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新偉一路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喬媛媛,生怕她磕著絆著。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喬媛媛的雙手,眼神不時地飄向身旁的喬媛媛,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車子在蜿蜒的道路上疾馳了很久很久,終於抵達了喬媛媛的老家。


    佟新偉拎著大包小包的見麵禮,那些禮品包裝精美,種類繁多,沉甸甸地墜在他的手上,卻絲毫不見他有半分不耐煩。他的另一隻手還提著一隻自家養的兩隻土雞,那兩隻雞被打理得幹幹淨淨,羽毛順滑,在陽光下泛著光澤,雖不是什麽貴重的稀罕物,卻滿含著他的真心與誠意。


    喬媛媛望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其實,她此次提議迴家,內心深處還藏著最後一絲理智的掙紮。佟新偉這段日子的表現堪稱完美,溫柔體貼得無微不至,可喬媛媛心裏清楚,這或許隻是因為她腹中孕育的新生命,不過是一時的殷勤罷了。她暗自想著,隻要先迴到家,有家人在身邊,有了可以依靠的港灣,佟新偉便不能再隨意左右她的想法。


    車子緩緩停下,喬媛媛的母親迎了出來。母親的臉上起初閃過一絲歡喜,然而那笑容還未在嘴角完全綻放,便又匆匆隱去。沒等喬媛媛開口訴說在外的種種艱辛,母親便急急忙忙地將她帶到了阿嬤阿公家。


    母親的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直視喬媛媛的眼睛,嘴裏念叨著:“你弟弟最近學業壓力大得很,你這時候迴來,怕是會讓他分心,先在這邊住下吧。” 喬媛媛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母親不容置疑的態度堵了迴去,隻能將滿心的委屈和無奈咽迴肚子裏。她迴了家,卻迴不了家。


    第二天,喬媛媛終於和父親母親坐下來吃頓飯。父親身材高大,但神情冷漠,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在喬媛媛的臉上過多停留,而是緊緊地盯著佟新偉,那眼神仿佛要將佟新偉看穿,像是在審視一件商品,眼神裏透著精明與算計,心裏暗自盤算著這個男人的模樣能拿出多少彩禮來。而母親則是一直向喬媛媛訴說著弟弟這些年的學習成績如何的優異,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


    飯後,母親便指使著喬媛媛和佟新偉幹活。佟新偉看著那些瑣碎的家務,二話不說就挽起袖子開始忙碌。他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展現出一種幹練的力量感。其中有一項刷油漆的活兒,佟新偉怕影響喬媛媛肚中的孩子,便獨自拿起刷子,一下一下認真地塗抹著,刺鼻的油漆味彌漫在空氣中,他卻毫不在意,依舊專注地幹著活。佟新偉吃了午飯就一直幹活,陽光在他的身上緩緩移動,他的額頭布滿了汗珠,那些汗珠如同晶瑩的珍珠,順著他堅毅的臉頰滑落,滴在剛刷好的油漆上,他也隻是隨手一抹,繼續埋頭苦幹,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終於完成。喬媛媛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中不禁有些動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有感動,也有一絲猶豫。而兩人因著怕喬父喬母責罵喬媛媛未婚先孕,便默契地將這個秘密暫時深埋心底,想著等過些日子,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坦白。


    接下來的幾天,母親讓喬媛媛陪她去醫院做了各種檢查。母親身體不好,是膽結石,有段時間了,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醫生一直想讓喬母盡快做手術,可喬父喬母為了不影響兒子的學業,母親更是放不下對兒子的照顧,哪怕病痛纏身,也一直拖著不肯就醫。如今喬媛媛迴來了,母親像是找到了精神支柱一般,把家裏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後,在喬媛媛他們陪同下去了醫院。


    很快,醫生安排了手術。喬媛媛和佟新偉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喬媛媛不停地踱步,眼神中透露出擔憂和不安,而佟新偉則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眉頭緊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喬媛媛的心上重重地敲打著,讓她的內心愈發煎熬。


    手術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醫生走了出來,他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手裏拿著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結石,臉上滿是慶幸的神情說:“這結石得虧發現得早,你們來的很及時啊!要是再晚些,結石隨時可能漲破膽汁,一旦膽破裂,膽汁腐蝕其他器官,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這結石太大了,沒辦法,隻能切除了整個膽囊。”


    喬媛媛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個結石,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顫抖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結石,心中想著母親這些年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這麽大的結石,該有多疼啊!她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母親手術後的日子裏,喬媛媛日夜守在病床前,她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神卻始終堅定而溫柔,她任勞任怨地照顧著母親的一切。喬父除了手術的那天出現簽了一個字,後麵就不知道忙什麽別的事一直不曾出現,仿佛這個家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麽多年,父親一直這樣,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整個家基本都靠母親艱難的維持著。喬媛媛知道除了母親放心不下弟弟,父親的不作為才是母親一直不敢去醫院看病的真正原因。她的心中對父親有著一絲埋怨,但更多的是對母親的心疼。


    喬媛媛在醫院照料母親,佟新偉則在負責每天在家做好飯,再去醫院給喬媛媛和喬母送飯。佟新偉的付出也打動著喬媛媛,說實話不感動是假的,跟她的父親相比,佟新偉好太多了。


    這天中午,佟新偉像往常一樣煮粥。他一邊攪拌著鍋裏的粥,一邊想著喬媛媛懷孕的事和應該怎麽跟喬母坦白,心思有些恍惚。突然,一股焦糊味彌漫開來,他猛地迴過神,卻發現粥已經糊在了鍋底。他著急地拿起勺子,想要把糊掉的部分舀出來,那勺子在鍋裏不停地攪動著,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可那黑乎乎的鍋底還是有一層糊味怎麽也去除不掉。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想著上麵的粥還是白淨的,心想著還能吃,應該不影響,便沒有重新熬煮,匆匆盛了上麵的粥就出門往醫院趕去。


    一路上,佟新偉的心裏有些忐忑,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他想著一定要趕在喬媛媛和母親餓肚子之前把粥送過去,卻渾然不知,這看似平常的一件小事,即將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家庭裏掀起一場不小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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