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發之際,那天道碎片忽而化作人形,隻見其掃過人群,一言不發,隨後握住那天地間最後一處生機,頃刻煉化!”


    “後來呢後來呢?”


    一老道安然自在地躺在青牛上喝著酒,旁邊一群稚童正圍著他聽故事,老道唾沫橫飛,講得十分起勁,不時還停下來喝兩口。


    “後來啊...”


    老道喝了一大口,語氣中帶著些追憶,又或許有些迷茫,仿佛他真的經曆過一樣。


    “接著,那天道碎片放出萬丈光芒,將那降臨仙山的邪祟盡數燃盡,隨後,她騰雲而起,遁入凡間,立於九天之上,其狀如輝,燦若烈陽。”


    “天火焚盡世間一切汙穢,就連那根吸取大地生機的破天樹藤上也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路燒到天外之天,甚是壯觀。”


    “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九天九夜,廢墟之上再添一層廢墟,隨後那天道碎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天道之中。”


    “緊接著,原本積蓄於天道碎片之中的生機一瞬間釋放出來,蕩滌了汙濁已久的天空。生機化作甘霖,重新迴流大地,如此,才拯救了我們的世界,你們這些小家夥才能如此安逸地聽貧道說這個故事。”


    “騙人!娘親說我們過得好是因為女皇陛下!”一個看著稍大點孩童站了出來。


    “故事而已,有人信也有人不信。”老道倒也不惱,笑嗬嗬地給眾人都發了個糖葫蘆,“好了好了,貧道要迴去了,若還要聽故事,下次再來吧。”


    老道拍了拍牛背,老青牛叫了一聲,馱著老道慢悠悠往山上走。


    ————————


    “陛下。”


    “何事要稟?”言信頭都沒抬,專心批閱著案台上的奏折。


    “有您的信,信封上有陛下曾叫微臣留意的印記。”下臣將信件放於案上,“微臣告退。”


    言信放下筆,習慣性地掐了兩下人中,拿起信件,凝視著信件上那個“玉”字標記,有些出神。


    言信將信取出,小心翼翼地展開。


    “言師妹,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想了許多稱唿,唯獨還是言師妹叫著最是順口,還請女皇陛下勿怪(?????)。


    近日,在我與柯師弟的忙碌下,玉虛的道觀已差不多重建完畢,想邀言師妹來玉虛一聚,我知道言師妹日理萬機少有閑暇,此番隻是通知,若抽不開身,那也無妨。


    洛青璃敬上。”


    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將其收好放在了一處隱秘的格子裏,而那裏麵已經收納了數封這樣的信件。


    隨後言信的工作速度越來越快,還向各處發了好幾道敕令,愣是把三天的活一天幹完了。


    “來人!備馬!朕要東巡!”


    言信雖頂著黑眼圈,但似乎不掩飾她的興奮。


    ——————


    “葉哥哥,我帶這個好看嗎?”孟花綺編了個花環戴在頭上。


    “好看,小花戴什麽都好看!”葉銘上手又幫孟花綺擺弄了一下,“這樣就更好了。”


    孟花綺輕輕依偎在葉銘懷裏,葉銘摟著她,兩人麵前是一大片花海。


    生機歸流之後,世界迴到了大瘟疫之前,但二人都家破人亡在大起義時期,葉銘和孟花綺迴鄉祭拜後便開始兩人遊曆各處。


    一直到現在。


    “葉哥哥,我們出來多久了。”


    “嗯...”葉銘作思考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又哪能記得多久呢?”


    “你討厭——”


    “哈哈哈!”葉銘揉了揉孟花綺肉嘟嘟的小臉,“這趟完了之後,咱們迴一趟玉虛吧。”


    “唉?這麽突然?”


    “嗯。”葉銘點點頭,“畢竟,要成婚的話,我們兩個人也未免太冷清了。”


    “嗯,畢竟是要...成...成婚!”


