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漸漸的模糊了兩個人的視線,再看不清彼此所在的方向,好像深陷迷途的人不願意知返,不斷的掙紮著身上的束縛,奔向屬於自己的光明。


    遍體鱗傷、血流不止的席杬禮,被從天而降的大雨砸的生疼,雨水砸在慘不忍睹的傷口上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眸子裏盡是麻木、死寂。


    好久好久都迴不過神來,隻是靜靜的看著傾盆大雨砸在自己的身上,什麽都感覺不到似的,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為什麽一切都到了這個地步?尹悠吟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了?為什麽她寧願記得,也要折磨自己?為什麽總抓住過去,始終不願意讓它過去?為什麽她好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那幾年究竟怎麽了?


    席杬禮漸漸的從沉浸中迴過神來,艱難的抬起頭看著倒在地上毫無生機、一動不動的尹悠吟,原本平靜的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她們好像真的變了,再不像從前那般心思單純、天真爛漫、無憂無慮了;這幾年裏她們彼此都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因為經曆的不同,所以改變的也不同。


    兩顆曾經緊緊相挨著的心,好像也因為彼此不同的經曆,漸漸的靠不攏了,有些事情一旦改變了就注定迴不到原位了。


    好像有些事情一開始就不應該發生,就像席杬禮和尹悠吟的那份情和愛一樣;一開始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痛,多麽痛的領悟啊?


    尹悠然永遠隻愛沈卿辭,在她心裏沈卿辭始終是高過席杬禮的,二選一的時候席杬禮永遠都是輸。


    或許如今的尹悠吟愛席杬禮,可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即便是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尹悠吟心裏也永遠都會有一個沈卿辭,得不到、愛不了、放不下、舍不得。


    席杬禮的出現,填補了尹悠吟心裏的那份空虛,久而久之她就會經常的從席杬禮身上尋找沈卿辭的影子,漸漸的將席杬禮徹底的當成了沈卿辭。


    席杬禮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替身,一個自己的替身。


    尹悠吟會為了沈卿辭的死發瘋、癲狂,卻將席杬禮折磨的遍體鱗傷;其實愛不愛一眼就能看出來,孰輕孰重也早就大白於天下了。


    沈卿辭和尹悠吟的愛猶如盛世裏的傳說,席杬禮和尹悠吟的愛就似臭水溝裏的汙漬,愛是情的證明,也是恨的證明。


    沈卿辭的愛是恰到好處、適可而止的,席杬禮的愛是不求迴報、甘願付出的,一個是被愛者所以有恃無恐愛、明目張膽,一個是愛人者所以遍體鱗傷、千瘡百孔。


    沈卿辭的愛是水到渠成、順其自然的,席杬禮的愛是被和親、賜婚所維係的。


    席杬禮愛的一直都是卑微、不求迴報、小心翼翼的,可即便是這樣也沒能比得上沈卿辭那短短的幾年,也沒能得到尹悠吟至今的承認。


    所以席杬禮一直都愛得很可悲,看了讓人心疼的可悲。


    正是因為尹悠吟的不愛、愛得少,也在那些事情的襯托下成了負擔,成了好像插足於兩人的第三者。


    愛是相互、相對的,愛而不得就要及時止損。


    席杬禮忽然就想起了那場大火,那場改變了兩個人的大火,那天他站在大火裏的時候看到了尹悠吟眼裏的真心實意、痛心疾首、痛不欲生,那是對席杬禮從未出現過的感情和情意,所以他親手將她推出了火海裏。


    他想讓她再選擇一次自己往後的日子,他想讓她再許一個良人餘生幸福。


    那場大火啊燒了一天一夜,他也被困了一天一夜,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大火裏了,所以對什麽都不再抱有希望。


    直到看著她安全的出去的時候,他忽然高興的笑了,笑的肆意、坦率至極,他又一次護住了她,所以他很開心。


    可看到她臉上的傷口和血流不止,他卻又止不住隱隱心疼,是他推的太重了,所以傷了她,他每每一想到這就很心痛、難過、苦痛。


    再後來火光慢慢的吞噬了一切,大火燒斷了周遭房頂上的房梁,直直的掉了下來砸到了來不及跑的沈卿辭身上,將他壓的寸步難行、動彈不得、巋然不動。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不斷的逼近、看著高牆瞬間轟然倒塌,隻能體會自己的身體被緊緊的壓在了磚牆之下,隻能感覺到一陣陣錐心刺骨、痛徹心扉,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疼痛。


    漸漸的意識渙散,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之中,久久的醒不過來了。


    昏迷過去之前,他還聽到了尹悠吟的聲音,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痛徹心扉,他聽了後心裏很不是滋味、很痛很痛。


    她說讓他不要走、等等她,他在一片廢墟之中虛弱無力,有氣無力的說好,漸漸的就不省人事、昏迷不醒了。


    那一覺一直昏迷了很久很久,再醒來時到了一個老伯的家裏。


    老伯家裏已經沒什麽人了,隻有他自己,老伯說那日是事發後不久,他路過那片廢墟時隱隱約約看到了有個人影,就徒手將其挖了出來,探了探鼻息還有氣。


    看著周遭也沒有人,放在這隻能等死太可憐了,就擅作主張的將人帶迴了簡陋的家裏,沈卿辭一直昏迷了大半年,期間一直沒有醒過。


    老伯很是心善,經常細心的照顧著他,還給他上山采草藥,在老伯的悉心照顧和草藥的治療下,半年後他就醒了,他聽後非常感激老伯的照顧和治療,他也安安心心的暫時住了下來養傷、養病。


    沈卿辭身上的傷很重,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不過老伯醫術很好,大都能治好,還有一些傷隻能慢慢的看情況、靜養著。


    有一日天氣不錯,豔陽高照、晴空萬裏,沈卿辭想著連著多日未出門了,便想起身出去曬曬太陽。


    剛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就摔了,身上的傷口都裂開了他疼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無論他怎麽爬都爬不起來,血漸漸的浸濕了衣服,紅了一大片,慘不忍睹、血肉模糊至極。


    老伯晚歸迴來的時候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他,上前扶起了沈卿辭,他也奇怪、疑惑的問了老伯身體的情況。


    老伯仔細想了想說可能和那根房梁有關係,厚重的房梁從高處掉了下來砸斷了腿導致站不起來了,老伯鄭重其事的告訴了沈卿辭,可能腿要保不住了,讓他有心理準備。


    可沈卿辭一點都不害怕,安慰似的笑了笑,轉而細心的安撫著老伯,說腿有沒有沒有關係的,隻要人堅強、還能活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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