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可是孩子親爺爺奶奶,孩子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居然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趕緊去尋找他,反倒是心急火燎地跑來搶三房的財物,我真想問問,你們到底是不是張啟山的親生爹娘?”


    李詩意冷哼一聲,質問道。


    “還有,可為啥滿生產隊別人家的孩子好好的,偏就咱們家的孩子丟了?而且,恰好還是丟的男孩兒,爹、娘,您二位說說看,這事難道不覺得蹊蹺嗎?”


    想起昨日找孩子的場景,李詩意隻覺一陣後怕,但此時看著眼前這倆人那副貪婪急切的醜陋麵容,她反倒漸漸冷靜了下來。


    腦海中開始快速複盤整個事件的經過:


    昨天自己恰好有事外出,結果孩子就在家中不見了蹤影。


    更讓人想不通的是,偌大一個生產隊,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安然無恙,唯獨他們家的孩子失蹤了。


    而且丟失的孩子還是個男娃。


    按常理來說,如果真是遇到了人販子,當時二妹和小弟分明一同在院子裏玩耍,真要下手的話,理應兩個孩子一塊兒被擄走才對。


    可如今,張家老兩口如此迫不及待地衝出來逼自己還錢還房,種種跡象聯係起來,李詩意頓感如同福爾摩斯,敏銳地察覺到這裏麵必定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


    見到李詩意的目光似乎已經聯想到了自己和家人身上,張有根心裏不禁“咯噔”一下,瞬間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不過很快,他便定了定神,暗自思忖此時虎爺想必早已帶著孩子跑得無影無蹤了。


    隻要他咬緊牙關死不認賬,哪怕李詩意真猜到是他弄走了孩子,又能奈他何?


    反正也沒人親眼看見這事兒就是他幹的。


    想到這裏,張有根壯起膽子,惡狠狠地瞪了李詩意一眼。


    他大聲嚷道:“少在這裏胡言亂語!有這閑工夫,趕緊想辦法把我的孫子給我找迴來。我可警告你,如果找不迴我的乖孫兒,之前從老子這兒拿走的那些個東西,就得原封不動地給我還迴來!”


    說罷,張有根陰沉著臉,嘴裏叼著那杆老舊的旱煙槍,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


    一旁的徐蘭花眼見李詩意此刻失魂落魄的樣子,瞬間覺得這段時間心中的鬱氣消散許多,心中別提有多得意了。


    她就像一隻驕傲大公雞,耀武揚威地挺起胸膛,然後路過李詩意時,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朝她撞了過去。


    然後,她輕蔑地瞥了李詩意一眼,邁著大步緊緊跟隨著張有根揚長而去。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站在李詩意身旁的林麗麗實在看不下去了,氣得滿臉通紅,忍不住就要上前去為李詩意打抱不平。


    然而李詩意伸出手輕輕按住了林麗麗,示意她不要衝動行事。


    因為李詩意心裏很清楚,按照當地的傳統習俗,如果家中沒有男性子嗣繼承香火,那麽所有財產都會默認為歸屬於同宗的兄弟所有。


    更何況張啟山的父母尚且健在,所以將他們家的財物歸還到老張家,這幾乎已經成了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因此即使張有根徐蘭花這麽過分地說話,都沒有其他人為她說一句好話,就連大隊長都不好勸阻。


    所以李詩意不想讓林麗麗為她強行出頭,不想林麗麗因為她的緣故而得罪大隊裏的其他成員。


    可難道她長久以來付出的努力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要被他人奪去了嗎?


    迴想起過去那些艱難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讓家人們的生活漸漸有了希望和盼頭。


    然而此刻,她不禁開始質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改變命運。


    難道重活一世之後,一切竟然變得比上一世還要糟糕?


