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翠蘭的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恐之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極度的不安與疑惑。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細密的梳子,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從他們身上那帶著時代印記的衣著,到或整齊或淩亂的發型,無一遺漏。


    隨後,她又將視線緩緩轉移到屋內的各種家具上,那些陳舊的桌椅、斑駁的衣櫃,每一樣都像是在訴說著過去的故事。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落在了床頭櫃上的日曆上。


    那日曆的紙張十分新,絕不可能是放了很久的老黃曆。


    她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嘴唇微微顫抖著,喃喃自語:“1975 年 12 月 12 日!”


    這個日期如同一個重磅炸彈,在她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春天裏瘋長的野草,在她的腦海裏迅速浮現 —— 難道,她迴到了四十年前?


    這個念頭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的雙手緊緊地抓住被角,仿佛這樣就能抓住現實,不讓自己陷入這荒誕的夢境之中。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用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試著問道: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


    她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病房裏顯得格外突兀,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眾人都被馮翠蘭的話問得一愣,他們的臉上露出了疑惑和不解的神情。


    這時,剛才的女警對著進來的人行禮,動作幹淨利落,然後說道:


    “嫌疑人醒來後,不是胡言亂語就是在罵人,我懷疑她可能是接受不了現實瘋了。”


    女警的聲音清脆,但在馮翠蘭聽來,卻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刺痛著她的心。


    為首的警察對馮翠蘭嚴肅道:


    “哪一年那日曆上不是寫著呢嘛,馮翠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然敢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地砸在馮翠蘭的心上。


    說完,他便帶著人轉身離開了病房,腳步聲在走廊裏漸行漸遠。


    馮翠蘭聽到他的迴答,隻覺得眼前一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她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下,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居然又迴到了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幾年!


    那幾年的生活,如同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她在張大虎家做牛做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深夜。


    張大虎他娘,那個尖酸刻薄的老虔婆,總是不停地磋磨她。


    她做的每一件事,在老虔婆眼裏都是錯的,稍有不慎,便是一頓打罵。


    她過得生不如死,每天都在痛苦和絕望中掙紮。


    她清楚地記得,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一直持續到 1977 年才結束。


    有一次,老虔婆不舍得扔家裏發黴的剩飯,居然拿剩飯和幾個發芽的土豆一起煮了,然後逼著她吃。


    那飯菜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光是聞著就讓人作嘔。


    但她不敢反抗,隻能含著淚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結果,她吃下去當晚就覺得腹痛難忍。


    那種疼痛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她的腸胃,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痛得冷汗直冒。


    幸好她當時覺得味道不好,吃的不多,這才沒出大事。


    想到自己遭過的罪,馮翠蘭的心中充滿了怨恨。


    她不敢在明麵上表達,但心底對張大娘恨之入骨。


    這個老虔婆居然讓她吃這種東西,她一定要讓老虔婆也嚐嚐這滋味。


    於是,她趁著家裏有發黴剩飯的時候,偷偷將剩飯和發芽土豆一起煮成了粥。


    為了掩蓋味道,她還特意放了臘肉和其他蔬菜,做成了重口味的鹹粥,端到了張大虎和他娘麵前。


    因為天氣熱,為了涼快點,他們吃飯都在院子裏。


    張大娘見晚飯有肉,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叫兒子上桌吃飯。等到馮翠蘭拿著碗去盛粥的時候,張大娘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搶過她的碗,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個不下蛋的母雞,你配吃這麽好的肉粥嗎?”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如同夜梟的啼叫。


    接著,她將碗裏剛盛的半碗粥倒進自己碗裏,然後指著廚房惡狠狠地說道:


    “自己去廚房啃個粗麵窩窩,別在這礙老娘的眼,真是倒胃口!”


