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有時間。”趙警官說完以後,許是發現自己迴答得太快,又支支吾吾的補充道:“那個...其實也沒關係,我也沒幫上什麽忙,就不用破費了。”


    桑雲心沒忍住笑了出來:“我今天也剛好有時間,想吃什麽選好了告訴我,姐這點實力還是有的。”


    小寒小寒,凍成一團。


    小寒節氣前後是這一年中最冷的時候,c城陰冷潮濕還不供暖氣,隨便往哪兒一站,甭管是室內還是室外,不出半小時腳趾頭就凍僵了。


    桑雲心將羽絨服的兜帽拉到頭頂,雙腳在地上使勁跺了跺。她身邊一身黑色衝鋒衣的趙警官看了看手裏的號牌,問道:“要不換個地方吧?前麵還得等十幾桌呢。”


    雖然已經過了冬至,但羊肉館子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這家店在c市開了幾十年,生意比其他家更好,店裏的桌位擺得滿滿當當。


    窗戶外擺了一排座椅和一些零食茶水供等號的顧客休息,此時也已經坐滿了人。


    桑雲心聞著空氣中飄來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一張口哈出一團白霧:“我還不餓,再等等吧。”


    兩人足足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冷風,期間喝了一壺茶水,吃了兩盤瓜子,才終於聽見他們的號從喇叭裏傳來,而這一切在那鍋奶白色的羊肉湯端上桌的一刻都值了。


    趙警官這人看上去不太開竅的樣子,實際上做事情卻異常心細,剛坐下來就忙前忙後的幫桑雲心要圍裙打蘸料甚至煮菜夾菜盛湯,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快別忙活了,人家還以為我生活不能自理呢。”


    趙警官的臉上出現一抹紅暈:“不會吧。我媽和我妹妹告訴我,男人就是要幹這些才有魅力。”


    桑雲心喝了一口湯,舒服的歎出一口氣。


    “所以你們一家人出來吃飯都是你做這些瑣事嗎?那你媽媽和妹妹真是太幸福了。”


    趙警官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們在家裏吃飯也這樣。”說完頗為自豪的挺了挺胸:“我還會做飯,她倆每次都誇我廚藝好,說比不過我呢。”


    傻弟弟啊,這是給你戴高帽子呢,讓你從此淪為‘黑奴’。


    桑雲心看著他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同情,但轉念又覺得他很幸福。


    “我弟弟就不行,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騎手。”想到桑小雨她不禁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適不適應。”


    趙警官:“你還有弟弟啊?”


    桑雲心:“是啊,大學剛畢業,現在在t市工作。”


    趙警官:“t市發展好像不如c市吧,而且還在北方,怎麽去那麽遠?”


    桑雲心:“我媽讓他出國留學,他不願意,就躲t市去了,這事兒說來話長,本來她這兩年都歇了這個心思了,結果被秦旭一攛掇,非要讓他去。”


    趙警官皺了皺眉:“秦旭?你們沒有損失錢財什麽的吧?”


    桑雲心搖了搖頭:“沒有,雖然房子賣了但還沒來得及把錢交出去。不過我差點兒被他訛了幾萬塊,他是不是犯過什麽事兒啊?”


    趙警官否定了桑雲心的猜測。


    “沒有,就是前幾天和一個女孩兒打架去了派出所,本來都調解好了,走的時候不知道他說什麽惹惱了對方,那個女孩兒在派出所罵了一下午,把他以前幹過的事兒全抖了出來。”


    “什麽事兒?”


    “大概就是愛占便宜,有錢人的人設是裝的,還有假借有渠道幫忙坑了身邊不少朋友。但是派出所同事調查了一下,發現也沒那麽誇張,秦旭的公司盈利還可以,跟普通人比還是算有錢的。而且他確實有些人脈,就是辦事兒的時候比較敷衍收的費用還高,最主要的是他小心眼兒記仇,所以身邊的人就不愛和他來往了。”


    秦旭的行為如果細究起來的話是可以追究責任的,但是民警根據女孩提供的線索聯係到的幾個人都表示自己願意花錢買清淨,不願意和他多做糾纏。


    所以秦旭雖然人品上有些問題但警察也拿他沒辦法。


    桑雲心好奇道:“他為什麽和那個女孩兒打架?”


