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36歲的景江市公安局前刑偵支隊刑偵支隊隊長洪峰,被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驚醒。


    雖然已經辭職1年,但是在刑偵支隊多年工作養成的習慣,還是讓洪峰在聽到第一聲鈴聲的瞬間從床上驚坐而起。洪峰有兩隻手機,其中一隻手機的號碼,隻有他交際圈核心區的少數人才知道,而這個號碼,也隻有在遇到突發事件時方才會被人想起。洪峰瞥了一樣來電人員的名稱,隨即按下了接聽鍵:


    “喂,老陳,什麽事?我說過,警察這行當,我已經辭職不幹了。”


    “峰哥,我知道你過去一年在外麵過逍遙日子。但這次局裏是真的碰到了麻煩,怕是得辛苦您這位老江湖出馬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子聲音。


    “老陳啊,你現在也已經接我的班,當上了刑偵支隊隊長的位置,你的才能不下於我。你解決不了的事,我又何德何能解決?”


    “嗬嗬,峰哥,別說笑了,誰都知道,我陳景瑞坐到現在的位置,靠的是一身肌肉和一張油嘴,你才是局裏真正的‘黃金大腦’,同樣的年紀,峰哥您的警銜都比我高兩級。”


    洪峰深深吸了口氣,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角,道:


    “行了行了,少來這一套。說吧,到底碰到了什麽麻煩?”


    電話那頭的陳景瑞徐徐歎了口氣,而後開始娓娓道來:


    “一個禮拜前,局裏突然收到了一封匿名警告信。然後整個局就炸開了鍋。”


    “什麽樣的警告信?”


    “這樣,我把警告信的照片發你電腦郵箱,你看看吧。因為這封信,咱們周局已經一個禮拜沒能睡個安穩覺了。”


    洪峰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走到了臥室靠窗的寫字桌前,打開了他使用多年的戴爾筆記本,開機輸入密碼後,他利索地登陸個人郵箱,調出了他那位曾經是他那花嘴師弟,如今卻爬到了景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位子上的男人發來的照片。


    照片清晰度尚可,皺巴巴的警告信上的文字顯示得一清二楚。


    警告信的標題很吸引人眼球,為“末日警告”,警告信全文都是手寫,歪歪扭扭、搖搖欲墜的字跡顯得極醜,水平甚至不如幼兒園的小孩。但是憑借著多年的經驗,洪峰一眼就看出了寄信者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而特地使用了自己不慣用的左手寫字,同時,洪峰也根據字體比劃的粗細,迅速推斷出了寄信者使用的是黑色的0.3mm中性筆。


    這讓洪峰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在他這個老江湖看來,寄信者雖然看似想要掩蓋字跡等細節,但還是暴露太多了,紙張材料、筆芯的直徑、墨水的材料、寫字時的傾角,寫字的比劃順序習慣、甚至是寫字時的內心精神狀態等,在他這個有著國內頂級“心理側寫師”頭銜的男人麵前,根本沒法掩蓋分毫。


    之後則是“末日警告信”的正文:


    “景江市公安局的警察同誌們,你們好。很抱歉給你們增加工作負擔,但是從我給你們寄出這封信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們都已經沒有退路。”


    “接下來的20天時間,將是對你們警察專業素養的考驗,也是對這個國家很多上位者內心的考驗,更將是對全人類人性的考驗。”


    “從今晚十二點整開始,以這座城市為起點,全世界將發生一係列可怕事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事件的嚴重性會不斷提升。這些即將發生的可怕事件,都列在我寄給你們的附件之中。直到第20天,這個世界將帶著現存於世的善與良,徹底灰飛煙滅。”


    “想要阻止世界末日的到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必須嚴格按照我給定的任務銷項表去達成裏麵的每一條要求。”


    “我知道你們肯定會用你們豐富的刑偵手段來鎖定並逮捕我,或者擊殺我。但我必須警告你們,如果讓我意識到你們正在鎖定我的身份,試圖將我繩之以法,那麽我所預言的全部災難,將在我落網的那一刻提前到來。


    “落款:介錯人”


    “日期:20xx年4月6日。”


    看完這封警告信後,洪峰啞然失笑,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拿起了手機,肅然問道:


    “老陳,警告信我看了,這個叫‘介錯人’的寄信人說的預言內容和任務銷項表是什麽?”


    “那些太過敏感,就隻有你答應擔任我們刑偵支隊的顧問後才能給你看了。”陳景瑞說道。


    洪峰隻猶豫了一秒,而後道:


    “這封信是4月6號寄給你們的,如今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了,他預言的那些內容,都發生了嗎?”


    “說句實話,都發生了。”陳景瑞的語氣變得酸澀而苦楚起來,“這才是問題嚴重性的根源。也是我們不得不求助你們這些‘黃金大腦’擔任顧問的原因。”


    “我們?”洪峰微微一愣。“除了我之外,你們刑偵支隊還請了其他高手?”


