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飛離開向家已經是夜裏十點多鍾了。一出來,擔心著兄弟的“安危”,尤其是小毛崽。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使出渾身的氣力猛蹬自行車,風馳電掣般朝著自家的方向飛速而去。惹得路人紛紛側目,驚愕不已。有幾個險些被撞到的人,氣得破口大罵,“b崽子,你趕去投胎啊你,騎得這麽快!”


    不過,他們罵了也白罵,向前飛的騎速極快,如箭一瞬而過,根本沒聽見。待他滿頭大汗趕到家時,已是十一點一刻了。還好猴子、扁頭、小毛崽三人都沒出去,真是謝天謝地啊!


    猴子在醫院裏躺了三天就出院了,雖然頭傷和腹部上的刀傷尚未痊愈,卻也能行動自如,沒啥大礙。


    向前飛緊急召集三人進入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霹靂國政府要進行“嚴打”的事情,還有屬於絕密的,今夜南江城司察局將進行全城大規模搜捕的消息透露給了三人。最後,他要求三人趕緊離開南江城到外麵去躲一陣子,避避風頭。


    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可是,世界之大,我們該去哪裏隱藏、躲避才安全呢?猴子、扁頭、小毛崽三人同時這樣想著,拿不定主意。


    扁頭猛然說:“猴子,要不,我們就去插隊的村子裏避一避吧,那裏比較偏僻,應該會很安全的。”


    猴子一怔,“去農村?!”


    “行啊!”向前飛當即表示讚同,又正色地說,“另外,你們再去通知春生、軍子和兵子他們,要他們也出去躲一躲,就說是我說的,一定要在十二點鍾之前離開南江城。快去!”


    “大哥,真的有這麽嚴重嗎?”小毛崽一臉的懷疑,凝視著向前飛的臉問道,“你不會是自己嚇自己吧。”


    “很嚴重!”向前飛不容置疑地迴答道,“尤其是你小毛崽。你一定要躲起來,司察局的人已經盯上你了。這次嚴打,你要是被抓住了,最少也得吃七、八年的牢飯。所以你啊,務必跑遠一點,在外麵待久一點。”


    聽到這話,小毛崽心裏不由得湧起了一股寒意,他相信大哥可不是跟他開玩笑,再說了,大哥也不喜歡開玩笑。他了解自己的大哥。與此同時,他內心深處深深地被感動了,暗暗感歎,大哥真是仗義啊!關鍵時刻總是想著自己的兄弟。


    感歎之餘,小毛崽忽然靈光電閃,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大哥,從前的小武子,如今的向前飛,為何能在江湖中一唿百應,叱吒風雲的原因。這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兩字:義氣!


    扁頭問向前飛:“那你呢?”


    向前飛做出輕鬆狀,笑了笑說:“我沒事的,我不走。”


    小毛崽漂浮的思緒迴到了現實,猛地插嘴道:“大哥,我們有事,你怎麽可能……”他一臉不信,卻突然製住話,嘴角向上輕挑幾下,“哼哼,真是好笑!”


    向前飛拍了拍小毛崽的肩頭,安慰道:“我真沒事。還是你們先去躲躲吧,都把錢帶足,在外麵,你們盡量待長一些時間。特別是你,在外麵不要再惹事了。”


    小毛崽知道,大哥既然說他自己沒事,那一定就有他自己的辦法讓自己沒事。故此,他衝向前飛點了點頭沒再多言了。


    猴子卻說:“大哥,我們還是一起走吧。”


    扁頭也力勸向前飛一起離開南江城,兄弟手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真是好兄弟啊!向前飛再次被感動,又抬起手,一手按住扁頭的肩頭,一手按住了猴子的肩頭,然後一本正經地對兩人說道:“你們不要管我了,我自有辦法的,你們兩個趕快走,在外麵千萬不要再鬧事了,懂嗎?記住,一定要去告訴春生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叫上兄弟們出去躲一躲。另外,猴子,你再跟春生說,他們真想去深城那邊發展的話,這次是個機會,可以去了,到了深城那邊再和我聯係,我會努力幫他的。”


    “嗯!”猴子點頭應道。


    “這些事最好不要讓清清和汪傑她們曉得了,不然,她們會擔心的。好了,就這樣,時間不多了,快走吧你們。等風頭過了再迴來。記住了猴子,一定要去告訴春生他們。”


    猴子點頭表示明白,然後開門出來了。可一出門都怔住了,隻見汪傑,清清和秀才林國慶三人堵在了門口。


    原來,向前飛一迴來就扯著嗓子叫喊猴子三人,聲音較大而急迫,上樓的腳步聲也是“噔噔噔”的,就跟司察追捕逃犯似的,驚動了清清三人,兄弟姐妹們心心相係啊!


