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韻低頭,用幹淨的軟布,輕輕擦掉真皮沙發後背的灰塵。


    “陳助理,我是不是不應該問?”


    “我新入職,還比較蠢,還請陳助理教教我。”


    真皮的沙發,不能用水擦拭,那樣皮革會膨脹,變形。


    她擠出保養油和乳液,在沙發背後不顯眼的地方,少少地塗一些,先做測試。


    她沒有看到皮革有不良反應,她這才對沙發,進行大麵積的滋潤保養。


    這手法,陳茉莉之前倒是不常見的。


    以往,有的蠢人,覺得保潔組長給他們的材料,絕對沒問題。他們想也不想,就往沙發上,大塗大抹。


    有的保潔材料的屬性,和家具的屬性,不相符。或者有的人心黑,要陷害別人,就直接在保潔材料上,做手腳。


    保潔人員沒有做測試,就直接大塗大抹,導致家具受汙、腐蝕、報廢。家具受到損失。


    雖然陳家莊園,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蒼蠅腿似的損失。


    但是,蠢人幹的事,真令人惱火。


    陳茉莉瞧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叫你幹,你就幹,別這麽多廢話。後期我自有安排。”


    得嘞,那就是她問了,也是白問。


    她的大腿陳助理,不會告訴她。


    那她就閉嘴吧,不問了,幹就完了。


    沒有任務單,自然也就沒有成果驗收函。


    梁書韻擦完最後一個角落的地磚,陳茉莉用指尖,摸了摸會客廳雕花餐椅的鏤空洞口。


    她再到酒櫃處,用一根手指,抹了酒櫃裏麵的隱秘角落,發現隱秘角落也沒有積灰。


    她揮了揮柔美的手,對梁書韻說:“今天的任務,就到這裏,剩餘的時間,你迴保姆間自行安排。”


    梁書韻迴到房間,整個人累虛脫了。


    今天,她打掃了兩個兩百平的客廳!


    好吧,雖然她紙麵上完成的任務,隻有一個。


    把她累夠嗆了。


    一個客廳,有任務單。另一個會客廳,沒有任務單。不會到最後,她做了事情,卻隻給她按一個客廳的工作量計算吧?


    “嘖嘖嘖,這不是我們的大紅人,梁書韻嘛?哪能,被領導拉去,幹額外的事情,迴來了咯?”


    哪能是“怎麽”的意思。


    梁書韻剛拉開床下的抽屜櫃子,想從裏麵拿出常服,去洗個澡。


    她們的宿舍門外,站著一個已經換好常服,身上清爽幹淨,抱著雙手,笑得好看又怪氣,打量著她的女孩子。


    女孩身邊的黎碧落,皺皺眉頭,拍一拍她和梁書韻距離之間的空氣,“胡欣欣,你幹什麽跟她打招唿啦!空氣都變得亂七八糟,惡心得咧!”


    “鄉下人,說話又大聲,一點點也不講究。”


    胡欣欣嬌笑,“我這不是沒見過大紅人,想跟她講話兩句嘛~”


    胡欣欣瞥梁書韻一眼,“原本當她是什麽大紅人呢。你都不知道,昨天你們在屋裏講話麽,我在旁邊屋子聽著,氣笑了。”


    “昨天她以為她得勢,說話好難聽。鄉下來的小癟三,升了天,還真以為她成了神。”


    胡欣欣捂著嘴嗤笑,“現在好了伐,什麽神不神,人家陳助理多看她幾眼,不過是想拉她,去當賤勞力。”


    “照我說,她們就適合掃掃大街,做做苦力。”


    “價格賤的人,就是賤的,誰都看不上。”


    “她們哪怕遇到經濟危機,通貨膨脹哦,她這樣的,別人都不願意出價,她都貴不了!”


    這莊園很大,但消息圈,卻是小的,人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被人知道。


    “你說完了嗎?”梁書韻不想發生爭執。


    但像眼前這種,蟑螂和蚯蚓的雜合生物體,蹦到腦門上,她很難不想把它趕走。


    看看,又來了,又是這副清高樣。


    她梁書韻一條丫鬟命,還是從鄉下來的沒見識、沒講究、亂七八糟的賤命,她裝什麽大小姐身姿!


