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落,我會等著你的,你可要快些醒來啊!”


    即便屋簷外漫天大雪 ,也不及少年的心半分冰冷刺骨。


    “啊落,……”


    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落笙的眼角悄然落下一滴晶瑩的淚來。


    那纖細的手指,此刻正微微抖動著,直到落笙驀然睜開了眼,才漸漸停下了抖動。


    “啊落,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霍時錦輕言呢喃出聲,像哄小孩子一般哄著落笙;或許在他眼裏,落笙本就是孩子吧!


    “好”


    少年眼中黯淡無光的模樣,悄然刺痛了落笙的心。


    落笙的聲音很輕很輕,些許晶瑩的淚悄聲落下,落在霍時錦密密麻麻的發間,讓他止不住的顫抖著,始終不敢迴頭去看,深怕是自己太過思念落笙而產生的幻覺,一迴頭就消失不見了。


    “霍時錦,我沒有食言!”


    落笙紅著眼眶道,少年的模樣讓她心疼壞了。


    “霍時錦,你為什麽不敢迴頭?是怕我是假的嗎?”


    落笙輕輕的說道,眼中滿是溫柔。


    “霍時錦,我這次不會離開你了!”


    落笙忽的輕緩抬手,悄然撫上霍時錦的發間,這一刻彼此的思念都已然溢於言表。


    “落笙!”


    霍時錦聞聲緩緩轉過身子,看著那張熟稔的臉,毫不猶豫將落笙抱進了懷裏,手不自覺抱的很緊很緊。


    “是我!”


    落笙也輕淺的迴抱著霍時錦,許久未見讓兩人哭成了淚人;許多年以後的某一天,這個擁抱成了兩人揮之不去的記憶,那個時候連擁抱都成了對彼此的奢求,都成了一件很難再做得到的事情。


    隻可惜,她們沒有好好珍惜;隻可惜,往事終是難重往;隻可惜,她們沒有迴頭路;隻可惜,她們明白的太晚了。


    落笙醒來以後,一心一意照顧起了時洛,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霍時錦也就此搬迴了正陽宮裏,尹悠吟如今懷了他的孩子,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大著個肚子,對她不管不顧。


    而席杬禮自那天以後,便沒有再去過正陽宮了,每天照常上下朝。


    不久後隨著嫣國的軍隊去了南方,上了槍林彈雨、戰火紛飛、硝煙彌漫的前線,馳騁沙場、奮勇殺敵、保家衛國,許久都沒有迴過京都城,自然也不知道尹悠吟有了身孕的事。


    所有人的日子皆漸漸迴到了正軌上,做著自己的事情,日子過得也是極快的,好像大都都沒有了太大的交集,卻又有一層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將幾個人無形之中又牽引在了一起。


    因為怕正殿裏會客會吵到時洛休息和靜養,所以自時洛進宮以後,落笙一直將時洛安排在離正殿很遠的偏殿裏,太醫也說那裏比較安閑、幽寂適合養病,所以就一直沒有搬過來了。


    落笙昏迷的那些日子裏,時洛的情況就已然不太好了。


    得知情況後即便是兩邊再遠,霍時錦也是照常兩邊跑的,幾乎每天安頓好落笙後都會去。


    一連跑了有兩三個月了,直到如今時洛情況穩定下來,落笙醒來去親自去照顧時洛,霍時錦又搬迴了正陽宮裏照顧月份大起來的尹悠吟,才漸漸沒有去看時洛了。


    落笙大病初愈後,每天都會去看時洛,無論刮風下雪、日曬雨淋,無論兩邊離的再遠,都會風雨無阻的去看時洛。


    隻有親眼看過後她才能放心,也隻有看過後她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宮裏最近傳尹悠吟有身孕的事傳的風風雨雨、沸沸揚揚,落笙無意間路過,聽見過幾次,都隻是笑了笑、晃了晃頭就離開了。


    她不相信尹悠吟會生下霍時錦的孩子,因為她知道尹悠吟放不下席杬禮,即便是兩人偶然間有了孩子,尹悠吟也不會留下來的。


    一個人的情愛,是輕易忘不掉的;更何況是情竇初開時的情愛,就更讓人忘不掉了。


    可落笙低估了一個母親的偉大,就像曾經的她不顧一切要生下時洛一樣,要一次次的生下霍時錦的孩子一樣。


    落笙也早就忘了,曾經的她可以放下席杬禮,轉頭愛上心裏有人的霍時錦,為他不顧一切生下幾個孩子。


    連她都可以做到的事,如天之驕女般的尹悠吟也可以做到,她也可以放下席杬禮,轉頭愛上悉心照顧她的霍時錦,也可以生下這個不知是因為愛或是意外得來的孩子,也依舊能安安穩穩、和和美美的過完一生。


    愛本就是一種複雜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瞬息萬變、轉瞬即逝……。


    直到落笙無意間,好幾次在皇宮的角角落落裏看見,霍時錦和尹悠吟恩愛和睦、談笑風生的模樣,還有尹悠吟因為孩子月份大而隆起的孕肚時,那一刻落笙才漸漸明白過來,在尹悠吟心裏是真的放下席杬禮了,也真的想跟霍時錦與孩子好好的過日子。


    那一刻落笙既羨慕又嫉妒尹悠吟,羨慕她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和愛戴,嫉妒即便沒有席杬禮這樣好的人,也依舊有霍時錦在原地等她迴頭。


    嫉妒尹悠吟從始至終都活在被愛裏,羨慕尹悠吟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嫉妒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裏,將她溫柔以待,將她保護的很好。


    (是啊,尹悠吟永遠生活在幸運裏,所以她從不畏懼。)


    (這世間什麽都是不公的,人也隻能承受這些不公,無法反抗。)


    (沒有人會一直站在你身邊,但永遠會有人會不顧一切的保護你。)


    (她好像永遠都比不過尹悠吟了,永遠……)


    落笙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覺間狠狠刺痛了她柔軟的心。


    尹悠吟坐在石凳上曬太陽,霍時錦輕撫著她的小腹,溫聲逗她開心,兩人談笑風生、舉止親密,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的明媚、燦爛、陽光。


    落笙隻是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就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迴去的路上落笙抬手擦幹了不知何時落下的淚,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迴了長明宮裏,將自己鎖在屋子裏不說話、也不吃不喝,獨自一個人喝了很多天的悶酒,心裏難受極了。


    按照嫣國皇室裏的規矩、依照後宮裏的規矩,後宮妃嬪都是要去正陽宮裏向尹悠吟請安的,所以落笙一大早就去了。剛進正陽宮的宮門,便眼尖的瞧見了舉止親密的兩人。


    落笙隻是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正陽宮的宮門,失魂落魄的迴了長明宮,很久都沒有再出過長明宮的宮門了。


    沒人知道其實落笙是在等霍時錦,等霍時錦來找她、等他主動開口解釋。


    如果霍時錦心裏還有她,就一定會來找她解釋的,隻要他解釋她就信他,隻要他開口解釋她就願意原諒他,她就願意留在他身邊,她就願意將那個孩子視如己出,她就願意好好對尹悠吟和孩子。


    落笙了解霍時錦,甚至於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霍時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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