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崽出去後,向前飛便要蘭欣坐下說話。但蘭欣並沒坐,而是拿起向前飛桌上的茶杯習慣性的為他泡了一杯熱茶。接著又用紙杯泡了一杯茶,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無疑,這杯是給小毛崽準備的。最後她才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彎曲兩腳,雙手握攏放在了大腿上,等待著……


    不一會兒,小毛崽領著蘭晶進來了。蘭欣忙站起來,向向前飛介紹說:“向總,她就是我妹妹,蘭晶。”又轉向蘭晶,“這就是向總!”


    蘭晶微微鞠了一躬,“向總好!”


    向前飛說:“嗯,坐吧。”


    蘭晶走到姐姐身邊在長沙發上坐下了。接著小毛崽也在長沙發上坐下了。發現茶幾上的紙杯,笑了,轉向蘭欣說:“蘭姐,這是給我的吧。嘿嘿,蘭姐真好,謝謝蘭姐啊!”


    蘭欣笑了笑,“不客氣!”


    “蘭晶,”向前飛注視著蘭晶,開口問道,“你複讀了兩年,應該還是有一定的文化基礎的嘛,幹嘛不繼續呢?”


    “我?”蘭晶緊張地說,“我……讀不進去了。”


    “你別緊張。我也就隨便問問。”向前飛安慰道。又轉向蘭欣說,“蘭秘書,讓蘭晶跟著常經理後麵做,給常經理當助手。至於工資待遇嘛,就按副經理的待遇發放吧。”


    蘭欣欲言。向前飛忙抬手製止了她,說:“飯店的規章製度和用工條例,還是得嚴格遵守的。給你妹妹三個月的試用期,你看行嗎?”


    蘭欣急忙起身表態,“全聽向總安排!”


    見此,蘭晶也激動地站了起來,衝向前飛一個勁地鞠躬,連連說:“謝謝,謝謝向總!謝謝向總!謝謝!”


    “好了好了!”小毛崽這時開口說,“丫頭呀,別謝了,你再謝的話,腰都要斷了,向總就要出醫療費給你治腰了哦!快坐下坐下,聽向總說。”


    聽到這話,向前飛“哈哈”大笑起來,蘭欣和蘭晶姐妹兩也相視一笑坐了下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下來.


    向前飛這時說:“蘭秘書,明天有這幾樣工作,你要去做。找人事部夏經理把你妹妹的入職手續辦好。之後再和他去一趟勞動局,把小毛崽,哦就是小周,周立平,把他的檔案取出來,把他的入職手續也辦了。小周的職務是保安部經理。另外,還給他安排一個工會主席的職務。南江飯店畢竟是國企,先進黨黨支部和工會組織都是必不可少的。他嘛,享受副總待遇。”


    停頓了一下,向前飛又帶著幾分神秘,滿臉驕傲地說:“蘭秘書,你可是不知道啊!我這個小弟啊,他可是參加過反擊戰的人哦。在戰鬥中表現出色,不僅火線加入了先進黨,而且還榮立了三等戰功。”


    蘭欣和蘭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不約而同的把驚鄂的目光投向了小毛崽。


    “我的天啊!”蘭晶表情極其誇張地看著小毛崽,驚訝道,“你?你打過仗啊你?還立了……戰功?不是真的吧?”


    小毛崽迎著蘭晶的目光,湊近她,笑問:“怎麽啦?不像嗎?”


    蘭晶做出一個古怪的怪相,緩緩搖搖頭,“太不像了啊你!”


    蘭欣這時壓低聲音說:“晶晶,別調皮,聽向總說。”


    向前飛這時說:“蘭秘書,我完全相信我的這個小弟能勝任這些工作。當然咯,我也相信你的妹妹蘭晶,也不會讓我失望的。好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又說,“已經十一點多了,蘭秘書,我今天約了幾個銀行行長吃飯,跟他們談談貸款的事。我們一起去。至於你妹妹嘛,小毛崽!”


    “到!”小毛崽突然站了起來,一個立正,挺胸收腹,兩臂下垂,擺出一副標準的軍姿,嚴肅地問,“向總有什麽指示。”


    “你嘛,也有四年沒迴來了,蘭晶也是今天剛來南江城。你就帶著她去外麵吃,四處轉轉,熟悉一下,見見你的老朋友。不過四點鍾迴到這等我,晚上我帶你去見寧教授。你身上有錢嗎?”


    “有啊!”小毛崽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疊十元一張的票子,看厚度大約有一千多塊。“我還有這麽多呐。”


    ……


    走出飯店大門,蘭晶問:“我們去哪吃飯?”


    小毛崽說:“我帶你去吃魚嘴。”


    蘭晶很好奇,“魚嘴?就是……魚的嘴巴?!”