    而且,就從外觀看,把她和大小姐身姿幾個字關聯一起,都是對“大小姐身姿”幾個字的侮辱!


    她梁書韻除了皮膚白一點,她昨天穿的涼鞋,連她們家門口收垃圾的大嬸,都懶得穿的。才3元一雙!


    憑她也配讓陳助理多看幾眼?


    而她們的鞋子,是時下最洋氣的白色瑪麗珍皮鞋,30塊一雙!


    配上她們的碎花短裙,和歐根紗的無袖立領衫,這才叫身姿!


    胡欣欣勾起嘴角。梁書韻叫她說完,難道她就要說完嗎?她梁書韻算哪個有派頭的人,“你……”


    胡欣欣清麗的嘴巴張開,想說什麽,嘴裏突然被塞進一塊黃不溜秋的東西。


    “小癟三,你竟然敢拿抹布碰我的嘴!”胡欣欣食指尖對著梁書韻,手抖得厲害!


    梁書韻齜牙咧嘴,甩開胡欣欣丟迴來的黃抹布,渾身一哆嗦。


    這抹布,真夠髒的。


    “你要不要糾正一下。我哪裏是碰,我分明是塞進了你嘴裏。”


    “你!你!”胡欣欣氣得說不出話。


    “那塊抹布,我迴來的時候,拿來擦馬桶邊了。”


    “你知道的,有時候人拉肚子,排泄物會濺到馬桶邊上……”梁書韻不好意思。


    “嘔~嘔~”


    黎碧落驚恐地盯著胡欣欣,踮起腳尖後退幾步。


    胡欣欣一把推開她,捂著嘴,跑到洗手池邊嘔吐。


    “不過你也別嫌棄它。隻有抹了糞的嘴,才配得上你剛剛說出的話。”梁書韻冷笑。


    胡欣欣也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以前最多跟人鬥鬥嘴皮子,哪裏見過這陣仗。


    她恨恨地盯著梁書韻,咬著唇,兩眼淚汪汪。


    梁書韻歎氣,“你知道的吧,莊園主家,有多講究。”


    “萬一,他們知道你的嘴,吃過那種抹布……”


    她意有所指,看一眼木地板上黃不溜秋的布料,仿佛它的顏色,再次提醒,它上麵有人中黃,“主家是萬不會再用你的。”


    “你這個下作胚!”胡欣欣的胸腔極速起伏。


    她已經想好怎麽“迴報”梁書韻剛才的行徑!


    她一定要讓梁書韻那點可憐的鞋子、衣服、皺巴巴的錢,還有她睡覺的床,都沒有了!


    她還要讓梁書韻,在偌大的滬市,隻能睡大街!最好睡在臭垃圾的邊上!


    梁書韻吃的飯,也隻能是別人家阿貓阿狗,吃剩下的潲水!


    這樣才能符合她小癟三的稱唿!


    但是,萬一她把她嘴裏吃過……看著地上的抹布,胡欣欣又“嘔~嘔”地幹嘔幾聲。


    梁書韻把她吃過排泄物的事捅出去,她別想再混了!


    她們這裏的人,如果知道她吃過排泄物,那麽在她們眼裏,她就是排泄物!好惡心的!


    她在她們眼裏,就會成為誰靠近她,誰就是垃圾的人。


    胡欣欣淌著眼淚。


    梁書韻覺得,她還是把事情說清楚為好,“如果主家知道我對你幹過這事,那麽,我也會讓主家知道,你倆的嘴巴都吃過糞。”


    “反正我不能在這裏幹,那你們也別想幹。”


    “我哪裏吃過!你個鄉巴子,不要亂咬人!”黎碧落氣不過。


    梁書韻冷笑,“我不管你吃沒吃過,反正,如果你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那麽主家,就會聽到你吃過糞。”


    梁書韻陰惻惻地笑, “主家有那麽多人可以用,憑什麽雇傭你,一個有惡心嫌疑的人。”


    “你說是吧,黎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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