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隻剩靳野蔣庭兩人。


    靳野坐到蔣庭對麵,“你倆,吵架了?”


    蔣庭仰頭喝了口酒,低聲道:“白滄凜,他為了給我倆煉化靈丹,要斷尾。”


    “化靈丹?什麽東西?”


    蔣庭長長歎了口氣,坐直,萬分沉重開口把中午白媚千白磷炎說的話跟靳野複述一遍。


    靳野聽完,也是瞬間愣在原地。


    蔣庭抬頭,“我是人類,沒想過修煉。”


    平白無故要背那麽大一筆人情債,是個人都會難受。


    更何況,什麽化靈丹之類的事蔣庭今天之前毫不知情,甚至白滄凜問都沒問,就擅自做主。


    靳野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我知道他們三兄弟最近常往隨緣飯館跑,甚至跨年夜想跟幺幺求婚,讓他們到場,他們都說沒空。”


    “我好奇,也探過白磷炎口風,白磷炎隻說,是為了白媚千白幺幺的幸福在做一些事,具體的,我也沒問出來,現在聽你說起才知道是怎麽迴事……”


    蔣庭又開了瓶酒。


    靳野也開了瓶,跟蔣庭碰了碰。


    兩人仰頭喝了口,均是沉默,大概都還在消化這重大信息。


    十幾分鍾後,靳野才開口:“既然沒辦法阻止,那就接受唄。”


    蔣庭抬頭。


    靳野道:“斷尾人情確實不好還,說句不好聽的,九尾狐的本尾說不準比我們兩個人類的人命都珍貴千百倍。但對白滄凜來說,白媚千和幺幺的幸福比他那條尾巴重要。”


    “白媚千為你斷尾,流轉人間五生五世,若是沒有化靈丹,說不準還有六世七世八世九世。你活一輩子就忘,但她卻要帶著這麽多相愛的記憶等一千年又一千年。”


    “比起那樣,隻要這一世,不要生生世世,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蔣庭無語,“你接受能力還真是高。”


    靳野笑,“誰讓我們愛上的,是靈界的狐狸呢?生與死這種問題不是早要麵對的?現在不用死了,能陪她們上千成萬年,不好嗎?”


    蔣庭使勁撓頭:“你說得可真輕鬆!”


    做了二十八九年的人類,人類生老病死的概念是刻在腦子裏的。


    要是白滄凜真煉出了化靈丹,他們真吃下,真就不會老了?


    不老……


    那算人還是算什麽?


    過幾年,過十幾年,身邊人發現他們不會變老,又會作何感想?


    嘶……頭疼。


    蔣庭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其實靳野也是說著輕鬆,實際,內心也深感沉重。


    靳野起身,向蔣庭伸出手:“先別想那麽多,走吧,去陪幺幺她們,她們現在也未必好受。”


    蔣庭沉默幾秒,握住靳野的手借力站起來,“走吧。”


    兩人都喝了酒,不能開車。


    隻能打車往白媚千別墅去。


    等靳野蔣庭來\/迴到別墅,白媚千已經從房裏出來。


    兩姐妹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白幺幺整個人埋在白媚千懷裏,正嚎啕大哭。


    聽到蔣庭靳野過來了,白幺幺又撲到靳野懷裏繼續哭。


    “嗚嗚嗚靳野,二哥哥他怎麽可以這樣!等二哥哥出來,我一定要罵他!”


    靳野拍拍白幺幺的背。


    白媚千蔣庭對視。


    白媚千向蔣庭張開雙手。


    蔣庭走過去,把白媚千抱住。


    白媚千把臉埋進蔣庭肩窩蹭蹭,好一會才悶悶開口道:“我知道這很難以接受,但如果你不願意……”


    蔣庭打斷:“沒有不願意。我沒有前幾世記憶,聽你說起什麽將軍軍閥的時候已經夠吃醋了,能選的話,自然不願意再有別的蔣庭分走你都的愛,能永遠在一起,是最好的。”


    白媚千愣住,抬頭。


    蔣庭笑,“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消化,畢竟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我不知道拿什麽還,大概隻能給你二弟當牛做馬了。”


    靳野開口:“行了行了,都別矯情了。白滄凜需不需要你當牛做馬還不一定呢,等白滄凜他們出關就知道到底怎麽迴事。”


    …


    白滄凜哪知道白磷炎嘴巴這麽鬆,隨隨便便被白媚千用兩滴眼淚就給騙出來了。


    雪山之巔。


    白相寒開口:“二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白滄凜靈力化刀,九條黑色狐尾在身後昂揚擺動,“少廢話了。”


    連沁開口:“你就不怕,靳野蔣庭這兩個人類接受不了,就算煉出了化靈丹他們也不肯吃呢?”