    沒等孟花綺反應,葉銘就堵住了她的嘴,當然,同樣也是用嘴。


    ————————


    “師弟,再往左點。”


    “現在呢?”


    “再往右,對,往上一點,好了,完美!”洛青璃端著一盤葡萄,“來,師弟下來吃點。”


    “不了師姐,我現在不想再抬手了。”


    柯羽哀嚎一聲,躺倒在地上。


    “為了裝飾這個門麵,已經折騰一整個下午了,我現在是真的動不了了。”


    “沒辦法,師父出去了到現在還沒迴來,你二師兄又出去過二人世界了,觀裏能用的男丁隻有你了。”洛青璃挑了個大個的葡萄送進了已經癱軟的柯羽嘴裏。


    “謝師姐...”柯羽享受著洛青璃的投喂,“咱們搞這個門麵真的有必要麽,平常觀裏不就隻有我們三人麽?”


    “以後或許不一樣了,當朝皇帝可要來了。”


    “當朝皇帝...言師姐!?”柯羽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洛青璃將葡萄盤擺在桌上:“我去準備晚飯,師弟你先好好休息,要是師父迴來了讓他去後山菜園把草除了。”


    “啊,好。”


    柯羽應著,洛青璃飄然而去,即便沒有了靈力,洛青璃依舊有著出塵之仙的氣質。


    “做飯啊...”


    柯羽站了起來,將山間的一切盡收眼底,那場戰鬥之後,玉虛作為天道的殘餘保留了下來,即便沒有了靈力,玉虛在旁人看來依舊是隱秘仙山,隻不過上去有點麻煩。


    生機迴流之後,柯羽哪都沒去,他和洛青璃就留在了玉虛山,看春去秋來,看萬物生長。


    他們最常做的,就是在這裏,俯瞰人間的一切,安定,怡然。


    本應該是好事,但柯羽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人,揮之不去的模糊感覺。


    “後悔嗎?”


    柯羽時常問自己。


    “要說後悔...那多少多少是有一點的。”柯羽這麽自嘲,但從山上看著來往人人群的時候,似乎也沒那麽後悔了。


    柯羽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母親的照片。


    那是在那之前,柯羽用靈力拓印下來留給自己最後的東西。


    “媽,我做的對嗎?”


    ——————


    老道躺在青牛之上,哼著輕鬆的小調。


    調從山間鄉野來,又往四麵八方去。


    佛像下的一聲鍾,湖麵上的一葉舟。


    街巷裏的一聲喊,案牘前的一盞燭。


    燒柴,燃燭,點香。


    縷縷青煙,萬家燈火。


    一路不知道見到了多少,老道的牛又迴到了玉虛山下,看著那長長的堪稱登天的長梯。


    “老爺爺,我還想聽故事!”


    “哦?”老道看著不知從什麽時候跟著他的一個小女童,女孩眉目間,總讓老道有一種熟悉感。


    恍然間,老道暢快地笑了一聲:“那貧道就再講一個山的故事吧”


    老道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從前有座山....”


    日月出矣, 爝火不息。


    時雨降矣 ,井水猶汲。


    有情有信 ,無為無形。


    天地多溫柔,逍遙又一秋。


    人間少煩憂,安然再一春。


    ....


    ————《煙火》,完。


    (以下是作者的話。


    第二個故事到此結束,不知道各位覺得怎麽樣。其實比我原先預想的要短,本人筆力嚴重欠缺加之第一人稱視角的限製導致沒法寫出那麽宏大的場麵,決戰那段隻好依靠諸位腦補了。


    《煙火》一開始的基礎設定來自於《從前有個銜玉教》,是一首歌。


    我的靈感也來源於此——既然天才是凡庸中脫穎而出的特殊之人,那麽一群天才中的凡庸,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是也是主角?


    於是在我稍微加工以後就有了這篇《煙火》,感謝各位賞臉,咱下個故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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