    在上一世,雖然生活同樣充滿波折,但至少自始至終,母親、大姨還有舅舅他們三個人始終相依相伴,從未分開過,未曾失去任何一個親人。


    正當李詩意沉浸於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時,周恆的視線卻始終牢牢地鎖定在她身後那個小小的身影之上,久久未能移開。


    他眉頭微皺,這孩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而且瞧他那副模樣,似乎對自己毫無印象可言。


    按常理來說,自己離開家鄉不過短短半年時間而已,即便是小孩子記性不好,容易遺忘事情,也不至於才僅僅過了半年就把自己給忘得一幹二淨吧?


    想到此處,周恆索性直接開口向李詩意詢問道:“詩意姐,這個小孩子是?”


    就在他這麽隨口一問之後,現場所有人的目光才齊刷刷地轉向了李詩意的身後,這時他們才驚覺原來李詩意的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小男孩。


    待到眾人定睛瞧清這個小男孩的麵容之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隻見那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尤其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與小濤簡直如出一轍。


    “詩意姐?你啥時候悄咪咪多出了這麽大一兒子啊?”


    林麗麗向來心直口快,她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其他人聽聞此言,也紛紛露出好奇之色,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焦在了李詩意和那個小男孩身上。


    的確如此,這孩子的模樣實在是與張文濤太過相似,如果再仔細端詳一番,甚至會覺得他長得更像是張啟山年輕的時候。


    此時,大隊長站出來向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關於這個孩子的具體情況。


    “這孩子是我們在路上撿的,也是湊巧了,長得和他們家孩子有幾分相似,你們也別瞎猜,我和王鐵生都能證明這孩子可和李詩意沒什麽關係。”


    然後大手一揮,高聲喊道:“好了好了,大家夥兒都別圍在這裏看熱鬧了,趕緊該幹嘛幹嘛去,還有,你們都各自迴家把自家孩子給照看好,可千萬別再出什麽岔子!”


    大隊長一邊說著,一邊揮動著手臂示意眾人散去。


    李詩意默默地點點頭,順從地跟著大隊長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她就從大隊長家裏將大妹和二妹接迴了家中。


    然而,當大妹一眼瞧見隻有媽媽一人歸來,卻並未見到弟弟的身影時,心中的自責之情頓時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淚水止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僅僅隻是與李詩意對視的那一瞬間,大顆大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便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一旁的二妹眼見大妹哭得如此傷心難過,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


    一時間,整個房間裏彌漫著一股令人心疼的悲傷氣氛。


    看到眼前這兩個哭泣不止的女孩子,李詩意心裏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再繼續消沉低落下去了。


    她的狀態直接影響到兩個孩子的狀態,即使是最壞的結果小弟找不迴來了,她也還要帶著兩個女孩子好好生活。


    如果她一直情緒低落,孩子也會受她的影響,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心將消失的幹幹淨淨。


    再看她帶迴來的那個孩子,自打進到他們家門以來,愣是沒從嘴裏吐出過一個字來。


    不管李詩意走到哪兒,小男孩都會如同影子般緊跟其後。


    隻要李詩意有所移動,小男孩像小尾巴一樣緊緊相隨,片刻也不肯離開。


    就這樣,日複一日,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與等待之中悄然流逝。


    每一天都是如此漫長難熬,每一秒鍾都好似一把看不見摸不著的鋒利刀刃,無情地切割著人們的心髒。


    誰也無法想象,在這段日子裏,李詩意承受了多少內心的煎熬與壓力……


    在這五天裏,時光對於李詩意來說,簡直比五個漫長的世紀還要難熬。


    每一天清晨醒來,為了孩子,她都佯裝輕鬆,表現的好像無事發生。


    而當夜幕悄然降臨時,她都感覺自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隻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


    每一個漆黑的角落似乎都隱藏著未知的恐懼和絕望,緊緊地揪住她的心弦。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論怎樣調整姿勢,都無法找到一絲舒適與安寧。


    腦海中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奔騰不息,迴憶、憂慮和不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她牢牢困住。


    就這樣,僅僅過去了短短幾天時間,李詩意原本圓潤的麵龐變得憔悴不堪。


    身上的衣物也顯得愈發寬鬆,她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大圈,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她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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