    這樣一來,住在這兩層樓裏的人,除了楚楚一人和美院同學去外地寫生沒在家,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汪傑緊張地問:“大哥,出什麽事了?”這會的汪傑已經把心愛的長辮子剪掉了,留著“遊泳頭”。猴子挨了一刀,她總以為是自己的長辮子惹得禍。


    向前飛掩飾地笑道:“沒出什麽事呀!”


    清清卻不相信,“沒有?你一迴來就鬼叫鬼叫的,把明明、白白都吵醒了。我看啊,你們幾個鬼鬼祟祟,慌慌張張的,好像逃跑,要躲什麽似的,沒出事才怪呢。大哥,你們是不是惹了大禍了?”她倒是性子直率、火爆,口無遮攔,怎麽覺得就怎麽說。


    “怎麽可能哦。”向前飛含糊地說,“我隻是讓猴子他們出去辦點要緊事,要馬上出去一下。”


    猴子也連忙對汪傑說道:“是啊汪傑,我們辦點事就會迴來的,最多也就十來天吧。”


    向前飛又對猴子說:“好了猴子,扁頭,你們快去吧。”


    猴子、扁頭應了一聲“好的”。然後匆匆下樓去了。


    哪知,樓梯下到一半,扁頭驀然發覺小毛崽沒跟來,而是原地站著沒動。於是他便轉過身來催道:“小毛崽,走啊!”


    小毛崽笑了,說:“你們出去辦事,要我去幹嘛啊?扁哥,你和猴哥去吧。”瞟了一眼向前飛,又對扁頭說,“你們去吧,別管我了。”


    聽話聽音,向前飛當即就明白了,也對扁頭說:“扁頭,你跟猴子去吧。記得把事辦好就行了。小毛崽就不跟你們去了。”


    這樣一來,扁頭才和猴子下樓進自己的房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待兩人走後,向前飛雙手扶著汪傑的肩頭,安慰道,“猴子他們沒事的,放心吧。”又轉向清清和林國慶,“秀才,你和清清也迴去休息吧。”


    “深更半夜,神經兮兮的。”清清咕噥道,悻悻不樂地迴房去了。


    林國慶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才跟著清清也迴房了。


    汪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也是滿腹擔憂,一步一迴頭地迴自己的房間去了。


    眼見沒人了,向前飛這才把小毛崽拉進房間,關上門,問道:“你幹嘛不跟猴子、扁頭一起走呢?是不是你自己有去處?”


    “大哥,既然要躲嘛,那我就躲遠一點吧。”小毛崽一臉壞笑地說,“我想去廣省邊境,去我曾經當兵的地方。我在那裏認識一個朋友,應該沒問題的。”


    “行啊小毛崽,聰明!”向前飛覺得他的這個躲法,實在是高明,忍不住誇道。


    小毛崽訕訕一笑,說:“嘿嘿,廣省那邊有我的熟人嘛!”


    向前飛走近自己的床頭櫃,從裏麵拿了三百塊錢和一條“大前門”香煙遞給了小毛崽,然後一臉凝重,若有所思地說:“把錢帶夠,在外麵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凡事一定要注意忍,懂嗎?”


    瞅著向前飛一臉的嚴峻、肅然,小毛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非同一般,便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我懂!”


    向前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感情地說:“有你這句話,大哥就放心了。在外麵遇事放機靈點。”


    “可是大哥,我就這樣跑了,不上班,那單位那邊……”


    “這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放心。”


    “嗯!”小毛崽用力點了一下頭,“我曉得了。”


    “那你快走吧。”


    小毛崽聽出了向前飛語氣中的顫音,眼裏情不自禁也出現了一道霧氣,鼻子酸酸的。這次的分別全然不同於自己當年去神勇軍部隊,那次是當兵奔赴霹靂國邊境前線,大有壯士出行的豪邁氣概,而今卻是膽戰心驚逃避霹靂國嚴打,躲難跑路,而且前路未卜,兄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他想,他應該說些什麽可又不知說什麽才好,心如灌鉛,憋了老半天才用力吐出四個字;“大哥保重!”說完,猛一轉身用力拉開門出去了。