    “嗯,還找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陳景瑞道,“是個很聰明的天才人物,中科院出來的,據說是因為破解了什麽數學難題,20歲出頭就破格當上了教授。而且家裏還挺有錢。”


    “該不會……是之前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天才教授卻去當輔警的新聞裏說的那位角兒吧?”


    “對,就是他。”陳景瑞笑道,“這個世界上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我記得,他是叫——”


    “藍月亮·心。”陳景瑞道。“不過他喜歡別人直接叫他藍月亮。”


    “藍月亮……藍月亮心……這名字有夠怪的。現在的年輕人爹媽真是取名字思想都跟別人不一樣。”洪峰嘴裏反複品咂著這個易記的名字。“好像不起四個字就不能贏在起跑線上似的。”


    那時候,他完全不知道,“藍月亮”這三個字背後的重量,更不知道,這三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麽。


    “聽說他本名也不叫這個。成年後改名的。”陳景瑞道。


    “行吧。年輕人的想法搞不懂。”最後,洪峰還是接受了自己這位不靠譜的師弟的請求,“言歸正傳,這樁苦差事,我接了。事了了,就老地方,就點涮羊肉,別的我也不要。”


    “嘿,就等你這句話,峰哥。”陳景瑞用一副市儈的口吻道。


    得到師陳景瑞的滿口答應,洪峰方才撩起床頭櫃上的灰色大領風衣,理順了一頭蓬亂的半白頭發後,他從抽屜裏順了一包兩年前的軟殼中華,捎上打火機,起身向著敞開的臥室大門走去。


    約莫半小時後,洪峰根據陳景瑞給的地址,駕駛著他的polo趕到了景江市公安局。景江市公安局,一樓是辦公室、小會議室和審訊室,二樓是技術科、檔案室以及監控指揮中心和一間大型會議室,三樓是槍械庫。陳景瑞招唿洪峰開會的地點是二樓的監控指揮中心。按理來說這裏並不是正常的開會地點,這讓洪峰保持了半個小時的疑惑。一直當他在陳景瑞的引領下走進明淨敞亮的監控中心時,他內心的疑惑方才解開。


    監控中心坐滿了監控警員,這些警員正坐在曲屏電腦前,一幀一幀地檢查著監控視頻之中的畫麵。當洪峰抬頭看向監控中心正中央的牆麵時,他看到了那熟悉的36格分屏大顯示屏。


    “都大半夜的,還在這裏加班加點?”洪峰問道。


    “這可不嗎,”陳景瑞狠狠咬了一口嘴裏的煙,滿嘴抱怨,“這都已經折騰三天了。第四天的時候,這事情就已經鬧到廳局去了,領導壓力下來,兄弟們也隻能加班加點了。”


    “這是在查什麽呢?”


    “還不是查那個‘介錯人’麽。”陳景瑞煩躁地道,“‘介錯人’每天都會不用不同的方式送一封信到局裏來。我們懷疑那個‘介錯人’離這應該不會太遠。這附近一帶有幾十個監控攝像頭,沒有任何的死角,我們認為那家夥肯定被拍下來了,所以這幾天我都加緊了布控和蹲點的力度,就是想把那兔崽子端出來。”


    洪峰微微皺眉道:


    “你說他每天都送一封信過來?這事之前你可沒在電話裏提到過。信的內容是什麽?”


    “沒什麽內容,就是一個手寫的倒計時數字。”陳景瑞說道,“今天是20,明天是19,後天是18。說白了就是在挑釁我們。”


    “有逞能型罪犯的傾向。”洪峰道。“也符合智能型犯罪的特征。你說他每天都用不同的方式寄信過來,具體是什麽方式?”


    “前兩天是快遞送過來的,第三天是夾在外賣包裝袋裏送過來的。第四天居然是用玩具飛機送過來的。也是那一天起,我們斷定那家夥就在附近,因為玩具飛機這玩意兒,是有操控範圍的。至於第五天,他是用氫氣球給寄過來的。第六天,也就是昨天,更是離譜,居然是風箏吹過來的。”


    “今天呢?”


    “今天還算客氣的了,就找了個管道維修工給送過來的。”


    “審訊過快遞員、外賣員和維修工了吧?”


    “當然是仔仔細細審訊過了。不過他們自己也說是被委托了去指定的工地拿信封後送過來的。還說這地方是公安局,隻要有了信封,就能讓他們進門。”陳景瑞簡潔明快地解釋道。


    “居然肆無忌憚到這個地步麽。”


    洪峰的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嘴裏有些過期的中華煙,而後又從鼻孔裏徐徐噴出兩道煙柱。他緩緩搖頭,聲音沉鬱地道:


    “這不符合一般罪犯的犯罪隱蔽性要求,也違反了一般罪犯所有的犯罪心理安全區原則。一般的罪犯,都會在犯罪後留在自己熟悉的區域,也會盡量避免跟大量的人員接觸。因為如今的城市,到處都是安防監控台、街道攝像頭,銀行的,超市的,商場的,大戶人家的,哪一個不裝攝像頭?就連汽車都有行車記錄儀……活動越頻繁,也就越容易暴露。這家夥,卻在挑釁警方後還敢肆無忌憚地四處活動,難不成是透明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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