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媛媛的腳步驟然停下,那自嘲的笑聲突兀地響起,在這包間裏,愈發顯得淒厲,像是被囚禁許久的困獸,發出絕望又不甘的嘶吼。她的笑聲越來越大,身體微微顫抖,那顫抖裏藏著無盡的悲哀與無奈。原來自始至終,她都如同被命運絲線操控的木偶,從未逃脫被擺布的宿命。


    不管是血脈相連的家人,還是之前那個佟新偉,再到如今眼前這個趙子卿,她永遠隻能小心翼翼地做著他們不反感的事,隻能努力扮演著他們眼中那個乖巧順從的自己。她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乖巧的地在他們身邊待著。


    到底什麽時候,她才能掙脫這任人擺布的命運,得到真正的自由呢?隻能眼巴巴地等他們厭倦了自己,無情地將自己拋棄的那天嗎?


    “跟我迴去,別忘了,你是怎麽來到我身邊的?你隻能心甘情願地跟著我。” 趙子卿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打破了喬媛媛的思緒,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不容置疑的狠厲。


    “趙先生,你不用提醒我,我從未忘記自己是怎麽被你們男人送來送去的。” 喬媛媛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看著趙子卿,那笑容就像冬日裏的寒霜,冰冷刺骨。她的眼神空洞而冰冷,那自嘲的語氣,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地刺向趙子卿,讓他心裏莫名地一陣不舒服。


    “走吧,趙先生,我們迴去了。” 喬媛媛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像一潭死水。


    這突如其來的配合,讓趙子卿心裏猛地一緊,湧起一陣莫名的內疚。他靜靜地看著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緩緩伸出掌心,那掌心微微顫抖,帶著一絲期待,等著喬媛媛如往昔一般,與自己十指緊扣地前行。可這次,喬媛媛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她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是微笑著對著趙子卿點了點頭,那笑容裏滿是疏離。隨後,她決然地轉身,挺直了脊背走在了前麵。那決絕的背影,讓他又想起了剛認識她的樣子,看似溫順服從,實則倔強地疏離著所有人。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出了四合院的大門。阿誠一直在車裏候著,見趙子卿和喬媛媛出來,他急忙從駕駛位打開車門,慌慌張張地跑過去給他們開車門,動作間滿是小心翼翼。


    “阿誠,迴去吧。” 趙子卿的聲音有些疲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


    “是,大哥。”


    阿誠恭敬地應道,車子緩緩啟動,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聲響。


    喬媛媛像是故意不想看趙子卿一般,她側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街邊的樹一棵棵後退,陽光透過一棵棵樹打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她的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安靜的像個玩偶。


    趙子卿任由喬媛媛使性子逃避他,比起她的冷漠疏離,他要的似乎隻是她在他身邊。她走了一天他才發現,他會害怕,他怕他再也見不到她。那種恐懼像一條無形的毒蛇,緊緊地纏繞著他的心,直到他再次見到他,那種窒息的恐懼感才消失。


    行程很遠,車開了很久。不知過了多久,喬媛媛不知不覺在車上睡著了。她的頭微微垂著,唿吸均勻而輕柔。趙子卿發現後,輕輕地把她攬過來,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醒她,想讓她靠著自己睡得安穩一點。


    喬媛媛進入了一個夢境。


    夢裏,灰暗的天空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籠罩著,厚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傾盆的大雨砸在樹葉上,濺起層層水花。喬媛媛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裏拚命奔跑,周圍的樹高的不見頂,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像一群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雨不停地下,夜色也越來越暗,濃稠的黑暗仿佛要將她吞噬。磅礴的大雨使喬媛媛的視線一片模糊,她不停地擦拭著臉上的雨水,雙手慌亂地在臉上抹著,可那雨水就像永遠也擦不完。


    她在樹林裏,深一腳淺一腳地慌亂奔跑著,腳下的土地泥濘不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沼澤裏,讓她的腳步愈發沉重。跑了很久,周圍卻依舊是無窮無盡的樹,仿佛永遠也跑不出去。


    喬媛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她隻覺得自己心裏著急得像有一團火在燒,她好像在找什麽人,但她的腦海裏一片混亂,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在找什麽。


    喬媛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雨水浸透少的大樹下,停下休息。她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樹,她心裏開始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那恐懼像藤蔓一樣,在她心裏瘋狂蔓延。她謹慎地四處張望,眼睛瞪得大大的。


    “嗬嗬嗬,嗬嗬嗬”


    突然,周圍傳來了佟新偉嘲弄的笑聲,聲音像是從周圍的一棵棵樹背後傳來的,在這空曠的樹林裏迴蕩著,格外陰森。


    “誰?” 喬媛媛驚恐地大喊,聲音在顫抖,在這大雨和黑暗的籠罩下,顯得那麽渺小和無助。


    密密麻麻的樹林,迴蕩著佟新偉的笑聲,那笑聲像是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操控著,越來越大,越來越滲人。


    喬媛媛在夢裏已經忘了佟新偉這個人,但她的本能告訴她,這個聲音無比危險,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


    喬媛媛緊張地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樹,竭力的控製自己的恐懼,她壯著膽子大聲質問著。“誰在笑?是誰在那裏笑?”


    喬媛媛聲音裏的慌亂,出賣了她。那個笑聲的主人覺察到了她的恐懼,笑的更加的張狂。


    周圍的笑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一開始是一個佟新偉的聲音,後麵好像是有無數個佟新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喬媛媛惶恐地看著四周,身體不停地往後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突然,一個樹幹上緩緩浮現出佟新偉的臉,那臉扭曲而詭異。隻見他對著喬媛媛柔聲的誘惑著。


    “媛媛,跟我走!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在喬媛媛震驚的眼神中,樹幹裏又緩緩伸出一雙手,那雙手幹枯而蒼白,分外猙獰。


    “媛媛跟我走吧!”


    喬媛媛被嚇著了,本能地後退,嘴裏的牙齒害怕得在打顫,發出 “咯咯” 的聲音。


    她看著眼前的樹一棵棵仿佛瞬間成精了一般,樹幹上全都出現了佟新偉的臉。磅礴的大雨打濕著佟新偉的臉,他的雙手布滿樹皮和苔蘚一樣的汙泥,散發著一股什麽東西腐爛的氣息。


    無數個佟新偉張牙舞爪地向喬媛媛靠近,嘴裏還不停地喊著:“媛媛,跟我走吧!媛媛跟我走吧!”


    “不,我不要,我不要!” 喬媛媛嘴裏瘋狂地拒絕著,聲音尖銳而絕望。她轉身朝沒有佟新偉的方向拚命跑著,她跑得越快,變成佟新偉靠近她的樹就越多。


    突然,她看見前方有一處光亮,那光亮在這黑暗的世界裏顯得那麽微弱,卻又那麽誘人。她沒有絲毫猶豫,拚盡全力朝那光亮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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