    “真是好笑耶你!魚嘴不是魚的嘴巴是什麽啊?”正巧,一輛的士過來。小毛崽衝司機招了招手,的士停穩拉開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見蘭晶也上來坐下關上了車門,便對司機說,“李家巷的‘華濤酒家’知道嗎?去那。”


    “華濤酒家”隻是南江城李家巷一戶居民用自己的兩室一廳住房改造而成的小酒店,酒店兩個房間每間放了三張桌子,擁擠得很。


    小毛崽帶著蘭晶進來,在靠牆的桌子前坐下。一女服務員忙走了過來,小毛崽不等她開口就大聲說:“來個魚嘴,鱔段,豆腐條,小青菜。再來一瓶啤酒和半斤的三花白酒。”


    這服務員答應了一句“好的”就離開了。接著另一名女服務員把兩套餐具和酒放在了桌上。


    小毛崽用開酒工具“啵”的下把啤酒開了,又拿起蘭晶麵前的酒杯倒酒,倒滿後放到了她的麵前……


    見此,蘭晶叫了起來:“你幹嘛呀你,我不喝酒。”


    小毛崽卻說:“幹嘛不喝呀?你都升官當副經理了,我也當保安部經理了,也升官了。這可是咱倆的喜事啊!有喜事不喝酒慶祝一下怎麽行呢?真是好笑啊你!不懂生活!”


    蘭晶張著口卻無言以對……


    小毛崽給自己倒了白酒,舉起自己的酒杯說:“來來來!先幹一口。”說完自己舉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後見蘭晶沒動,好生奇怪,就問,“你怎麽不喝呀?喝喝喝,喝醉了我送你迴去。”


    蘭晶這才慢吞吞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一入口下肚,她便皺起了眉頭,痛苦地說:“啊,好苦啊!”


    見狀,小毛崽“哈哈”大笑起來……


    蘭晶瞪了小毛崽一眼,故作生氣狀,兇道:“你笑我!你混蛋啊你!”


    小毛崽忙解釋說:“沒有沒有!我沒笑你啊!”這時女服務員把魚嘴、鱔段送上來了。小毛崽忙說,“吃菜吃菜!”接著服務員又把另外的兩個菜也送上來了,並說了句“菜齊了。”


    小毛崽不再勸蘭晶喝酒了,而是一個勁地勸她吃菜,自己卻邊吃菜邊一口一口的喝酒,不一會兒一瓶酒就光了,又要了一瓶。雖然小毛崽沒再勸酒,但工作有著落了,又遇到了讓人心動的美男子,蘭晶人逢喜事精神爽,吃著聊著自覺或不自覺地,她自己竟然端起酒杯也喝了起來,不知不覺也喝了大半瓶……


    小毛崽忽然問:“丫頭,魚嘴好吃嗎?”


    蘭晶答:“好吃。還有這黃鱔,真好吃。噯噯,你、你叫我什麽呀?丫頭!”


    “是啊,丫頭。你看你小小年紀的,不是小丫頭是什麽?”


    “你才小丫頭呢你。以後不許這麽叫。你才多大呀你?口氣倒不小。”


    “好好好,不叫不叫。吃魚嘴吃魚嘴,喝酒喝酒。”


    兩人吃了又喝了口酒,小毛崽解釋說:“這個華濤酒家就隻有這幾個菜,都做精了,很有特色。現在是中午還好人比較少,要是晚上啊,來晚了都沒位置哦!我都四年沒來了。”


    蘭晶一怔:“四年沒來?那你這四年去哪兒了?”


    小毛崽說:“嚴打的時候,我怕被司察抓就跑出去躲起來了,沒想到,一躲就是四年。”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港城出產的“良友牌”煙抽出一支放進嘴裏,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米堅國生產的zippo火機……


    換作其它的女人,聽到小毛崽口述的經曆,定會有所看法,畢竟小毛崽是司察局要抓捕的對象,怎麽說都不屬於好青年之列,對此多多少少會存在一些戒備,保持一定的距離。可蘭晶卻全不當迴事,毫不在意。坐在對麵看著小毛崽,隻見他點煙的時候,打火機像變魔術似的不知怎麽的“當”的一聲蓋子就開了,聲音清脆,火就打著了。接著又像變魔術一樣不知怎麽的蓋子就合上了。顯然這不是刻意的打火機技巧表演,而是一種嫻熟的習慣動作。目睹,蘭晶眼睛都直了,滿眼的崇拜,忍不住誇道:“哇塞,小周啊,你這、這也太……太厲害了吧。這動作簡直酷斃了!你跟誰學的呀?”


    小毛崽說:“跟個蘭國人學的。來來來,我們喝酒。今天遇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來,走一個。”


    蘭晶也豪氣大發,“來,幹!”舉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也說,“遇到你,我也特別高興。”


    不知何故,小毛崽凝視著蘭晶的臉,猛然冒出一句:“你臉紅了,好漂亮啊!”