    “那他們,就不配跟阿千幺幺在一起。”


    話落,刀落。


    斷尾,雷罰。


    ……


    10天後。


    1月15號,趙明天和趙動從m市凱旋,成功中標拿下《桂山平安》的項目。


    25號春節假期之前,整個乘風就又要忙活起來。


    眼看離春節還有小半個月時間,最近,乘風上下都在論討會不會舉辦年會。


    此刻。


    靳野辦公室。


    趙明天一臉驕傲的仰起頭,“哥!我沒讓你失望吧?”


    “嗯,挺好的。”


    趙明天笑意減半,“就,就挺好的?小白呢!還是小白捧場,要是小白在這肯定會熱烈鼓掌誇‘小趙哥真厲害’。”


    提到白幺幺,靳野眉頭緊了緊。


    輕歎了聲:“這段時間幺幺都沒空來公司,守著她哥哥們呢。”


    自從知道白滄凜要斷尾煉化靈丹,白媚千白幺幺每天睡醒就去隨緣飯館跟白磷炎一起守著。


    倒不是怕遇到什麽危險,而是想第一時間看到白滄凜他們出關。


    眼看已經過去10天,還沒有消息。


    這十天裏,整個海城上空都是陰沉沉,像是有雷暴雪要降臨。


    以前海城從來沒有過這麽奇怪的天氣。


    那陰沉程度,甚至有群眾開玩笑說是不是世界末日要來了。


    但隻有靳野蔣庭等人知道,那是因為白滄凜在結界裏正遭受雷劫。


    靳野看了眼窗外。


    什麽時候黑雲散去,白滄凜應該就出關了。


    趙明天也順著靳野的視線看向窗外。


    “哥?怎麽感覺你情緒好沉?我出差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該不會……乘風要倒閉了吧!”


    靳野一個刀眼看過去。


    趙明天趕緊捂嘴。


    過了幾秒,趙明天放下手又繼續叨叨:“28就是除夕,25號忙完《桂山平安》的項目就正式放年假了,最近大家都在討論去哪開年會,怎麽樣,要安排不?”


    雖然靳野沒什麽心情,但乘風也不僅僅是靳野一個人的。


    “辦吧,你們6個看著安排。”


    “行!”


    趙明天俯身,靠近靳野,用氣聲繼續問:“那除夕夜那天,哥你要按計劃跟小白求婚嗎?我們都想去當個見證!”


    要是靳野要跟白幺幺求婚,作為跟靳野並肩作戰這麽多年的戰友兄弟,當然是要在場見證的,都不用趙明天問。


    隻是……


    靳野開口:“明年再挑個好日子吧。”


    白磷炎說化靈丹要煉20天。


    要是順利,白滄凜白相寒他們可能25號出關。


    斷尾這麽嚴重的事,白幺幺肯定會心疼的圍著白滄凜打轉。


    要是真求婚,白幺幺肯定會答應,但應該不能百分百投入。


    他們未來還很長。


    從相識相愛到現在,隻經曆了秋、冬兩個季節。


    小半年時間而已,用不要急著趕著把關係定下來。


    這麽重要的事情。


    靳野還是希望能在一個大家狀態都滿分的時候進行。


    而且,白滄凜能不能趕在除夕前出關,也猶未可知。


    趙明天笑容已經僵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靳野的神情真的比當年被網暴誤會那段時間還要沉重。


    趙明天心想:


    難道是小白的家人不許小白跟人類結婚?


    難道真像電視劇說的那樣人妖殊途?要虐戀情深?


    靳野捏捏眉心,站起身。


    “你忙去吧,我提前下班去接幺幺迴家吃飯了。”


    “哦哦好的。”


    …


    隨緣飯館。


    白媚千白磷炎白幺幺姐弟妹三人坐在蓮池涼亭裏。


    白媚千看著天上的滾滾暗雷。


    白幺幺趴在桌上,蔫了吧唧。


    白磷炎掰著手指數日子,“第十天了,雷劫怎麽還沒停!大姐,你當年斷尾給姐夫續命的時候也受了這麽久雷劫嗎?”


