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媛媛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變了又變,整整過去了一天一夜。她實在是太累了,生完孩子後,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虛弱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她微微睜開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與迷茫,隻見病房裏站滿了人,原來是佟新偉的姐姐們帶著七大姑八大姨來醫院看望剛出生的孩子。


    她們在病房裏毫無顧忌地大聲說著話,那聲音如同針一般刺著喬媛媛的耳膜,將她從睡夢中硬生生地拽了出來。喬媛媛太累了,來者是客也不能轟趕,隻能閉著眼睛養神。


    “哎呀,生了個女孩呀。” 有人鬆了一口氣說道,那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慶幸,仿佛女孩的降生讓她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哼,我就說嘛,她懷孕那個樣子,肯定是個女孩。”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說話者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與輕蔑 。


    “可不是嘛,還是爸厲害呀,真給算準了。” 又有人不禁驚歎道,眼神中滿是對佟父的欽佩,似乎生男生女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而佟父能算準則是一件了不起的本領。


    喬媛媛閉著眼睛聽著這些話,心裏一陣難受,她隻是默默地在床上躺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助與無奈,嘴唇微微顫抖著,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時,佟新偉拎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裏麵裝著他在醫院旁邊買的雞鴨魚肉各種炒菜。他一進門,便熱情地招唿著七大姑八大姨們吃午飯,臉上洋溢著笑容,完全沒有注意到喬媛媛那落寞的神情。


    而喬媛媛剛生產完,身體還很虛弱,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她隻能吃幾個荷包蛋,那荷包蛋是用紅糖水煮的,喬媛媛餓極了,一口氣便全吃完了。生孩子前她就沒吃東西,生了孩子又直接睡了過去,現在醒來,早已是饑腸轆轆,根本顧不上什麽口味,給什麽吃什麽,隻希望能填飽肚子,恢複一點精神。


    佟媛媛生下孩子後,佟父得知是個女孩,便一直到出院都沒有來看望過。喬媛媛在醫院隻住了兩天院,孩子出生在寒冷的冬天,寒風凜冽,吹得窗戶哐當作響。原本醫生是打算讓他們多住幾天院的,畢竟喬媛媛的身體還需要好好調養,她的臉色依舊很差,身體也十分虛弱,下床走動都需要人攙扶。


    可佟新偉卻不這麽想,他考慮到住院一天要花費不少錢,再加上佟父一直在電話裏催著出院,那語氣中滿是不耐煩和急切,似乎多在醫院待一天都是一種浪費。於是,佟新偉便在喬媛媛生產完兩天後,匆匆辦理了出院手續,帶著喬媛媛和孩子迴到了家裏。


    迴到家後,喬媛媛更是覺得無助。家裏沒有任何取暖設施,僅有的那些都被大姐和佟父霸占著。大姐坐在溫暖的火爐旁,悠閑地看著電視,佟父則在一旁喝著茶,享受著溫暖。生的不是男孩,他們並不寶貝,自然也不關心她們的冷暖。


    喬媛媛的房間不像在醫院,好歹還有個空調能讓她覺得暖和些,而現在她的房間裏冷颼颼的,什麽取暖設備都沒有,寒風吹過窗戶的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在為她的遭遇哭泣。她抱著孩子,坐在冰冷的床上,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著,緊緊地裹著被子,試圖讓自己和孩子暖和一些。


    佟新偉的母親走得早,父親又是各種顧忌,從來都不幫忙帶孩子。剛出院,喬媛媛身下側切縫合的傷口還沒有拆線,每動一下都疼得鑽心,她眉頭緊皺,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卻不得不開始換尿布、喂孩子。


    每天每夜,孩子的哭鬧聲充斥著整個房間,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而她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沒有一個人幫她帶孩子。


    佟新偉隻是每天按時給她送來一日三餐,便又忙自己的去了,他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甚至都不願意多停留一會兒,看看喬媛媛和孩子。喬媛媛不能出門,除非必要她也不會下床,除了偶爾來串門的鄰居,陪她閑聊幾句,排解一下心中的煩悶,其餘的時間她終日都隻能對著孩子,眼神中滿是疲憊與無助,眼中的光芒也漸漸黯淡了下去。


    喬媛媛的母親呢,在喬媛媛剛剛生產完,佟新偉就打電話給喬母報了平安,並告知是個女孩。喬母當時在電話那頭鬆了一口氣,說道:“哎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呀。”


    那聲音中明顯帶著一絲輕鬆,隨後又叮囑了幾句:“你要好好照媛媛和孩子呀,我這邊還有弟弟要顧忌呢,實在是走不開,你自己多照顧點啊。”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那幹脆的掛斷聲在佟新偉耳邊迴響,讓他有點不可置信,他以為喬母至少會在喬媛媛生產以後來看幾眼,待幾天,伺候喬媛媛坐坐月子,畢竟她母親也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當佟新偉把喬母的話轉告給喬媛媛時,喬媛媛的淚水早已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絕望,她知道,她隻能靠自己了。


    好在剛出生的孩子也不怎麽哭鬧,就是餓了哭,吃了睡,照顧孩子還不太折騰,她隻需要換換尿布就好。佟新偉隨著父親顧忌眾多,也從不照顧孩子,哪怕是給孩子換個尿布,甚至是坐月子期間,除了送飯他幾乎是能不進房間就不進。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是說忙,就是說不會照顧孩子,眼神中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溫柔和關切,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絲不情願和厭惡。


    喬媛媛房間太冷,沒過幾天孩子就生病感冒了,晚上孩子有時候難受的哭鬧吵著隔壁的佟新偉休息,他便會憤怒地在門外指責喬媛媛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那聲音如同雷鳴一般,震得整個房間都在顫抖。


    有時候喬媛媛實在安慰不了,佟新偉更會憤怒地闖進房間,奪過孩子,對著一個嬰兒恐嚇,甚至是做出捂被子的過激行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兇狠和不耐煩,完全不顧及喬媛媛的阻攔和孩子的哭泣。好在喬媛媛及時阻止,她緊緊地抱著孩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和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佟新偉變的這麽快,連對他剛出生的女兒都這樣的粗暴。


    漸漸的喬媛媛發現不能指望著這家的任何一個人幫自己帶孩子,重男輕女的思想在這個家庭根深蒂固。她看到大姐和佟父對親戚生下男孩的喜愛和期待,又看到他們對自己孫女的冷漠和忽視,更看到佟新偉對孩子的不管不顧,她的心漸漸涼了下來。她以為隻要自己忍忍,不管他們,專心照顧孩子,把孩子帶大點就好了。


    人們常說,婚姻是一場漫長的旅程,而孩子的誕生本應是這段旅程中的溫馨驛站,卻有時會成為某些人情感的轉折點。當一個女人經曆了生育的千辛萬苦,將新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時,在一些男人狹隘的認知裏,仿佛便有了一種篤定,覺得女人從此被家庭的羈絆牢牢拴住,再無離開的可能,於是曾經的溫柔嗬護、真心相待也漸漸如泡沫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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