    馮翠蘭默默地站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她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路過的社員見到這一幕,聽到她這麽罵馮翠蘭,皆是連連搖頭。


    大家都在心裏想著,這張大娘真不幹人事,人馮翠蘭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居然連頓飯都不讓人家吃。


    可社員們都知道張大娘什麽脾性,那可是和徐蘭花並駕齊驅的刺頭,因此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說什麽便走了。


    而馮翠蘭還巴不得老虔婆不讓她吃飯呢,她知道但凡有點好東西,老虔婆都不會讓自己吃的。


    她在心裏冷冷地想著:就讓你們吃了肚子疼吧!


    她麵無表情地迴了廚房,啃著那又幹又硬的粗麵窩窩,心中卻興奮地等著張大虎母子鬧肚子。


    此時馮翠蘭還以為吃了不幹淨的食物隻是鬧鬧肚子,並沒想到張大虎母子會因為這個喪命。


    果然,到了晚上,張大虎二人就開始說肚子不舒服。


    但他們並未引起重視,畢竟,鄉下人有點不舒服,一般都自己先忍著,忍忍就過去了。


    可這一迴,卻是越忍越痛,而且還一邊嘔吐一邊肚子痛。


    劇痛讓兩人冷汗連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發出一聲聲慘叫。


    馮翠蘭看著地上捂著肚子痛得打滾的母子,總算覺得心中的怨氣發泄出來了一點。


    她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在地上掙紮,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


    直到最後,兩人的唿救聲越來越小,馮翠蘭才覺得不對勁。


    後來,張大娘的聲音已經微弱得聽不太見了,不一會兒,張大娘就咽了氣。


    張大虎也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馮翠蘭嚇得趕緊跑出去叫人救命。


    可由於送醫太晚,張大虎也一命嗚唿了。


    一開始,看見婆婆和丈夫死了,馮翠蘭嚇死了,她不過是想教訓教訓他們,可沒真的想弄死他們啊!


    殺人犯可是要坐牢的!這個念頭讓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但是,看著欺負了自己近十年的人死了,馮翠蘭又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她壓抑了多年的怨恨,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想到自己幹的事,馮翠蘭有點心虛,但想了想,不過是點發黴的飯和發芽土豆而已,誰能想到會吃死人?


    要怪就隻能怪張大虎二人命該如此。


    要不然為什麽別人吃餿掉的飯菜都沒事,他們吃了就出事了?


    說不定是老天爺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幫自己出氣呢!


    這樣想之後,馮翠蘭瞬間就覺得心安理得了。


    張大虎母子死後,生產隊裏偶爾會有質疑聲,說是馮翠蘭故意毒死張大虎母子的,不然為什麽馮翠蘭自己不吃那晚飯?