    白幺幺看向白媚千。


    白媚千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記不清了。”


    雷劫雷劫,要真那麽容易挨過去,就不叫“劫”了。


    但白媚千不想在白磷炎白幺幺麵前細說,不想讓他們擔心。


    白媚千隻是道:“會熬過去的,我都可以,你二哥更不成問題。”


    當年才1000歲的她,都能抗下雷劫。


    6000歲,已經練出九尾的白滄凜,扛住應該也不在話下。


    至少,目前白媚千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外麵傳來兩道車聲。


    白磷炎開口:“姐夫和靳野來了。”


    門外。


    蔣庭靳野的車並排停著。


    兩人下車。


    靳野手裏提著順路打包的奶茶,蔣庭手裏提著海棠茶館打包的糕點。


    自從給藍忠案申請了入庫封存後蔣庭就被停職,直到現在也沒複職。


    不用上班的蔣庭,自然不在楊柳路。


    是特地從別墅出門,繞一圈去楊柳路海棠茶館打包,然後跟靳野遇上的。


    兩人並肩進屋。


    “老板”不在的隨緣飯館,倒成了他們五人進出自由的地方了。


    涼亭。


    白幺幺率先起身抱住靳野,仰著頭嬌嬌軟軟的開口:“靳野靳野,你來啦。”


    靳野摸摸白幺幺的頭,把奶茶放桌上,“守累了吧?給你們打包了奶茶。”


    蔣庭也把糕點放在石桌上,坐到白媚千身邊。


    剛坐下,白媚千就側著身體靠進蔣庭懷裏。


    白磷炎手撐著臉,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然後無語翻白眼,“你們真的好能秀!”


    靳野也拉著白幺幺坐下。


    白幺幺嫌棄石凳硬,直接坐到靳野腿上。


    白幺幺動動屁股,“二哥哥再不出關,我屁股就要坐扁了。”


    靳野按住白幺幺,“硬等在這也幫不上忙,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吧。”


    “話是這麽說……”白幺幺垂頭,“萬一二哥給提前出關呢?斷尾那麽痛,二哥哥出來之後,一定很需要抱抱哄哄!”


    蔣庭開口:“中午吃了沒?”


    這話一出,白幺幺白磷炎齊刷刷搖頭。


    蔣庭靳野同時歎氣。


    蔣庭看向白媚千,“借用這的廚房,我和老靳動手簡單炒幾個菜吧,這會下班高峰期,出去找飯館路會很堵。”


    “好。”白媚千點頭。


    靳野起身,跟蔣庭一起往飯館後廚方向走去。


    雖然隨緣飯館每個月隻營業3天,但後廚該有的食材一應俱全。


    蔣庭靳野分工,一人炒了兩個菜。


    蔣庭炒了個番茄雞蛋,蔥爆牛肉。


    靳野炒了個白幺幺愛吃的紅燒雞翅,還有藕絲炒肉。


    炒完菜出來,天色剛剛開始暗下來。


    白媚千抬手一揮,一顆夜明珠懸在上空,照亮整個涼亭。


    對此人類無法解釋的奇幻問題,蔣庭和靳野一次兩次會吃驚呆愣,三次四次逐漸習以為常,到了現在,已經見怪不怪。


    在冬日飄雪的夜裏,有熱騰騰的飯吃,還有用靈力溫著的熱奶茶,還有飯後糕點,他們五個人,十分溫馨。


    結界中,雪山之巔。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道天雷落下。


    白滄凜閉著眼盤腿坐在巨石上,身後隻剩八條狐尾蔫蔫的搭攏著。


    他赤裸上身,肌肉緊實的後背充斥著道道焦黑電紋。


    再一道天雷落下,一抹血絲從緊咬的唇縫中溢出。


    再再一道天雷落下,“哇”得一口濃血噴了出來。


    “二哥!”


    白相寒緊張,想上前去幫白滄凜扛天雷。


    但剛上前一步,就被連沁拉住。


    “別去。”


    白相寒著急,“連老板你別攔我!”


    如果本體會有生命危險,狐尾會自動護主。


    看這天雷沒有要停的意思,白相寒真的怕等化靈丹煉好,白滄凜那八條尾巴也保不住!


    連沁也看向白滄凜。


    她的眼神中的擔憂與心疼,並不比白相寒少。


    連沁開口:“他扛得住,5000年前尚且隻有3根狐尾的他就能替你大姐抗下幾百道天雷,現在修為這麽高,再扛幾百道雷也不在話下。”


    “連老板,你、你說什麽?”


    “你沒聽錯。”連沁笑笑,“5000年前,就是在這,他感知到你大姐有生命危險,直接用引雷術把五成天雷都引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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