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是被孩子的哭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把孩子從嬰兒床上抱起來,手一摸孩子後背全濕了,然後那鬆鬆垮垮的尿包要掉不掉的掛在孩子身上。


    這是哪個護士包的?


    這還不如不包,整一個形式主義了得。


    她將孩子放床上,輕輕抬起寶寶的雙腿和臀部,抽取床頭櫃的濕巾擦拭屁股,然後為寶寶換上幹淨的衣服和尿包。


    看著嬰兒車裏已經濕透的被子,阮曉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孩子早產,她所有的東西都未準備,身邊還沒有可用之人,可謂寸步難行。


    剖腹產的傷口還未好,惡露又多,實在行動不便。


    從小到大都是自己獨自一人承擔所有,在那些嬌生慣養長大的女生中她算是堅強的一個,但就算這樣,麵對分娩後的困難,她還是低估了。


    那些未曾經曆過生產的人,或許永遠無法真正理解產婦所承受的一切。


    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每一次輕微的動作都像是被撕扯著,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再加上每一次宮縮帶來的針刺感,簡直就是雙重暴擊!


    產後的身體極度虛弱,讓她連簡單的起身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常常感覺頭暈目眩,四肢無力。


    夜裏寶寶頻繁的哭鬧喂奶,更加導致她無法得到充足的休息。


    現在她是有奶水了,但總是自我懷疑奶水不足,而且不知是她敏感問題還是其他原因,每次哺乳她都覺得疼痛異常。


    身邊沒有可問之人,她頭一次當媽媽,什麽也不懂。


    此刻方能體會那句:‘娩後艱辛誰與訴,夜闌獨對月鉤殘。’


    但看著又睡著的寶寶,安靜的如同天使,阮曉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想到另一個孩子,心裏又湧起一陣悲傷。


    止住悲傷,阮曉,加油!你可以的,心裏默默為自己打氣。


    看來今天一定要請到月嫂了,沒有家人幫忙,護工也要請一個,實在不行,就先請個護工,等撐過這兩天就找個月子中心先做好月子。


    她拿起手機準備搜索下家政公司,看到林逸幾十個的未接來電,頓了下。


    選擇性的忽略過去,點開微信,又看到他的微信頭像上的多個紅點點,想了許久,終是點開進去,看到的是最新發送的幾條消息後,剛才止住的感情,瞬間崩塌。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抬起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試圖將那悲慟欲絕的哭聲壓製在掌心。


    可那從指縫間溢出的嗚咽聲,依舊泄露了她內心無法承受的崩潰與絕望。


    他恨她,他最終還是如書中劇情那樣惡心她、厭惡她。


    他說,他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被所愛之人厭惡是何等傷心與絕望,她愛他呀,她一開始就想守住自己的心的,但經不住他這三年來的愛護,讓她徹底淪陷。


    許是產後激素的影響,或者是這幾天所受的委屈,全在這一刻宣泄出來了。


    哭了許久許久,終是平靜了下來。


    沉靜了許久,她笑了,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是她提分手在前,他恨她應該的。


    她默默地將林逸的微信刪除,害怕他再發信息過來,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阮曉,你可以的,上輩子你還是身無分文的孤兒,這輩子有寶寶有存款有房,你可以過的很好的。


    她就像打不倒的小強,向來會很好調整自己的情緒。


    這時,房間門被打開了,“您好,請問是23床的嗎,我是你這邊請來的月嫂。”一個著裝利落幹淨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阮曉用哭的紅腫的眼睛望了過去,心想她剛剛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好像還沒來的及請月嫂。


    “會不會走錯了?”


    這位大姐,看了下床號,肯定地道:“沒有走錯,就是23號了。”


    “還有個育兒嫂和護工晚點到,不知哪位大佬昨天從公司一下子要走了八位育兒嫂,導致公司育兒嫂緊缺,臨時從其他地方調來一個,所以會晚點。”


    這位大姐看著這麽美的小姑娘眼睛哭的紅腫,一下子生出憐憫之心,“姑娘,我叫李梅,我來了,你就不用委屈了哈,女人都有這一遭,你這生產後身邊都沒人的確委屈,不過女人嘛!有錢也一樣的,有錢比啥都重要,我們三人照顧你,保準你過個舒舒服服的月子,啥都不用操心。”


    她所在的公司專門為這些權貴服務的,薪酬非常高,當然她們提供的服務也是一流的,她手上都不知服務了多少生產時親人未到場的外室。


    那些女人還不是被她們伺候的好好的,一點罪都沒受。


    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愛可以,沒有錢寸步難行。


    顯然這位大姐誤會了。


    阮曉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大姐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手上也開始忙了起來,顯然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


    “這位大姐,你可能真的走錯了,我是要請月嫂,但我還沒來的及下單呢。”


    李梅聽到這位姑娘這麽說,拿出手機再次核對了下信息,“沒錯呀,b大附屬醫院產科23號的阮曉。”


    沈鑫聽到她這麽一說,瞬間驚訝到了,“請問是誰下的單?”


    李大姐看了下信息迴到:“上麵寫著雇主江先生,沒有具體署名。”


    江先生?


    江澤?


    他不是向來厭惡她,怎會幫她請人,是因為寶寶的原因嗎?


    算了,不管他如何想,她現在的確急需月嫂和育兒嫂,“那麻煩這位李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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