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小魚的母親。她好似一頭被觸怒到極點的母獅,臉上的憤怒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灼燒起來,氣勢洶洶地徑直朝著他們快速走來。那眼神就像兩把鋒利無比的刀子,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懾力。她二話不說,猛地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給了小魚一個耳光,“啪” 的一聲,在這原本如死寂般安靜的氛圍裏,顯得格外響亮而又刺心。


    王文廳還在發愣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等反應過來想要去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他那清澈的眼睛裏充滿了驚訝和焦急,連忙說道:“阿姨,您為什麽要打她呀?”


    王文廳在學校裏偶爾見過小魚母親幾次,此刻隻見小魚被她母親像拎小雞一樣從自行車上很粗暴地拽了下來。小魚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身體微微顫抖著,用那纖細又有些蒼白的手捂著被打的臉,眼神空洞而又木然,呆呆地站在那裏,眼神裏全是無助和迷茫。她好像早就習慣了母親這樣的做法,任由母親拉到一邊,低著頭一聲不吭。


    小魚的母親把那像火炬一樣熾熱且兇狠的目光狠狠地投向王文廳,沒有任何詢問和猶豫,緊接著就像一頭發瘋的蠻牛,衝上前去狠狠地踢了一腳。王文廳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連人帶自行車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他那清秀的臉上寫滿了詫異和委屈,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氣憤地說:“阿姨,是班主任讓我送小魚迴家休息的,您這是幹什麽呢?”


    “讓你送她迴來,難道是為了讓你們談情說愛嗎?” 小魚母親的聲音如同打雷一般響亮,那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的臉更加猙獰了。


    “我們現在還不是談情說愛的年齡!” 小魚母親直起腰杆,目光冰冷地直視著王文廳,那眼神裏有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我在老遠就看見了,你們有說有笑的。小小年紀,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都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麵了。” 小魚母親雙手叉腰,那架勢就好像在審判犯人一樣。


    “你!別再讓我看到你和我女兒這樣拉拉扯扯的。” 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指著王文廳,手指尖都在微微發抖。然後又指了指旁邊低著頭的小魚,用命令的語氣說道:“還有你,要是再做出這種事,我打死你!” 說完,小魚的母親就像鉗子一樣緊緊抓住小魚纖細的手腕,大步流星地走了。


    王文廳這才慢慢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車,看著小魚漸漸遠去的背影。他看到小魚迴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有歉意,更多的是絕望,深深的絕望。


    王文廳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痛苦和憐惜交織的神情,迴想起以前的種種事情,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小魚總是那麽憂愁苦悶。她常常就像一朵在角落裏獨自枯萎的花朵,寧可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也不願意主動去融入同學們那充滿歡聲笑語的圈子裏。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那精致的臉上總是眉頭緊皺,好像被一層怎麽也散不去的憂愁籠罩著。


    以前他對此非常困惑,直到現在,他好像懂了,小魚心底隱藏的哀傷和無奈,也許都是因為這樣嚴厲苛刻的家庭束縛。


    昏暗的燈光在客廳裏搖晃著,把陰影隨意地投射在每一個角落。小魚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家門,她瘦弱的身體在寬大的校服裏顯得更加單薄了,頭發淩亂地散在臉頰兩邊,眼睛裏滿是疲憊和空洞。


    “跪下。” 母親的聲音冰冷而尖銳,就像一把刀劃破這壓抑的空氣。母親順手拿起牆角那把破舊的掃帚,麵無表情地把掃地的那頭掰掉,隻留下那根光禿禿的、透著寒意的棍子。小魚慢慢地彎下膝蓋,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膝蓋和地麵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音,好像是她心碎的前奏。


    “我叫你不好好學習,我叫你談情說愛,我叫你不自愛!” 母親每說出一個字,手中的棍子就帶著滿心的憤怒和失望狠狠地打下來。小魚隻是跪著,彎著腰,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默默地忍受著這無盡的痛苦。她的眉頭偶爾會因為劇痛而緊緊皺起來,這是她唯一能表現出情緒的地方,除此之外,她的臉就像被凍住了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你還敢不敢了!” 母親像是用盡了力氣,終於停了下來,粗重的唿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她瞪大眼睛憤怒地盯著小魚。


    昏暗的燈光在微微晃動,仿佛也在這壓抑的氣氛中瑟瑟發抖。小魚站在母親麵前,瘦弱的身軀顯得那麽渺小無助。她的嘴唇輕輕顫動著,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惶恐與期待,因為她深知,母親總是要先發泄一通情緒,才會願意聽她說話。“媽,你知道我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努力發出聲音,那聲音卻沙啞而幹澀,好似被砂紙無情地磨過,每一個音節都透著疲憊與無力。她抬起頭,望向母親的眼睛,眼中滿是委屈,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強忍著,不想讓它們輕易滑落。


    她是多麽渴望母親的理解,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擁抱,幾句輕柔的安慰,便能從母親那裏汲取到力量與勇氣,去勇敢地麵對那未知且令她恐懼的明天。逃離了那令她痛苦不堪的學校,迴到母親身邊,迎接她的,依舊是冰冷。母親身旁的空氣仿佛都結了冰,那股刺骨的寒冷,直直地鑽進她的心底,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母親微微皺起眉頭,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努力地從記憶裏搜尋著什麽。她隻記得她接到小魚班主任的電話,說小魚情緒不好,安排她迴家好好休息,其他還有說了什麽事來著,她怎麽也想不起來。


    “媽,你知道,老師為什麽叫班長送我迴來嗎?” 小魚再次鼓起勇氣,抬起頭追問著,目光緊緊地鎖住母親的臉,試圖從那上麵找到一絲關切。


    “那小孩是班長,你怎麽不早說!” 母親很吃驚地迴答。她一直都是讚成小魚跟家庭條件好、學習成績優秀的同學在一起相處的。母親無情地斬斷了小魚最後的一絲期待。她不知道母親是無意的忽視,還是有意地逃避她的問題,又或許,母親打從一開始就從未將她的感受放在心上。


    小魚緩緩低下頭,試圖把所有洶湧澎湃的情緒都深深地隱藏起來。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輕輕顫動,下麵那雙眼睛裏,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祈求與無盡的絕望。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小聲地呢喃著:“媽,你真的不愛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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