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壯的眼裏許是進了灰塵,不停地用右手揉著眼睛,狼狽之及,聽到嘲諷似的笑聲,他猛然把臉轉了過來,見是一個少女正站在一旁,正在笑他。這可把他給驚訝到了,自尊心受傷,氣壞了,眯著一隻眼,而另一隻眼狠狠地一瞪,衝著那少女兇巴巴地吼道;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武壯兇巴巴的神情使那少女嚇了一跳,忙用手捂住嘴,止住了笑聲。不過,遲疑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慢慢地走近了武壯,上下打量起他來,並怯生生、試探性地問;


    “你……不會生爐子呀?”


    “我不會,你會!”武壯沒好氣地衝道。


    “喲,你好兇哦!幹嗎這麽兇嗎你?”少女的口吻倒很溫柔,宛如潺潺小溪流水,美妙動聽,那態度也顯得很親善、友好。


    這使武壯倒覺得自己的態度有點過分了,沒再吱聲,而右手卻仍在不停地揉著右眼睛。敢情,他外表強悍,而內心卻是很靦腆的。少女這樣想,於是又柔聲問:“你……弄到眼睛了吧?”


    武壯沒吭聲,默認了。


    少女又試探性的說:“灰……進了眼睛裏好難受的哦,我幫你吹掉好嗎?吹眼睛我好厲害的喲,真的!”


    武壯仍然在揉眼睛,揉得眼睛和臉頰黑乎乎、髒兮兮的,他沒有拒絕幫助的表示。眼睛裏落了東西,那種難受的滋味的確是不好受啊!


    見此,這少女壯起膽子跨上前幾步,勇敢地靠近了武壯,輕輕拿下他的右手,又輕輕地翻開了他的右眼,嘴湊上前去用力橫吹了兩下,爾後收迴手,問,“怎麽樣啦,還難受嗎?”


    武壯緊眨了幾下眼睛,那依然痛苦的表情宣告了少女的失敗。接著,這少女靈機一動,又從劉海中扯下一根頭發,彎成一個弧圈,再次小心翼翼地翻開了武壯的眼皮,睜大水汪汪的眼睛在他眼裏尋找了一下,然後用頭發在裏麵輕輕地刮了一下,最後收迴手,不無緊張地問:“這次怎麽樣,還難受嗎?”


    武壯再次眨了幾下眼睛,猛然笑了,連連說:“好了好了!嗬嗬,不難受了,真的不難受了,謝謝你啊!”


    武壯很誠懇地表示了感激。這不難想象,父母健在時對他的教育一定是良好的,禮義廉恥,做人應滿懷感恩之心,他懂。


    這少女一米六七的個,身材勻稱,紮著兩根齊胸的辮子,皮膚白皙,容貌美麗清秀,嫻靜文雅,很有氣質。她父母都是學醫的醫生,其父是南江城三醫院的外科大夫,醫術精湛,一把手術刀舞得是出神入化,可以從地獄閻王手裏搶人,在南江城醫界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但不幸的是,居然有人說,他也與兩人派係有關係,目前竟被隔離審查了,至今仍未釋放。父親隔離後,她便和母親洪曉離開了原住處,也搬進了勞家巷,也被安排在勞家巷最邊沿最偏僻的地段住下了,距離武壯的住處很近。


    母親洪曉原來就是醫生,所以來到勞家巷後,被居委會安排在勞家巷醫務所裏工作。來到這,洪曉別提有多擔驚受怕,總是處處小心翼翼,對唯一的女兒更是嚴格要求,為了不使女兒在外因大人的緣故受人歧視,除上學外,根本就不讓女兒出門。故此,來到勞家巷雖說已有半年之久,但她從沒和外界接觸過,更別說有異性朋友了。


    這會兒遇著了武壯,由於自己一點小小的幫助就贏得了對方的感激,況且對方還是個偉岸的美少年。這樣一來,她別提有多開心,平日裏母親的教誨,不與陌上人說話,與生人保持距離和少女天然的羞澀一下子便統統拋到太平洋裏去了。


    “這有什麽好謝的嘛。”少女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明媚鮮豔。隻見她拍打了一下手掌,又吹掉那根頭發,然後問武壯:“你是剛搬來的吧?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武壯,你就叫我小武子吧。”武壯高興地迴答道。


    “武壯,小武子?!”少女琢磨著這個名字,說,“小武子,嘿嘿,這個名字好記。”


    武壯問,“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金玨!”金玨也迴答得很利索。


    “金玨?!”武壯對於這個“玨”字覺得很陌生似的,皺著眉頭咕嚕,“金……玨?!”


    “玨,就是一個王字旁加一個玉字。”金玨邊說邊在手掌心裏寫了出來,“這個字很多人都不認識,都會念錯音。”


    “你幹嗎要取人家不認識的名字呢?”武壯很不理解。


    “因為這個名字好啊!這個‘玨’是美麗的寶玉的意思。這個名字是我爸爸給我取得。”金玨對父親的感情是極其深厚的,更滿意父親給她取了個這麽美麗的名字,不禁一臉得意地解釋道,又問,“噯小武子,你幾歲了?”