    蘭晶吃了一驚,“我臉紅了,真的?”抬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頰……


    小毛崽觸景生情,生動地說:“一杯美酒入口去,兩片紅雲臉上來。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


    小毛崽的神情變化,把蘭晶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驚詫地問:“你說什麽?你還也會……念詩詞?嘿嘿,我也很喜歡詩詞,可我記性不好,就是總記不住。沒想到,你居然也懂詩詞?!”


    小毛崽自知失態,忙說:“不懂不懂!噯蘭晶,吃了飯你想去哪,我帶你去,”


    蘭晶隨口說:“去百貨大樓吧,買點日用品,再去書店給我姐買幾本蘭語書和蘭語磁帶。”


    小毛崽很好奇問:“你姐姐也在學蘭語?”


    “是啊!”蘭晶隨口答道,“我姐夫去了米堅國,我姐也想去,”


    “外國有什麽好的嘛,去哪幹嘛喲!要是真去了。你姐……哼哼!那你姐就慘了哦,用不了多久,肯定會離婚的。”


    聽到這話,蘭晶吃了一驚,“你瞎說什麽呀,我姐會離婚?!”


    小毛崽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多管閑事了,急忙解釋:“我瞎說的瞎說的。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走,下次我再帶你來。”


    結賬買了單出來,小毛崽掏出錢數了二十張遞給蘭晶說:“給你用。”


    蘭晶說:“幹嘛呀你,我有錢用,才不要你的錢呢。”


    小毛崽說:“我一看就曉得你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肯定沒帶幾個錢。拿著用吧,我們下個月才有工資發的哦。快拿著。”


    蘭晶猶豫了一會兒才接住錢,說:“這錢我發了工資再還你。”心裏美滋滋的,暗想:這家夥,對我真好啊!


    陪著蘭晶去了她想去的地方,買了想買的東西。小毛崽便帶著她去了南江城司察局見了國強和東子。分手後,瞧著兩人的背影,國強對東子說;


    “真是沒天理了,一迴來就泡上小美妞了。東子,你說,這家夥咋就這麽討女人喜歡呢?”


    ……


    蘭欣的經濟條件是很好的,進入南江飯店工作後,她就在距離飯店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麵積78平米。一間是臥室,而另一間是書房,作為平時學習之用。還有一間麵積不大,但對女人來說尤為重要的化妝間。


    妹妹蘭晶投奔她而來,兩姐妹就住一塊了。


    晚飯時,蘭欣向蘭晶詢問起她與小毛崽中午外出吃飯的情況。蘭晶眉飛色舞,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姐姐,興奮地說:“真看不出來也,當兵打過仗,在南江城還犯了事出去躲了四年,這樣一個人,他居然……居然還會念情詩,張口就來,嘻嘻,很有情調很浪漫哦!”


    蘭欣笑問:“讓你芳心……大動了。”


    蘭晶誠實地說:“這個嘛……我還不知道。不過呐,經曆都這麽奇特、豐富的人,內容也一定奇特、豐富。噯姐,今天跟他在一起,我就感覺特別的開心!”


    “那不就是了。小妹啊,一見鍾情墜入愛河了。花癡。”


    “沒這麽誇張吧姐。哦對了,我告訴你哈,我們去買蘭語書的時候,我說你在學蘭語想出國。你猜他怎麽說的。”


    蘭欣一怔,“你們還說了我?他怎麽說的。”


    蘭晶嚴峻地說:“他說,你要是真出國了,你就會很慘。說你用不了多久,就會……”


    “就會怎樣?快說!”


    “就會……就會跟姐夫……離婚!他還說……最好別去。”


    “切!真是莫名其妙,胡說八道!”


    蘭欣嘴上說小毛崽“莫名其妙,胡說八道”而表現出對此不屑一顧,嗤之以鼻。可夜深人靜,躺在床上轉輾反側,想起自己幾年以來的婚姻生活,尤其是丈夫出國以後對待自己的態度不冷不熱,不溫不火,就是迴來探親,夫妻團聚也沒有“久別勝新婚”的激情,與當年瘋狂追求自己時完全判若兩人。


    想到這,蘭欣的心猶如打翻五味瓶似的很不是個滋味,不禁在心裏問;


    “難道……難道出國真的沒什麽好?我的婚姻真的維持不了多久?他隻是今天才來的,一個小屁孩,他憑什麽這樣斷定我的婚姻呢?莫非……莫非,他也看出我是個……‘不詳的女人’。”


    想到這個“他”,不知何故,小毛崽那俊美的容貌和文雅中帶著幾分痞氣,精壯中蘊含著幾分匪氣的模樣在她的腦海中縈繞,久久不能揮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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