    趙警官:“感情糾紛,據說是秦旭突然提出分手,女生一怒之下打了他一頓。”


    桑雲心心裏暗爽,惡人果然自有惡人磨啊。


    這家羊肉館在市中心的一個景區旁,下班的時候正值高峰期停車位又難找,桑雲心便選擇了打車過來。


    此時已經晚上到了晚上十點,不少看夜景的遊客還在往裏麵擠,導致交通都癱瘓了。趙警官走在前麵幫她隔開逆行的人群,等到了能打車的地方,他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熱汗。


    網約車排到了五十號,兩人等了十幾分鍾才打到一輛空的出租車。桑雲心原想先將路程更短的趙警官送迴去自己再迴家,但他堅決不同意,說什麽也要女士優先。


    迴到悅華府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桑雲心踏出電梯便看到對麵鄰居家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推開。


    孟景山穿著單薄的居家服,手裏拎著一個垃圾袋站在門口,看到她傻不愣登的盯著自己,嘴角勾了勾:“怎麽這麽晚下班?”


    桑雲心還未從暗戀對象半夜三更拎著垃圾出現在門口迎接自己的思緒中出來,孟景山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


    “我...嗝~~~”


    “......知道了,下次少吃點,晚上吃多了容易積食。”


    桑雲心因為這個羊肉嗝躲了孟景山三天,直到周一在公司見到左良,她才將這尷尬事兒暫時拋到一邊。


    “周旻的案子結了,劉秀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左良說著將手裏的一個文件夾放到孟景山的辦公桌上:“之前扣下的東西也用不著了,還給你們。”


    桑雲心拿起文件夾看了看,正是之前在石溪村地下室找到的那幾張資料。


    “那鄧姐呢?她怎麽樣了?”


    左良:“驚嚇過度再加上舊傷複發,剛做了手術,目前在住院。不過她承認了因為嫉妒將鄭薇薇的作品賣給國外的一個設計師,又故意找人將抄襲的輿論發酵。現在大環境不好,對這種事情尤其抵觸,所以這件事在當時才鬧得這麽大。變色龍官方發了澄清視頻,也算還了鄭薇薇一個清白。”


    孟景山:“這麽重要的設計圖鄧總是怎麽拿到的?”


    “周旻”左良語氣裏帶著鄙夷和不屑:“吃軟飯的家夥!他把手稿也一起偷了,當時成品已經完成,鄭薇薇也沒注意丟失的這些草稿。”


    桑雲心恍然:“所以當時她才百口莫辯?”


    對方在自己的賬號上發布了自己的靈感來源以及創作時每一步的手稿,但鄭微微丟失了這些東西僅憑一張嘴根本無法令人信服。


    孟景山:“我一直有個疑問,鄭微微跳樓這件事,是不是周旻一步步設計的?”


    左良豎起食指搖了搖:“非也。周旻隻想壓榨鄭微微的勞動力,並不想要她的命。”


    孟景山:“可鄭薇薇如果成功了對他豈不是更有幫助?”


    左良:“從我們了解的事情經過看,鄭薇薇是比較理智的。周旻從鄧以芳那裏能更輕鬆的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鄧以芳比鄭薇薇有錢太多,他隻能二選一的話肯定會選鄧以芳。”


    桑雲心:“他最後死得那麽慘,也算是報應了。就是可憐了鄭薇薇和飛宇,明明那麽努力的想活下去。”


    左良歎了口氣:“劉秀殺人手法太殘忍,她自己也承認殺人的時候是清醒的,輕判不了。飛宇的話...我們會想辦法安頓的,你們不用擔心。”


    劉阿姨一開始是隻打算取周旻性命的,但是當天她悄悄摸到樓梯間的時候正好聽見鄧以芳和周旻發生爭吵。


    兩人似乎在為散夥的事情爭執,屋裏有劈裏啪啦摔東西和推搡的聲音,劉阿姨百無聊賴的聽了二十分鍾,沒想到意外聽到了鄭薇薇的名字。


    孫凡和裴江雪都住二樓,聲音清晰的傳進了房間裏,她們兩人先後打開房門想要勸阻,但最後都選擇了默默關上房門當作什麽也不知道。


    她之前隻知道周旻在生意起來後將女兒一腳踹掉和鄧以芳帶著人去毆打了鄭薇薇,卻在這時才知道女兒生前被人侮辱還拍了視頻。


    等兩人終於吵夠了談妥了條件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沒有等太久,幾乎是鄧以芳前腳剛出房門,劉阿姨後腳就進去了,她有民宿的萬能卡能做到毫無動靜。


    屋裏一片淩亂,周旻坐在咖啡桌前吸煙,聽見門口的聲音隻以為是鄧以芳去而複返。等他終於反應過來房卡還插在卡槽根本不可能從外麵打開的時候,那把割斷他喉嚨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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