    “十三!”為了說明自己年齡不小,已經是大人了,武壯又補充迴答了一句,“快到十四了。”


    “嘿嘿,你比我小兩三歲喲,你要叫我姐姐!”金玨眉飛色舞地說道,好像年齡大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似的。


    “哼哼!叫你姐姐?!你還想充大啊!”武壯冷冷地笑了笑說道。


    “本來我就比你大嘛,怎麽是充大呢?你不相信我呀?”金玨覺得有些委屈。


    “我當然相信咯!可姐姐哪有笑人家小的呢?”武壯詞窮,隻好這樣說道。不過在他的腦海意識裏,他的確認為大的保護小的,男人保護女人理所應當,天經地義,不可違逆。


    嘻嘻!原來他是在為剛才我笑了他,才不願接受我的啊!金玨這樣想,也據理力爭,“那你剛才還兇了我是。小的可以兇大的嗎?”


    “誰要你先笑我的嘛!”武壯不服氣地爭辯道。


    “嘻嘻,小武子,你好強哦。”金玨笑著說道,覺得武壯很有趣,心靈更加活躍歡快起來,少女遇見少男天然存在的羞澀,這會兒一點都沒了。


    “才不呐!”武壯否認道。


    “好!那姐姐以後不笑你了,但你以後也不能兇姐姐,好嗎?”金玨說完,很期待地看著武壯的臉。


    武壯說:“好的。”


    金玨頓時高興極了,說,“我來教你生爐子好嗎?”


    “我會生,就是今天……嘿嘿,我還不老練。”武壯憨笑著說道,有些不好意思了。


    “生爐子我可厲害了喲。我來教你。”金玨說,那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好啊!”武壯答應道。


    金玨在爐子邊蹲下來,“有火鉗嗎?把煤夾出來,我們重新生過。”


    武壯跟著金玨也蹲了下來,“沒有火鉗,用手拿吧。”說著就動手把煤球一個一個地抓了出來。


    “把木柴也要拿出來,全部都拿出來。我來拿吧,你再去拿點刨花和木柴來,這點不夠。”


    武壯依言,跑迴房去了。而金玨卻很老練地把爐中的木柴都拿了出來放在了爐子邊上,接著又清理了一下爐子。


    “這麽多夠嗎?”武壯雙手抱著刨花和一些短木柴從屋裏出來了,放在爐子邊問道。


    “夠了夠了,嘻嘻,還有多咧!”金玨笑著說,抓起一把刨花,送到武壯麵前,“來,點著來。”


    武壯劃燃火柴點燃了刨花,金玨從容地把刨花塞進了爐子裏,待火焰出現後又很熟練地把木柴一根一根地放進了爐子裏,邊做邊對武壯說道:“木柴要一根一根的放,要豎著放,這樣才會空心。記住人要實心,火要空心,懂嗎?”


    “嗯!”武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記住了這句話:人要實心,火要空心。


    “讓火起來一點,大一點再放煤。好了,可以放煤了。”金玨說著就要抓煤球。


    武壯連忙製止說:“讓我來吧,不要搞髒了你的手。”抓起一把煤球就要往爐子裏放。


    金玨猛然抓著他的手,製止道:“不對不對!不能這樣放的呀!”然後抓起煤球,很小心地往爐子裏放,並說,“輕一點放,不要急,一下子不要放那麽多,放多了會把火壓滅的,曉得嗎?”放夠煤球後,濃煙從爐子裏冒了出來。“好了,肯定會著的。”說完,金玨便起身站了起來,用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液。


    濃煙滾滾,冉冉升起,向一邊傾斜著。見此,金玨又說:“現在是南風,把爐口朝南,讓風吹著。”


    武壯提起爐子爐口向南,不一會兒,紅紅的火焰就竄了出來。


    “行了。”金玨高興地說道。


    “嗬嗬,你真厲害啊!”武壯由衷地誇道。


    金玨嫣然一笑,然後得意地說:“生爐子還有一種方法,下次我再教你哈。”


    “好啊!”武壯脫口道。看見金玨白白的手也是髒兮兮的就提出去他家裏洗洗手。金玨自然是很樂意咯。於是,他帶著金玨走進了家門,去洗手去了。


    期間,兩人互相介紹了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情況,以及目前的處境,談得好不開心、愉快!然而,當聽到武壯說,他和弟弟武誌,妹妹清清、楚楚現在成了孤兒時,金玨居然心頭一震,一種難以言明的惻然和淒淒情緒頓時充塞了她的胸臆,眼裏竟出現了淚光,深深地望著武壯的臉,柔柔地叫了句“小武子”便沒下文了。


    武壯倒不以為然,豪邁地笑了笑說:“沒事沒事!嗬嗬,我是大哥,老大嘛,我能帶大我弟弟妹妹的,有我在,他們絕不會受欺負的。”


    哪知,話音剛落,大妹妹清清的喊聲便傳來了,接著人也燕子般地飛到了他跟前,喘著大氣把小妹受人欺負,二哥正在和人打架的事告訴了他。


    武壯一聽就急了,抬腿不顧一切地就往學堂方向飛奔而去……無疑,他是趕過去幫忙打架的,可是他能打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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