    向前飛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下,掏出一支煙吸了起來。不想,剛吸了一口就聽床頭櫃上放著的電話機響了,拿起一接才知道是孫明打來的,隻聽孫明在電話裏焦急地問;


    “前飛,你知道嗎?今夜我們司察局有大行動。”


    “我知道。”向前飛不以為然,“你不用管我,你這個司察刑警隊副,做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可是……”


    “你還不了解我嗎?沒什麽大不了的,放心吧我自己能處理好的。”向前飛說,猛然想到了什麽欠了欠身子,又認真地說,“哦對了,我昨天遇到趙廳了,跟他聊起了你,趙廳很看重你,你自己要多上上心,多進步,抓住機會,懂嗎?”


    “懂!我懂!”孫明的聲音充滿了激動和感激。


    “那好,就這樣吧,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向前飛說掛了電話。不料一放下電話又響了,與此同時敲門聲也傳來,接著秀才林國慶的聲音也傳來了,“大哥,大哥!”


    向前飛喊:“進來!”接著,他便用右手拿起了電話,“喂,哪位?”左手衝秀才示意,你先坐下,他先接個電話。


    林國慶進來順手又關上門,爾後走近在向前飛旁邊坐下,看著他接聽電話。


    電話是趙勇打來的,電話一通,趙勇緊張得有些慌亂的聲音便傳來了,“飛哥,我是勇子啊!哥,我問你,我手下的幾個兄弟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城裏今夜要舉行全城大搜捕,抓人,抓一些有案底的人,這消息是真的嗎?”


    向前飛沒有隱瞞,直言不諱地迴答道:“是真的。這次的大搜捕行動屬於嚴打,就是嚴厲打擊一切刑事犯罪。噯勇子,關於這次嚴打,你沒問你爸嗎?”


    “嗨呀飛哥啊,你是不知道啊!我爸啊他都幾天沒迴家了,人影我都見不到,我上哪兒去問他啊我?”


    “那你就沒問問……省廳裏的司察?”


    “問了。可他們都說,隻是感覺廳裏緊張的氣氛與往日不同,具體原因,他們卻不太清楚。”


    “這樣看來,你爸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啊!我分析,你爸有可能是在部署安排今天晚上的大搜捕行動去了,他忙啊,迴不了家了。噯勇子,我問你,你在派出所裏有案底嗎?”


    “有啊!整天東闖西鬧的,哪會不在派出所裏留下點東西呢?不說別的,就說上次為了桌球地盤的事情,還有酒店,舞場的地盤,我都……噯飛哥,好好的,你問這個……什麽意思啊?是不是這次‘嚴打’我也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一定?你別嚇我啊?那飛哥你呢?”


    “我嘛,說不準啊兄弟。憑你爸和我爸一向堅持原則的作風,我估計……噯勇子,你還是出去躲躲吧。”


    “躲?你讓我出去躲?那你呢?你打算出去躲嗎?”


    “我不躲。”


    “你都不躲,那我還躲個屁啊我?再說了,以我爸的那個臭脾氣,你都沒躲,而我卻偷偷地跑路了,他怎麽跟你老爸交代啊?那我爸,還不活吃了我啊?行了,老子既然要抓兒子,那就讓他們抓吧,你說呢?”


    “勇子,我再問你,你犯有血案嗎?”


    “什麽?血案?沒有沒有!這個我絕對沒有!不僅是我沒有,連我手下的那幫兄弟,他們好像也都沒有,一個都沒有,這個我是最清楚不過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


    “沒有血案就好。那就不必躲了,大不了咱們兄弟一起進去吃幾年的牢飯,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說呢?”


    “行!我聽哥哥的。哦對了,我的山峰小弟,他上次捅了人,有血案。”


    “通知他快跑啊!”


    “他人沒在南江城,通知不到啊!”


    “沒辦法,那他就自求多福吧。就這樣吧,勇子,我掛了。”


    眼見向前飛放下了電話,林國慶才認真地問:“大哥,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向前飛沉重地說:“要嚴打了。”妹妹可以瞞,但對於兄弟他不想隱瞞。當然咯,瞞也瞞不住。


    “嚴打?!”林國慶聽了不禁一怔,一頭霧水,“什麽嚴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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