑偵破案外,還奉旨監督朝廷營建,類似於紀委的職能。


    譬如從戶部撥款出來的銀子,去向、進度、結果如何,都會被登記造冊,並由鎮撫司監督落地,再將結果反饋給戶部。


    “改稻為桑?”


    陳玄之從堆積如山的文書裏,取出一本似曾相識的文冊,忽然也晃了神。


    今夕是何年,修得身形像鶴形的1566年?


    張海角瞄了一眼,解釋道:“這是六公主入主鎮撫司後,親自牽頭的營建之一,聽說是為了彌補鎮撫司庫房虧空。”


    “這能推行下去?”陳玄之一臉問號。


    “起初戶部是不同意的,覺得改稻為桑勞民傷財,但六公主親自入宮麵聖,最終說服了陛下批核此事。”張海角聳聳肩道。


    陳玄之聽後直唿好家夥,這不拍腦袋做決定的典型嗎?


    雖說大離與域外諸國共通絲綢之路,且桑蠶絲的收入要比種地收成高。


    可古代終究是農耕社會形態,一旦百姓都改稻為桑,誰來種糧食?


    搞士大夫下鄉那一套嗎?


    這操作,必然會民不聊生!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樁賠本買賣,六公主為何如此頭鐵?


    好奇之下,陳玄之打開了文冊,一目十行閱過秦愫的計劃。


    原來這所謂的改稻為桑,並非嚴閣老搞的那一套,針對的是神都周圍的荒山。


    這些荒山附近都有少量的稻田,一年下來收成極差。


    所以周圍的村民基本都為貧困戶,靠著朝廷微不足道的救濟勉強度日。


    在六公主的計劃中,此營建的“大監”也就是負責人,以商人的身份出麵,承包下這些窮鄉僻壤,避開“朝廷國策”的帽子,並明確列出了第一個五年計劃。


    這麽一看,是個不錯的項目,難怪皇帝老兒願意跟投。


    一來,可以解決神都附近的經濟,讓這些貧困戶過上自給自足的日子,免得“狐狸叫”“斬白蛇”“魚藏書”的事情發生。


    二來,還能當做改稻為桑的試點,逐步推行。


    隻需一到兩個五年計劃,便能完成脫貧小康。


    就算失敗了也無礙,反正與朝廷掛不上邊。


    而有關這個項目的進度,最近一次更新是半月前。


    【秦愫派出的大監承包下荒山後,招募了一堆當地的村民百姓,正準備開荒植樹......此後的進度並未更新】


    陳玄之將這本文冊單獨挑了出來,正打算呈給秦愫批複。


    而就在這時,總衙門外出現了一道倩影。


    陳玄之抬頭望去,心中微微一動。


    來者不著飛魚袍著青裙,腰不盈一握,雙唇點絳風情萬種,清越軟糯的眸子,如同澄澈湖水般深邃。


    若要論姿色,甚至比秦愫這等下凡仙女差不了多少。


    她雖有驚若天人之姿,卻是麵沉如水,似乎心事重重。


    淡淡瞥一眼五張新麵孔後,她一路穿過衙門大堂,朝著秦愫的書廳而去。


    “糟了,是心動啊!”


    李問西跟觸電似的,打了個哆嗦。


    “問西,謹言慎行,這位是六公主的閨中密友,春泥!”


    張海角壓低聲線提醒道。


    “閨蜜?”李問西一臉八卦。


    “六公主麾下有兩大心腹,一明一暗,一位是劉百戶,另一位便是她!”


    “劉百戶負責鎮撫司事宜,春泥則掌公主府私務,奉公主筆諭行事,在外見她如見公主!”


    一番解釋後,眾人才清楚了此女身份。


    若說劉世是鎮撫司的禦用兵王,她便是秦愫麾下的大總管!


    “問西你別看了,小心劉百戶把你頭給擰下來!”張海角調侃道。


    “怎麽滴,多看幾下她會掉塊肉?”李問西不服氣地迴懟。


    “你什麽檔次人家什麽檔次,還是勾欄聽曲比較實際!”


    “細說......”


    眾人一陣哄笑。


    陳玄之卻沒心思參與打趣,他低頭看向改稻為桑的文冊,上邊的大監一列,正是春泥二字。


    與此同時,總指揮使書廳內,青衣如煙的春泥,正恭敬地跟秦愫匯報:“奴婢春泥,參見六公主。”


    秦愫放下手中的文冊,抬眸問道:“春泥,改稻為桑進行得如何了?”


    “不盡人意,改稻為桑的第一步便是開荒,可當地百姓生性懶惰。”


    春泥麵露難色,無奈地搖頭說明情況:“即便奴婢以重銀招募了些許勞工,但幹起活來一個比一個懶散,至今隻開墾了不到一成的荒地......”


    “這如何趕得及種植桑苗的進度?”


    秦愫的桃花眯成一線:“還有半月就要給戶部反饋,絕不可有誤!”


    當初,為了盡快掌握鎮撫司,她提出了改稻為桑的計劃。


    一旦此法可行,她便能迅速填補鎮撫司庫房的虧空,從而順理成章擴編麾下的神威隊。


    如今一切計劃都亂了,甚至還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借題發揮,當作把柄彈劾至朝堂。


    春泥眉頭緊鎖,點頭道:“奴婢此來就是想征求公主意見,是否再提高些工錢多招些村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也就隻剩這個辦法了。”


    秦愫搖頭否定了這個建議:“一旦開了這個頭,往後他們再貪得無厭坐地起價呢?”


    “縱是重銀子招來的勞工,也是得過且過的態度,無異於增大了本錢,此法治標不治本。”


    在秦愫看來,這顯然不合商賈之道,可又沒法搬出鎮撫司的名頭威壓,太難了。


    春泥沉吟道:“要不跟戶部提一提擴充預算,從別處聘來勞工開荒植樹?”


    秦愫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戶部什麽個嘴臉,你還不清楚嗎?”


    “他們本就不讚成改稻為桑一事,若非父皇鼎力支持,本宮也推行不了此事,想再從他們手裏摳銀子,比登天還難!”


    此局,無解!


    正當二人愁雲縈繞。


    總衙門外,又有一批貴客“到訪”。


    他們身著大紅色繡鶴官袍,氣態威揚。


    為首的一人麵容方正,手裏捧著戶部的賬冊,眼底泛著難以言喻的深沉。


    “本官乃戶部員外郎唐俊,六公主何在?”


    為首的官員一上來,便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站在在他身後的,也全是朝廷的戶部要員。


    “六公主正在書廳議事,還請諸位大人稍等片刻。”


    離門口最近的阿裏急忙起身,朝著眾人拱手行禮。


    陳玄之目光朝門前看去,發現這些個戶部大佬,都是一副皺眉斂目的神態。


    來者不善啊!


    頓時心中警鈴大響。


    唐俊看見案麵上的大堆文冊,淡淡道:“無礙,本官此來是查看改稻為桑的進度,相關的文冊何在?”


    聽見來人是戶部大員,小隊幾人都不敢怠慢。


    尤其是張海角,剛與陳玄之討論過改稻為桑的事情,伸手便要去取相關的文冊。


    陳玄之本能地察覺出了異樣,當即攔下了張海角。


    這總衙門的事情,何時輪到他戶部來管了?


    戶部是不同意改稻為桑的,為何對此事這麽上心?


    怎麽有種鬼子進村的感覺?


    而且,改稻為桑進展緩慢,大監春泥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若是被戶部抓到了雞腳,無異於從背後給六公主捅上一下。


    “大人,鎮撫司有規矩,但凡入庫的文書文冊,皆不可外流,我等不敢擅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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