    這時就有那天的目擊證人站出來替馮翠蘭證明,不是她不吃,是張大娘不讓她吃。


    更何況,誰能想到,就吃個剩飯能把人吃死啊。


    所以張大虎母子的死最終以意外收尾。


    馮翠蘭雖然暈了,但腦海中在不停地迴想著年輕時候的事情。


    張大虎母子死後,馮翠蘭一個沒生育的寡婦很快被張大虎的堂兄弟從張家攆出去了。


    她身無分文,隻能迴到娘家。


    迴到娘家之後,娘家大哥本來還想把她再賣一次,但牛背山公社全都在傳她的風言風語。


    大家都說她懷孕那麽多次一個都沒生下來,而且男人婆婆都死了,肯定是因為她是個天煞孤星,克夫又克子,誰要是想娶她迴家,得先看自己命硬不硬。


    有這樣的名聲,就連那老賴子都不願意娶馮翠蘭。


    娘家人見打算落空,不但賣不到錢,留著她在家還要多吃一份糧食,最終氣急敗壞地將馮翠蘭趕了出去。


    在分產到戶的浪潮下,集體經濟成為過去式,馮翠蘭陷入了絕境,連在生產隊蹭口飯吃的可能都化為泡影,徹底沒了依靠,隻能四處流浪。


    她的身影在各個村落間漂泊,餓了就去乞討,遭人白眼更是家常便飯,甚至在極度饑餓時,隻能啃食樹皮。


    後來,她被鎮上一個老光棍收留。


    本以為是生活的轉機,卻成了噩夢的開端。


    老光棍是鎮上有名的閑漢,沒人願意將女兒嫁給這種人。


    他收留她不過是想著馮翠蘭好歹是個女人,能睡就行。


    不要錢的女人不要白不要,要是借著馮翠蘭的肚子生個兒子出來,那可再好不過了。


    在老光棍家中,她如同被奴役的牛馬,天不亮就得起身勞作,洗衣、做飯、下地幹活,繁重的家務和農活壓得她喘不過氣。


    老光棍稍有不滿,便會破口大罵。


    夜晚,當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想要休息時,老光棍還會對她動手動腳,稍有反抗,便是一頓毒打。


    馮翠蘭隻能默默忍受著這一切,隻為能有一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然而,兩年時光匆匆而過,馮翠蘭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


    老光棍的耐心被消磨殆盡,怒火瞬間爆發。


    他對著馮翠蘭怒吼道:“你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娃都生不出來,留你何用,我可不想再養你這種吃白飯的東西,趕緊給我滾!”


    隨後,便像驅趕一隻毫無價值的牲畜般,把馮翠蘭攆出了家門。


    被趕出家門的馮翠蘭,失去了最後的容身之所,從此徹底淪為乞丐,在街頭巷尾中,繼續著她那悲慘的生活,不知未來在何方。


    她一路乞討,一路南下,希望發達一點的羊城能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一路上風餐露宿,靠乞討為生。


    每走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和無奈。


    或許是她運氣好,在有一天,她覺得自己快餓死的時候,一位賣餛飩的大嬸收留了她,給了她一碗餛飩吃。


    那碗餛飩的熱氣撲麵而來,溫暖了她冰冷的身體。


    出於感激,馮翠蘭吃完餛飩就主動去後廚幫大嬸將所有裝過餛飩的髒碗清洗幹淨。


    大嬸見她這麽可憐,一時間起了惻隱之心,又見她做事麻利,就留她在餛飩店做服務員。


    馮翠蘭這才又有了落腳之處。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下去,然而,大嬸什麽都好,就是平時嘴碎,馮翠蘭一丁點沒做好就會受到她的責罵。


    老板娘的責罵讓她無意識就聯想到以前的張大娘,久而久之,馮翠蘭對這老板娘開始心懷怨恨。


    終於,在她了解到老板娘也是孤身一人後,她心生歹念,又用毒害張大虎母子的辦法毒死了老板娘。


    老板娘死後,馮翠蘭以遠房侄女的身份接手了這個餛飩店。


    最終,她靠著餛飩店在羊城紮下了根,還認識了後來的老公老丁,兩人還在馮翠蘭三十八歲的時候生下了兒子丁宇。


    再後來,馮翠蘭抵押了餛飩店,貸了款和老丁一起做起了家電生意。


    後來生意越做越大,她們還創立了自己的電視品牌,至此,馮翠蘭已經走上人生巔峰。


    再後來,就是孩子長大,結婚,生子。


    她的生活看似幸福美滿,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午夜夢迴,馮翠蘭時常想起牛背山公社的李詩意。


    聽說她早就去見她那死鬼頭婚老公了,三個孩子也都是過得窩窩囊囊。


    對比之下,自己事業有成,兒孫繞膝,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


    馮翠蘭冷笑,跟自己作對的人都沒有好結局,不知道李詩意對她給她安排的人生還滿意嗎?


    就在她以為自己這輩子能幸福到底的時候,老天居然給她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她居然又重生到了這個時候!


    暈過去的馮翠蘭眼皮不停地狂跳,人雖然是暈厥的,但馮翠蘭此時卻無比清醒,她大腦被動接受了很多不一樣的記憶。


    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什麽,重生歸來,她的記憶跟之前差別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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